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收到兵部方面發來的消息,說要更換左禦衛武賁郎將,那麽就意味著此次左禦衛的統領還是獨孤鴻,可是他顯然遲到了。
卯時已到。
裴璟一聲令下,全軍開始點卯。
隋軍的十六衛大軍都是天下雄軍,軍規森嚴,料想缺勤的並不會有多少。
一番清點下來,軍法官發現兩該到的二萬人馬,已然全部到齊了。
可唯獨就缺了那個左禦衛的武賁郎將獨孤鴻。
裴璟當即召了左禦衛的幾個鷹揚郎將前來,面無表情地問道:“爾等可知道你等的武賁郎將何在?”
左禦衛的諸位鷹揚郎將聽到問話,皆是面面相覷,訥訥不知所言。
他們昨日便獲得命令,要求參與斷後的部隊,今天來左屯衛大營點卯。
至於那武賁郎將獨孤鴻為何自己沒來,他們絕大多數都是不清楚的。
只有少數一兩個心思靈通的,心裡已經通過了獨孤鴻的性格,隱隱有了一些猜測。
甚至還有那麽一兩名武賁郎將聽說過,昨天晚上那獨孤鴻好像喝酒到深夜~
但是這都是不確定的事,他們只是暫時歸到這位裴璟將軍的麾下,以後還是要會回左禦衛的,兩廂考慮之下,也不敢胡說八道。
看到幾人都默默而無言,裴璟點了點頭,再不然其言它,只是揮手讓他們退下了。
幾名左禦衛的鷹揚郎將如蒙大赦,他們在這名鷹顧狼盼的裴璟將軍面前,感覺到了頗大的壓力。
既然等不到獨孤鴻,那便不等了。
裴璟徑上高台,打算直接開始訓話,可當看見面前的這兩萬穿著三種軍服士兵時,心底驀然一動。
他突然決定暫時不訓話,非要等到那獨孤鴻前來,或許對方能幫他一個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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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之後,左屯衛大營的營門前,晃晃悠悠地出現了數個身影。
這些人正是獨孤鴻和他的親兵們。
昨天晚上喝至深夜,獨孤鴻今日自然無法正常起床,也沒能按著時間來點卯。
雖然親兵算著時間,進入大帳呼喚過他多次,但都被他迷迷糊糊中罵將出去了。
等獨孤鴻從睡夢中驚醒,約定的時間早就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
初時,他心裡也有些發慌,急匆匆地想要收拾出門。
他們獨孤氏是關隴軍事貴族門閥,跟裴璟的河東裴閥之間的關系,獨孤鴻自然是清楚的。
他就怕這裴璟借著他失時的過錯,借機讓他下不來台。
不過,要是說獨孤鴻有真的有多怕,那也未必。
只見他轉念一想,那裴璟再怎麽樣也還是裴氏的嫡出子弟,難道難道他還能把自己殺了不成!
裴璟要是真的把自己殺了,他就不怕獨孤閥和裴閥全面開戰嗎?
獨孤鴻這樣想著,倒也不那麽著急了,反倒起了另一個心思。
這裴璟不過二十來歲的年齡,就憑著自己那點幸進的本事,拍了皇帝的馬屁,竟然就想爬到他頭上來拉屎拉尿了,還連累他留在遼東犯險。
他今天非要給裴璟一個下馬威才好,讓他們知道獨孤閥也不是好惹的,他獨孤鴻也不是一個泥捏的角色。
如此,等到時候安排撤退的時候,有什麽艱難送命的任務,對方也不敢強迫著讓他來。
獨孤鴻心裡打定了主意,手上的功夫就更慢了,開始悠哉悠哉地收拾被掛。
出門騎上了戰馬也不著急,只是悠悠地向左屯衛大營走著。
親兵統領好心相勸,反倒被他一頓打罵,再也不敢多言。
讓獨孤鴻到了左屯衛大營轅門的時候,已經離點卯時間過去一個多時辰。
這廝把半個時辰能做完的事情,硬是拖了一個時辰。
負責轅門守衛的旅率已經看到了獨孤鴻等人,但他顯然得到過招呼,此時自然不敢把幾人放進去。
旅率稍一示意,當即有兩名左屯衛士兵上前,朝著想要進入轅門的獨孤鴻,伸手就是一攔,口中喊道:“幾位請留步!”
“將軍有令,卯時之後,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大營。”
獨孤鴻看到這小小的士兵竟然口出狂言,敢將他攔住,心中也是一陣火起。
他甩起手中的馬鞭,便給這兩名抽了上去。
一名左屯衛的士兵躲閃不及,當面被抽中了臉頰,鮮血馬上就流了下來,就這傷?怕是要破相了。
左屯衛的守門士兵都拔出了手上的橫刀,用仇恨的眼神都看著這獨孤鴻, 仿佛可以的話,當面就能把這廝給吃了。
獨孤鴻看到士兵們的動作和眼神,心中也有些發怵。
只是士兵們依然不肯放他進去,獨孤鴻也沒有辦法。
守門旅率看到自己的屬下被打,心中也是上了幾分火氣,不過也不敢意氣用事。
旅率看到轅門的局勢已經穩定,連忙前往校場尋裴璟稟報此事。
此時太陽已經漸漸升高,校場上的將士足足曬了將近一個多時辰,軍服都已經濕透了。
每個士兵緊繃的身軀都有些發軟,老弱一些的士兵,甚至都已經中暑倒地。
將士們大多不知道其中的緣由,隻以為是這個新任的左屯衛將軍,正在給他們下馬威。
因此,所有人心中都對裴璟產生了怨恨。
正所謂眾怒不可犯,如果今天裴璟不給校場的兩萬名士兵一個交代,恐怕這些人今天絕對不肯罷休。
左屯衛的士兵還好說,但是左、右禦衛的士兵和將領,是絕對不會讓他輕易下得了台的。
薛萬均原本也有些心疼士兵,想到高台上尋裴璟說說情,但他還沒上去便被弟弟薛萬徹拉住了。
薛萬徹極有智慧,已經隱隱猜到了裴璟的想法,他身上地看了一眼高台上那個挺拔的身影,明白了這新任的校檢左屯衛將軍一個很人,以後可千萬不能得罪他。
高台上的裴璟身形依然挺拔如松,他明顯感覺到了,校場上士兵情緒的變化,但他絲毫不懼。
半響,士兵們看到高台上終於又來了一名旅率,並在裴璟的身邊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