兵器入肉的聲音,一個武僧倒在血泊中,他不是最後一個,但卻是比較衝動的那個。面對高歡的手下在搬運金佛(空心的),他忍不住要反抗,當然,結局也比較簡單。
就是被殺而已。
永寧寺佛堂內,高歡面無表情的看著麾下弟兄們拚了命一樣的搬東西,恨不得把佛寺裡的那座好幾十丈高的佛塔都搬走,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隱隱有點控制不住手下這些如狼似虎的丘八了!
前些日子,劉益守在洛陽城內拚命的撈錢,結果這些錢,多半都是被賀拔嶽的手下,還有爾朱榮的嫡系親信給分走了。
懷朔鎮的兄弟們,一點油水沒撈到。
後面跟世家交割土地,也不過是玩玩佃戶的老婆什麽,打打佃戶的秋風什麽的,沒點意思。
想想看,高歡和手下親信,能瞧得上那些面黃肌瘦,看起來跟蘆柴棒一樣的佃戶女人?
要錢沒錢,要爽沒爽到,那些丘八們,早就如同強行壓住鍋蓋的沸水一樣!表面平靜,鍋蓋下面已經快要炸裂!
今天洗劫永寧寺,他們確實是“撈過界”了,遠遠超過了爾朱榮說的那些要求。可是高歡能怎麽辦呢?他是做大哥的啊,做大哥的,就是要帶著小弟們吃香喝辣,不然誰跟你混?就憑你長得帥?
連劉益守這個碧蓮,都知道要讓賀拔嶽跟爾朱兆的人馬吃飽,他又怎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正在沉思之中,人高馬大的彭樂,一邊提著褲子,一邊樂呵呵的朝著高歡走了過來。
“嘿嘿,大哥,剛剛真爽!”
彭樂摸摸頭道:“元詡的妃子,味道就是不一樣。”
啥?
高歡聽了一愣,完全不明白彭樂在說什麽。
“大哥,後面那個院子裡,住了很多女人,都是元詡的妃嬪。剛剛我上了一個美人,爽死了。”
彭樂在高歡耳邊悄悄說道。
這種事你踏馬也能做?
高歡恨不得拔出佩劍將眼前這個傻X砍死!在寺廟裡搶劫,就是鬧到爾朱榮那裡去,最多也就是個“禦下不嚴”的罪名。
爾朱榮在意的是洛陽公卿,他哪裡會在意寺廟裡的這幫禿驢!
可是,你要是上了元詡的妃嬪,這話可就有些不好說了。要知道,爾朱榮打著的旗號,是為天子(或者說前任天子)元詡報仇。
這個理由,是堂堂正正,毫無爭議的。比起立元子攸為天子這種充滿爭議的行為,替元詡報仇,懲治胡太后一黨,更能凝聚人心。
劉益守能玩到現在風生水起,就是靠的這個。
高歡雖然嘴上看不起劉益守這個人,經常說對方壞話,但心裡卻是很認同對方手腕與做法的。他只是沒機會自己操刀罷了。
結果現在自己一幫人衝入永寧寺,還要把元詡的妃嬪一個個都玩一遍,外人看到了,會怎麽想?
他們不會認為高歡想如何如何,彭樂又是如何衝動到處搞事情,他們只會認為,是爾朱榮露出了“真實面目”!
的確,爾朱榮名聲不怎地,然而到現在為止,至少他還沒公開翻臉。所以這件事只要爆出來,利益受損最大的,就是爾朱榮本人!
那麽,當爾朱榮知道這件事以後,他會怎麽懲罰“搞事情”的高歡與彭樂等人呢?呵呵,想想都會覺得特別精彩。
高歡額頭上滲出一滴冷汗,他不自覺的擦了擦,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人在哪裡,
帶我去看看。” 高歡心中想的是一回事,口中說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來都來了,哪怕現在打道回府,難道爾朱榮就會不知道麽?
先去看看(女人)怎麽樣吧。
二人屏退親兵,獨自進入了一間封閉的小院,一進去就看到在火把照耀下,五六個容貌出色的美人,正圍成團,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而所謂的“正主”,是一個長著一張魅惑臉,看起來一點都不顯老的風韻美婦。看姿色,不在婁昭君之下!
