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仙侠玄幻 > 赤心巡天 > 第七十四章 公义为谁执

赤心巡天 第七十四章 公义为谁执

簡繁轉換
作者:情何以甚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4-01-17 20:22:04 来源:源1

最快更新赤心巡天 !

抚暨城的革氏老宅,点燃了这个夜晚。

古老名门的荣耀,是最热烈的柴薪,令火焰更加张狂。

革蜚的动作很麻利,没有让自己的父亲吃苦,也没有让这座大宅里的家人,感受到太多伤痛。

尽管他生性残暴,很愿意享受猎物死亡前的痛苦。但他要做一个知礼的人,他不可以让自己的亲族太煎熬。

革蜚已经决意继承老师的遗志,强大这个国家,这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作为高政明面上唯一的嫡传,他天然可以继承高政的一切,包括那巨大的名望。

他与越国已是一荣共荣。

杀人是最简单的事情,复杂的反倒在杀人之后。

先前破关而出,击败楚国正使钟离炎,那不是太轻松的战斗。败而不能杀,更是令他感到憋屈。事后文师兄还叫他在山上等一等,避避风头——避风头这件事情,他也是到现世之后才能理解。

山海境里没有这种事。在那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需要一直展现强大,稍稍表现出半点软弱,就会被环伺的恶兽分而食之。

他这次下山,是要作为世家觉醒的代表,带头改革世家,拥抱新政。

上有朝堂中皇帝和相国的主导,中间有世家勋旧里他这个最古老名门出身的第一天骄作为表率,下有广大平民的拥戴,历史上有高政的遗志,外部有楚国的压力,暗中还有一把疯狂屠戮制造恐怖的刀……

如此多方齐下,越国的国政改革,没有不通行的道理。

至于能否成功,是不是真的可以如龚知良在朝堂所描述的“天清地明、大昌万年”,则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理论上他革蜚来做世家表率是没有问题的。

但“表率”这两个字,说易行难。

要受天下瞩目,就要经得起天下审视。尤其是搭起这样高的架子,要完美继承高政的名望资产,赢得巨大人望,那么一言一行,都得反复思量。

如何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刻,收拢旧贵族残余,带他们拥抱改革,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个宣国的通缉犯,楚国暗中操纵的屠夫……此人的鲜血,将用来染红他的决心,点缀他的威名,帮助他赢得旧贵残余的支持。

那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张介甫。

一个为报家仇,出卖一切,换来力量的人。

他想要的结果已经拥有了,余生都是在支付代价。

革蜚可以很轻松地终结此人的痛苦,收掉这笔“尾数”。

事情本来能够更简单,令越地权贵人人自危的“残夜屠夫”,其行踪在越国皇帝那里根本不是秘密。

但文师兄十分谨慎,他要让张介甫至死都不知自己是被谁驱使,当然,张介甫或许也并不在乎。

所以其人的行踪,革蜚还需要自己查,该有的逐杀过程,都应该有。没关系,只要没有其他人干扰,越国不过是另一片丛林,而他很擅长捕猎。

“失火啦!失火啦!革家失火!”

“革家高手如云,怎么会压不住火灾?一定有问题!”

“快快快,报官!”

“革公子不是回来了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连他也不能镇压?”

当革蜚把耳识放开,这座城市的吵嚷便蜂拥而来。

革氏在抚暨城还是很得民望的,革誉活着的时候没少安抚,灾年赈济,丰年修路,至少在表面上做得让人没有太多闲话说,这座城市里的邻居们,也在此时给予了表面的关心。

今夜革氏将在烈焰中重生,抛弃腐朽贪婪的旧我,迎接干净诚挚的新生。

革氏最后的继承人革蜚,将在此夜长明。

高政的关门弟子在烈火之中,调整了悲痛的面部表情,给眼神加上几分坚毅,又轻咳一声,让声线变得沉重,而后踏着烈焰,一步步走上高天,他已经准备好发言——

“革蜚!”

骤然有这样一声朗喝,清越锋利,如宝剑出匣中。割断了革蜚登台的鼓声。

在那无边长夜里,焰光未能照亮之处,有一个面如皎月的男子,仿佛带着清霜而来。他肤色极白,五官极精致,一袭薄衫,剑气盈身。横贯夜晚,似挂白虹。

白玉瑕!

越国唯一能跟革氏相提并论的名门,琅琊白氏的继承人。黄河之会的正赛选手,这一代的国之天骄。

他竟恰在此夜,驾临抚暨。

他想干什么?

