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選擇從國內前往印度的駝峰航線,但是現在他不參加軍統的行動,這條通道也不能用。
軍統一定會監視他,不一定讓他利用這條通道。
趙立冬的方法,就是首先前往東南亞,再從那裡輾轉印度,從那裡前往美國。
跟軍統的合作,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甚至已經是一劑毒藥。他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在美國生產出電台和步話機,跟阿爾伯特合作賺錢。
花高價買好了前往馬尼拉的船票之後,趙立冬回到暖流公司,見到了伊芙琳。
“昨晚上留給你的紙條看到了麽?”
“看到了。”
伊芙琳表情平靜,似乎沒有什麽異常。
“冷靜下來了麽?”
“是的,我接受你的建議,決定不參加軍統的行動。”
“如果本部讓你參加呢?”
“我需要等待你的命令,而你跟我失去了聯絡。”
“這個借口不能說服人。如果有人直接給你下命令,你不得不服從,你怎麽辦?拒絕服從命令,要受懲罰的。”
“你說我該怎麽辦?”
“參加軍統的行動。”
伊芙琳忽地站起來,把臉湊到趙立冬跟前,只差一點兒就貼上。
“該死的傑克,你到底在說什麽?不是不讓我參加麽,怎麽這會兒又要我參加。你是不是精神錯亂啦?”
趙立冬托著伊芙琳下巴,把她的臉慢慢推開。
“女士,有點兒淑女風度好不好?像個潑婦似的,將來嫁不出去的。”
“不用你管,老娘將來去修道院。說,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不得不參加的話,也可以去。跟著制定一下行動方案什麽的可以,參加一些後方支援也可以。但是不要參加一線行動。”
“日本人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弱,千萬不要低估他們。否則的話,會吃大虧的。”
“沒人低估日本人,軍統也不會。”
“但願如此。把你的真實出生時間告訴我。”
“你要這個幹什麽?”
“我會算命,我給你推算一下,看看你能不能活著回來,或者受傷。”
“我不相信巫師。”
“這不是巫術,這是科學預測,很準的。”
“你看過我的檔案,那裡有我的出生時間。”
“那個時間是假的,不準。”
“那就是真的。”
趙立冬歎了口氣。
“伊芙琳,你不相信我?我不希望你死。”
“我不會死的。”
“好吧,我用另一種方法給你推算一下。”
“什麽方法?”
“大六壬。你不懂沒關系,相信我的結論就行。”
於是趙立冬就起了一個六壬課,一系列推算下來,得出了結論。
“伊芙琳,不要去,你會死的。跟我去美國吧。”
趙立冬心裡已經有了結論,但他還是想努力一下。
“我為什麽跟你去那裡,你去跟愛彌兒相會,我算什麽?”
“去度假,我批準你休假。在那裡,我可以控制你的行動。”
“你沒有權利限制我的自由。”
“我是為你的生命負責。”
“傑克,你不感到好笑麽?我不會跟你去美國。不過我答應你,不去參加軍統的行動。”
“你確定?不要騙我。如果你欺騙我,害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做到。我就留在滬海,也不開展什麽行動,就等著你回來,可以了吧?”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晚上的時候,趙立冬親自起草電文,給水源由美和柳德米拉發報,要求他們不要參加軍統的行動。
同時,又給特別行動處本部發報,說了如果軍統請求他們援助,就予以拒絕。還特意說明了軍統的行動注定失敗。
本部很快就回電,說他們已經收到了軍統的請求,正準備征求遠東情報組的意見。如果遠東情報組認為可以參加,就跟軍統合作。如果認為不可以,就不用參加。
實際上,就是把決定權交給了遠東情報組。
“伊芙琳,看見了吧,本部讓我們自己決定。我已經決定了,我們都不參加行動。”
趙立冬趁熱打鐵,給軍統起草了一份電報,說遠東情報組有自己的行動,沒有時間參加軍統的行動。
給伊芙琳看了一遍,然後加密,親自給軍統發了出去。
“好了,伊芙琳,現在從官方命令的程序上,已經不允許你參加軍統的行動。如果有人要你參加,你完全可以拒絕。”
“傑克,你說的這個‘有人’是什麽意思?”
“伊芙琳,你自己明白我在說什麽,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不信任我?”
“如果我不信任你,不會把那麽多重要情報交給你。”
“你也交給了瑪格麗特和幸子。”
“管好你自己,別管別人的事情。”
“傑克,你在懷疑我們?”
伊芙琳其實早就知道,自己可能露出了一些破綻。但是還抱著一些幻想,希望趙立冬不知道。
現在聽趙立冬這樣說,才意識到他可能早就知道自己的雙重間諜身份,情不自禁地把手伸進大衣口袋,握住了手槍。
她在考慮。如果趙立冬揭穿了自己的真相,要不要向他開槍。
“不要說這種幼稚的話,你只要記得別參加軍統的行動就行。我只希望你們都能活到戰爭結束。到那個時候,遠東情報組解散,我們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好啦,走吧。”
趙立冬說完,拍拍伊芙琳的肩膀,朝外面走去。
伊芙琳掏出槍,對準趙立冬。
距離不遠,趙立冬似乎也沒有什麽防備。此時只要她手指一動,子彈就會擊中趙立冬。
伊芙琳呼吸急促,手也顫抖起來。但是遲遲沒有扣動扳機。直到趙立冬開門又關上門,手無力地垂下來。
他已經知道我有另外的身份,我為什麽不殺了他?
“出來啊,還等什麽?”
趙立冬在門外喊道。
伊芙琳把手槍別在腿上,鎖上門上車。
趙立冬已經在車上等候,伊芙琳就開車離去。
“你今晚上去哪裡?如果願意,可以到我那裡去住。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伊芙琳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
“到三河路拐彎那裡把我放下就行。”
此後兩人都不說話,一直到了三河路拐彎處,伊芙琳停車。
“是這裡麽?”
“是, 我明天就離開滬海,再見。”
趙立冬下車,剛剛關上車門又打開,彎下腰,頭伸了進來。
“伊芙琳,記住你答應了我不去的,你要信守承諾。”
“知道啦,我會的。”
趙立冬剛想關門,頭又伸了進來。
“伊芙琳,聽我的,等戰爭結束,咱們還是好朋友。”
“這麽囉嗦,你煩不煩啊?”
“好好好,我走了,記住我的話。”
看著趙立冬的身影,伊芙琳的視線逐漸模糊。等趙立冬在拐彎處消失,伊芙琳拿出手帕,擦去眼淚,開動了轎車。
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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