高歡目光在對方飽滿的胸脯前停留了幾秒,隨即收回目光,裝作什麽也沒看見。
彭樂看了一眼高歡,又看了看那位氣質出眾,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的風韻美婦,眼珠一轉,拉著高歡的胳膊走到一邊。
“大哥,我看那美婦有點意思。要不這樣,我把那幾個小娘子帶走,讓兄弟們也都開開葷。大哥跟那美婦去屋子裡聊聊,隨便聊什麽都可以。
等外面的事情辦完了,我就來叫大哥,怎麽樣?”
這個可以有!
高歡心花怒放,表面卻不悅道:“我跟她一個婦人有什麽好談的?”
這話讓彭樂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我踏馬只是跟你說說客套話,男女之間還有什麽好談的,還不是床上那點事!但這話又怎麽說得出口呢?
“呃,大哥想聊什麽就聊什麽,實在沒啥好聊的,一起睡睡覺也是好的。”
彭樂言不由衷的說道。
高歡沒說話,只是揮了揮手。在一片哭喊聲中,彭樂帶著親兵,將那些已經嚇得花容失色的妃嬪們全部帶走,就剩下那位風韻美婦人。
“將軍這是要對哀家做什麽呢?”
一聽這話,高歡心中門清,果然,這個女人就是胡太后!之前就聽說胡太后在永寧寺“出家”,但奇怪的是,劉益守既沒有將其抓到爾朱榮面前,亦是沒有私下裡處理。
就像是忘記了世上有這個人一樣。
以高歡對劉益守的了解,這絕對是有意為之,而不是忘記了。
“胡太后,國家淪落至此,你可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高歡假惺惺的指著胡太后罵道,不管他此刻是怎樣的心情,說這話又是什麽目的,起碼有一點沒有說錯。
北魏現在弄成這樣,跟胡太后的胡作非為,跟她和“面首團”們的瞎搞亂搞,不無關系。
“高將軍,哀家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原諒哀家呢?”
胡太后“楚楚可憐”的說道,她經歷過的男人,比此時高歡睡過的女人要多多了,一看就能分辨出眼前之人到底是什麽貨色!
“我們去屋子裡談,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高歡冷笑道。
胡太后啊!雖然是個中年美婦,但是!那可是先帝的皇后,外加另一個先帝的老母!且不說能達到什麽身體的愉悅,起碼這高貴身份給自己帶來的那種心理滿足,是任何女人都無法給予的!
那麽大一個太后,今日他賀六渾吃定了!
至於爾朱榮怎麽想,呵呵,日後再說吧。
……
“今天的月亮,有點圓呢。”
元莒犁坐在窗前,抱著劉益守的一隻胳膊,身上穿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件睡袍,臉上滿是慵懶無力,還有房事後那種難以言喻滿足愉悅。
這是她剛剛羞答答的從少女變成女人?
不不不,她和劉益守已經“打完”了上半場,下半場,以及加時賽。從臥房玩到浴室,又從浴室回到臥房再戰。
當日劉益守面對爾朱英娥唯唯諾諾,生怕被對方吃掉。
今日劉益守面對元莒犁重拳出擊,唯恐對方跑掉。
那天爾朱英娥想和他做的事情,今日他已經和元莒犁做過了。那天爾朱英娥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也跟元莒犁做過了。
現在的平靜和“歲月靜好”,只不過是雙方全都體力耗盡,已經“玩不動”了而已。
“以前那麽一本正經的,今天怎麽就如此主動呢?”
元莒犁懶洋洋的問道,順便親了下劉益守的臉。
“因為我不是隨便的人啊。”
劉益守有口無心的答道,他已經完全進入了“賢者時間”。今夜真是無敵的放縱,這段時間以來的憋屈與壓抑,全都一掃而空。
他相信元莒犁應該也有同感,那種瘋狂的投入與歡愉,是無論如何也裝不出來的。
“你輕輕松松的,就把那本冊子帶了回去,交給了元子攸。如果你是元子攸,你會怎麽想?”
劉益守拍了拍元莒犁的小手問道。
想和誰在一起,是因為感情,但什麽時候,和誰“辦事”,則完全是算計。其實,劉益守也是一個複雜的人。完全感情用事的家夥,怎麽可能在爾朱榮手下還吃得開呢?
“也是,如果我還是完璧之身的見元子攸,他一定會認為那本冊子得來全不費工夫,一定是你的計謀。雖然我心裡有點不舒服,但聽你這麽一說,還是謝謝你。”
元莒犁只是反應經常慢一拍,然而卻不是不講道理的女人。
“源士康,我讓他過黃河,去黎陽辦事。下一站,我們就去黎陽。”
黎陽在哪裡呢?