革蜚被打断了情绪,极是不耐。

却见得白玉瑕戟指过来,正义凛然地怒声而斥:“你这丧心病狂的孽畜,穷凶极恶的狗贼,竟然杀父弑母,自灭满门!”

革蜚听到四周的哗声。他当然可以听清楚,围观百姓里,那些不堪的议论。

今夜站出来指责他的人,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而是和他齐名的越地天骄。如此激烈地公开对垒,是用一生的名誉做筹谋,今夜双方势必只有一个人能够保住名声。

“白玉瑕,你发的哪门子疯?”革蜚试探了一句,他想看看白玉瑕的底牌。

白玉瑕一指烈焰熊熊的革氏老宅,剑气呼啸而下,直接压灭冲天火光:“革氏惨像在前,你难道想否认吗?要不要现在验尸,看看是不是你下的手?”

革蜚只想冷笑!

这个白玉瑕,还是这么认不清形势。和那个白平甫一模一样。几年前戴孝上朝,想要赢得其他人支持时,也是如此。

用书上的话说,这叫“不体君心”。

还真以为他革蜚回家屠门是什么罪行么?

恰恰这是他的功勋!

革氏的罪状当然有,古老世家根系繁杂,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藏污纳垢,经不起阳光暴晒。累年罪行加在一起,罄竹难书!

相关证据文师兄早就已经准备好,准备了很多年。

由他拿出来是再合适不过。

他今夜是大义灭亲。

他怕什么议论?

“自古仁人志士,莫不先国后家。大义之前,岂容私情?”革蜚开头一句,奠定基调,紧接着便开始发扬,语带悲怆:“革氏担当名门,却阻塞上流,有罪于天下。今日我亲手革之,是忍痛剜疮,响应国政,为天下开路。先师所求‘选官公正、贵贱同权’,亦是我毕生所愿。不除旧痼,不开新天。革氏吞民脂而肥,这风云第一刀,当自革氏始。我虽痛无悔!”

这个表演比装疯卖傻要复杂得多。

他说完这些,如愿得到了抚暨城百姓的正向反馈,得到了同情的声音。舆论是墙头草,人舌是杀人刀,他今天深有体会了。

革蜚转头看向白玉瑕,表现出一种愤慨和痛心:“虽万民罪我,我自担也。但你白氏贵子,是站在什么立场,今日按剑对我?你在为谁而战!”

白玉瑕给了他一个不曾意想的回答,同样的慷慨激昂——“我站在国家新政的立场上,我为公平而战!”

正要大义压人的革蜚,愣了一下。我也为国家新政,你也为国家新政,我们这不是自己人吗?

“但是革蜚,你就是国家痼疾的体现。”白玉瑕虚悬夜空,戟指怒斥:“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好大一顶帽子先扣下来,革蜚手里的帽子竟扣不出去。

公义有时是一柄利刃,谁都能持之伤人。

“是,我今日杀人,手段激烈。但想来正义之士,能够理解我爱国之心。人生在世,有时忠义不能两全!咱们可以去朝堂对论,到龚相、到国君面前对质。”革蜚滴水不漏:“革氏的龌龊,我不忍言,却也不得不言。是非错对,一论便知!”

到文景琇、龚知良面前去论,让他们拉偏架,重演数年前旧事,他倒是打的好主意。

白玉瑕这次是有备而来,自然不肯被革蜚带偏,只朗声质问:“你说你爱国之心甚诚,我且问你——你浑噩数年,疯癫不视事,享爵享禄,于国何益?凭什么还能是右都御史?凭你是革氏的继承人吗?朝廷大员之位,竟由你革氏私授?这岂不正是国家今日欲革之恶!”

革蜚本就不是个擅长斗嘴的,在山海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需要跟谁解释。一时心念急转,努力措辞:“这件事情——”

“千万不要跟我说是因为高相!”白玉瑕打断他:“高相当年亲口提出‘选官公正、贵贱同权’,怎会为了你这么一个人,违背自己的政治主张?难道你要说,高相所谓的公正,仍然是自他而下的公正,他自己站在权力之巅,自己是最大的旧勋贵吗?”

革蜚当然不能否认高政,这等于是否认他做人这件事上最大的倚仗。

但他本来确实是想把高政搬出来,一时被噎在那里,不上不下。

好在这几年的书他也没有白读,先来一个勃然大怒:“好你个白玉瑕,就算嫉恨我,你也不必拿如此荒谬的理由!”

