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個時候劉武周能夠狠下心來,不計傷亡地全線壓上,也沒有用了。
因為秦軍將冷和麾下這幾萬騎兵,根本就沒有打算跟他們硬碰硬。
秦軍的大將單雄信心裡很清楚,只要秦軍有幾萬騎兵在這裡,就可以一直拖慢劉武周的速度。
直等到自家殿下,圍剿虎賁郎將尉遲恭的斷後軍隊結束,全軍趕到這裡為止。
與此同時,虎賁郎將尉遲恭的軍隊也到了最後關頭。
此時,他的身邊就只剩下數百人了。
而包圍他們的秦軍騎兵,還足有數萬人之多。
虎賁郎將尉遲恭知道他已經走到了最後,只是不知道,那劉武周的主力大軍到底撤離了沒有。
按照他的估計,劉武周的主力應該已經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了吧。
這樣,他對劉武周也算是有個交待了。
如此也好,起碼證明他的死是有價值的。
此時,秦軍騎兵分開一個缺口,一名身穿華麗盔甲的將領,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走了出來。
虎賁郎將尉遲恭看到這名秦軍武將的鎧甲,心裡面就已經知道,他面前的這個將領,就是面前這支秦軍的主人秦王裴璟了。
說來慚愧,這還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見到秦王裴璟的容貌,上一次他們正式對戰的時候,因為距離太遠了,他也看不太清楚秦王殿下裴璟的長相。
虎賁郎將尉遲恭原來以為對方連番使出了這樣的詭計,應該是一個臉上帶著幾分奸詐的將領。
可誰曾想到,秦王裴璟的容貌堅毅正派,還帶著些許的威嚴,可唯獨沒有的就是奸詐。
秦王殿下裴璟在馬上居高臨下,卻沒有任何的桀驁,只是勸道:“尉遲將軍,你已經堅持到了最後,對劉武周也算是有了個交代。”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如今爾等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何不下馬投降,謀一條封妻蔭子之路?”
其實秦王殿下裴璟完全沒有必要說這番話。
數萬大軍圍困著的虎賁郎將尉遲恭數百人。
只要他一聲令下,虎賁郎將尉遲恭這些人馬上就會化為齏粉。
但是,秦王殿下裴璟就是欣賞虎賁郎將尉遲恭的視死如歸和勇猛擔當,所以才願意給他一個活著的機會。
可惜,虎賁郎將尉遲恭早已心存死志,對秦王殿下裴璟施了一禮,臉上有幾分淡然,說道:“承蒙殿下關照了。”
“殿下說得不錯,良臣擇主而侍,良禽擇木而棲。”
“可惜某這惡禽,在多年以前便擇木而棲了。”
“哪怕到了最後,某也沒有打算更改棲息之樹,這倒是讓殿下錯愛了。”
秦王裴璟點了點頭,他突然不願意,再多對面前的這個虎賁郎將尉遲恭勸降半句。
因為他感覺每多說一句話,都是對面前這位視死如歸的劉武周大將不敬。
秦王殿下裴璟撥轉馬頭,本就打算再從缺口處離開。
但是秦王殿下裴璟在快要離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來,看向虎賁郎將尉遲恭,說一句話:“尉遲將軍,視死如歸,那絕對是令人敬佩的。”
“只是尉遲將軍你可以慷慨赴死,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身邊這些跟隨你多年的將士們,有沒有做好戰死的準備?”
虎賁郎將尉遲恭聽到最後心裡一動,他連忙看向身邊這些親兵將士,結果讓他心神大震。
他從身邊這些將士的眼神裡,明顯看到了對生的渴望。
這一刻尉遲恭不由得潸然淚下,他知道,他自己今天是注定沒有辦法死在這裡了。
哪怕虎賁郎將尉遲恭一聲令下,身邊的這些將士還能跟他一起赴死,但是他又於心可安?
他已經堅持到了這裡,便就是劉武周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也算得上是還了,又何必連累身邊這些,跟隨他多年的將士們白白送死。
尉遲恭當場扔下了手裡的佩刀,拜倒在了秦王殿下裴璟的面前。
“粗蠻之人尉遲恭不識天時,竟然膽大妄為興兵與殿下作對,實在是萬死莫贖。”
“如今承蒙殿下不棄,尉遲恭願意投入到殿下的麾下,為殿下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請殿下收納。”
秦王殿下裴璟你報了這個話,當即從馬上下來,輕輕地將滿身血汙的尉遲恭扶了起來,溫言撫慰。
他的這一個做法,讓尉遲恭感動不已。
畢竟,以他的地位願意出現在虎賁郎將尉遲恭的面前,給他和他麾下的人一條生路,這本來就是最大的恩賜了。
等這一切做完,秦軍騎兵主力繼續出發。
14萬秦軍對不足三萬的劉武周軍隊。
此時的秦軍士氣高昂,而劉武周孤立無援,連穩定的營寨都沒有。
秦王殿下裴璟以八千具裝甲騎為前鋒,很快就著鑿穿了劉武周的大陣。
隨後,整個荒野上都是劉武周軍隊的敗兵。
而晉秦軍的騎兵這個時候發揮出他們的威力。
數萬秦軍騎兵開始迂回包抄,追剿殘敵。
劉武周三萬軍隊幾乎全軍覆沒。
此時的主帥劉武周,也已經被秦軍的猛將裴行儼所捕獲,押到了秦王殿下裴璟的面前。
此時的劉武周沒有了半分意氣風發,他隻想活下來,他已經聽說了,那竇建德雖然兵敗被俘,但是仍然在涿郡活著。
雖然竇建德手上的全部權力都已經失去了,倒是榮華富貴還是少不了的。
如今他希望自己還能夠跟竇建德一樣活著,那竇建德不就是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了裴璟嗎?