古代的黎陽郡,就在黃河以北,以枋頭為核心的一片地區。這裡是從南面進攻鄴城的橋頭堡!
“如果要跑,難道不是南下比較好麽?”
元莒犁一臉錯愣問道。
“你能想到,爾朱榮也能想到。只要我有南下的心思,馬上就會被抓回來。而我要去北方,爾朱榮無論如何也不會懷疑。”
劉益守淡然說道。
他所說的,元莒犁非常確信。
因為爾朱榮想帶兵北上殲滅葛榮叛軍,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劉益守找個借口去河北,爾朱榮怎麽會懷疑呢?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那我呢?”
“隨我同去,徐月華她們會先走一步,只有你是跟我一起走。”
劉益守握住元莒犁的手,信誓旦旦的說道:“我一定會帶你走,誰也不能阻止。”
“其實你也不會娶我為妻,對吧?我已經想明白了。”
元莒犁黯然道。
劉益守是聰明人,如果要娶她做老婆,早就開口了。對方一直避而不談,其實就是對她身份的不接受。
娶了她元莒犁,就是元子攸的嫡系人馬,再也不會被任何勢力所接納。而以劉益守對元子攸的了解,這條路就是萬丈深淵,神仙都帶不動的!
所以無論劉益守多麽寵愛元莒犁,他也不可能娶元莒犁為正妻,這根本不需要去懷疑。可能也就馮小娘這樣的妹子想不明白,連元玉儀都忽悠不了。
“劉都督!劉都督!出事了!”
門外李虎在拚命的敲門,按理說,他今日不該出現在這裡。
而是應該跟高歡在一起!
“你去歇著吧,我要去忙一會。”
劉益守在元莒犁唇上輕輕一吻,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就開了門。
李虎滿頭大汗的,看到劉益守臉上全是元莒犁留下的紅唇印,他小聲說道:“劉都督,臉擦一擦。”
還好心的遞過一張手帕,看來也是“老江湖”了。
劉益守胡亂擦了下,沉聲問道:“你怎麽不跟高歡在一起,出什麽事了?”
“劉都督,大事不妙,高歡一把火,把永寧寺燒了!現在火越燒越旺,已經燒了小半條街!”
臥了個槽!
劉益守還以為自己耳朵壞掉了。
“劉都督,快走了,邊走邊說。大家都準備好了!賀拔都督已經帶著人先去了!”
李虎的著急不是裝出來的。
看來這是真出事了,劉益守萬萬沒想到,高歡是個如此能折騰的家夥,他怎麽不殺進洛陽宮呢?
不過也差不太多了,因為永寧寺離洛陽宮並不遠。之所以還沒燒到宮殿,那是因為風向問題,風還沒有往洛陽宮的方向吹。
一旦風向改變,洛陽宮勢必受到連累,到時候樂子可就大了!
“走!”
劉益守回屋拿起佩劍就走,都來不及跟元莒犁告別。
……
永寧寺外,高歡和彭樂等人急得如同熱鍋螞蟻。他本想一把火將永寧寺燒了,然後誰也不知道他在這裡玩過胡太后,也不知道他的手下和兄弟們將元詡的某些妃嬪玩了個遍,也不會知道他們搶了永寧寺無數財寶!
但問題是,踏馬的,永寧寺那座特別高的佛塔,為什麽木板那麽多啊,明明看起來就是石頭的啊!
這火剛剛燒起來的時候,他們還嫌不夠大,然而現在,他們害怕這場火,將會燒掉整座洛陽城!
早知道就不用從賀拔嶽那裡要來的猛火油了,這特麽也太猛了點吧?
“高歡,你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燒永寧寺的!”
主乾道的北面那頭來了一支隊伍,打頭的人,正是賀拔嶽無疑。他身後的那些小弟,一個不缺,全都就位,劍拔弩張。
一時間,高歡也有些語塞。元詡的那些妃嬪,還有胡太后,已經被他和彭樂下令殺了,等大火一燒,毀屍滅跡,誰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麽。
偏偏這個節骨眼,賀拔嶽來了。
“這些與你無關,我自會跟爾朱大都督親自稟告!”
高歡將賀拔嶽的話硬頂回去了。
“但是你再不救火的話,我保管你等到天亮了以後,就會被爾朱大都督吊在城頭旗杆上曬太陽。”
賀拔嶽身後傳來劉益守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