而后才道:“我乃国之天骄,当世真人,我为国家做出多少贡献!在我出现意外,浑噩无识之时,为我保留区区一个右都御史的官职,这难道很过分吗?还是说,你从来不希望我醒过来?!”

“说得好!你为国家做出多少贡献!”白玉瑕等的就是他这一句,直接甩出一沓资料,黑压压地砸向革蜚:“你要不要看看这些罪证再来说话!”

“上个月因贪赃枉法被斩首弃市的柳智广,与你私交甚笃,当年也是走你的门路,才进的御史台,不然他当时根本不够格晋升!你要怎么辩解?”

“五年前强抢民女的曾士显,那时都已经被下狱,因为你才得以脱罪。经调查,他蒙童时期与你读过一间私塾,儿时的同窗你都记得,你革蜚真是不忘旧情!”

白玉瑕的声音在夜空下飘扬极广:“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革蜚做的好事。你为国家做出多少贡献,都在你嘴上。可你在右都御史位置上造的孽,都在证据里!你还有什么话说?是谁为你保留官职,所为何事?等你做更多的恶吗?”

革蜚完全无法回应。

他没有经历原来的革蜚所经历的一切,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所以他甚至不能否认,因为他无法确定这些是不是真的,有没有铁证。一旦否错了点,反而把自己砸进深渊。

轰然炸开的议论声,令他心烦意乱。

一桩桩一件件似是而非的事情,在他脑海里搅成一团。

他一时呼吸急促,又目露凶光。在山海境里,旁者的议论根本就不重要,谁不服气谁有意见,杀到服气便是——做了人之后反倒束手束脚,真是岂有此理。

他跳出了山海境的囚笼,却戴上了人的枷锁!

革蜚一时没有说话,白玉瑕却不停下。他冷冷地道:“你可以毁掉这些证据,但你无法抹掉你做过的事情,你今天站出来说自己拥护新政,但愿你是真心实意!可你这样的毒瘤不斩,新政如何能够推行?”

他随手一甩,更多的案件证据飘洒漫天,散落全城:“诸位国人也都看看,革蜚这副温文尔雅的假面之下,藏着什么样的狼心狗肺!”

白玉瑕准备的这些案件,其实都是革氏之罪,跟革蜚本人的关系不大。以前的革蜚专注修行,根本不会理会这些。被山海怪物寄居的革蜚,根本不会交什么朋友。

但这些人,又的确和革蜚有扯得上的联系。比如柳智广在御史台确实跟革蜚私交不错,曾士显也确实是革蜚的蒙学同桌。

他很清楚,现在的革蜚,不是真正的革蜚,对这些若有似无的事情,完全无法辩解。革蜚敢承认他不是革蜚吗?

革氏若在,革誉若还活着,这些事情还可以一桩桩说清楚。但现在,革氏刚刚被革蜚灭掉,革蜚跳进长河也洗不干净!

越国这一局迷雾重重,他当年选择跳出局外,也一直等到今秋,才算看清楚——越国早就想变革,于国家来说,这或许是好事。但这个过程里的手段,绝不能说正确。

若只追求大略的正确,必然导致具体的痛楚!

就像他今年才知道,他的父亲白平甫,是越国上下默认的政治牺牲品。那一次死亡的主因,不是革蜚的恶念,而是越廷清洗世家的开始。没有张临川,也会有别的事情发生。只是无生教祖路过作恶,最不露痕迹罢了。

换而言之,若是高政还在,什么李、吴、宋之流,不会消失得这么难看。也会如白平甫一般,是春去秋来里,顺理成章的一幕。甚至不会叫人怀疑。

白玉瑕有恨,这恨意深藏于心,随他去国多年,也随他回来了。

既然国家要变革,要公平,要割瘤剜疮,革蜚这个最显眼的目标,最不公平的因素,要不要抹掉?

越廷以大势杀白平甫。

今天他也要以大势杀革蜚。

要么越廷毁掉凰唯真归来的关键,抹掉楚国投鼠忌器的那个‘器’,要么他们承认他们做错了事情,用错了手段!

他要报复的不仅仅是这头窃据革蜚之身的山海怪物,还有文景琇!

“革蜚!你如实招认罢!今日屠家灭户,是不是想毁灭证据,以此脱身?杀血亲而求活,你是什么样的畜生!”

白玉瑕在夜空中长啸:“国家大治,当自革蜚始!皇帝陛下——我知您坐拥国势,握世之真,一定能够听得到。草民白玉瑕,代越国万万百姓,请您为天下计深远,果决行事,降下天罚,诛此恶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