他劉武周也有妹妹,她的妹妹也可以嫁給秦王殿下裴璟。
他卑躬屈膝地跪在了裴璟的面前,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完全想不到這是一個曾經稱帝的梟雄。
“秦王殿下,末將已經知道錯了,如今我願意向你投降,隻請求你能留我一條活路。”
“不管怎麽說,我們曾經也可以算得上是隋軍的袍澤,罪將已不求其他,只希望殿下你能夠顧念往日的情分,饒我一條性命就好。”
“不瞞殿下你說,我也有一個容貌十分出眾的妹妹,願意送到殿下你的身邊,為你鋪床疊被。”
秦王殿下裴璟搖了搖頭,他明白劉武周所說的袍澤情義是什麽意思。
那就是當年的時候,他還在遼東參與隋軍與高句麗的戰爭,而那時劉武周曾經作為向導給他引過路。
至於劉武周後面說要叫妹妹獻給他,那就是在竇建德的了。
裴璟搖了搖頭,說出了一句,讓劉武周當場屎尿橫流的話。
“如果你在沒有被抓,甚至最後關頭的時候投降,我倒是可以給你留下一條性命。”
“但是你已經完全兵敗了,最後還是被我麾下的大將所獲,那我就不可能再留下你的性命。”
“否則以後所有跟我作戰的諸侯,都知道可以拚死跟本王作對,直到最後兵敗被抓了,才出言投降,這不是給我增添頗多的麻煩嗎?”
“至於你說往日在遼東的情誼,這本王也承認,本王大可留你一條全屍。”
裴璟看向身邊的將領們說道:“誰的身上帶了毒藥給他一瓶,給他留一條全屍吧。”
結果裴璟句話一說出來,麾下的將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也沒找出來一瓶毒藥。
畢竟這個時候,誰身上要是能掏出來一瓶毒藥,那可就顯得太奇怪了。
無端端的上戰場帶毒藥幹什麽,你想給誰喝?
到時候殿下會不會多想?
很快,裴璟也想清楚了這個問題,自嘲地笑了一下,說道:“這倒是我欠考慮了。”
“也罷,單雄信,程咬金,你們拿根繩子上去,幫我們的劉將軍走完最後一程吧!”
程咬金和單雄信點頭,兩人掏了一根繩子就往劉武周那邊走去。
此時的劉周知道斷難幸免,原本滿口求饒的話,又變成了對裴璟的百般詛咒。
身邊的將領們看到這一幕,心中極為憤怒,就要上前用刀結果了劉武周,但是卻被裴璟阻止了。
“本王說留他一條全屍,那就是留他一條全屍,你們又何必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單雄信和程咬金走到劉武周的身邊,用手裡的繩子給劉武周的脖子上纏了兩圈,一人一邊用力,沒過一會兒劉武周便是斷了氣,一代梟雄也算是在這裡,走到了盡頭。
隨後秦王殿下裴璟一聲令下,秦軍騎兵開始打掃戰場。
當天夜裡,秦王殿下裴璟下令犒賞士兵,大營內一陣歡騰。
三天之後,秦王殿下裴璟一聲令下,秦軍的軍隊繼續南下,劉武周只是他們這一次作戰的目標之一,但絕對不是唯一,除此之外,起碼還有一個盤聚在夏縣的呂崇茂。
在秦軍快進入呂崇茂轄地境內的時候,呂崇茂老老實實地率領著兩三萬軍隊靠近了裴璟。
隨後在雙方軍隊距離五十裡開外,呂崇茂便止住了麾下的軍隊,隻率領了十多名親隨,急忙來到了秦軍的大營之中,向裴璟投降。
秦王殿下裴璟很欣賞這種識時務的俊傑,本來呂崇茂有兩個選擇,要不然就投靠裴璟,要不然就投靠李淵。
如今全天下的人看好李淵的人更多一點,但是這呂崇茂卻是選擇了投靠自己,就憑這一點,裴璟也得留他一條性命。
因此,秦王殿下裴璟的軍隊又駐扎下來,整個並州的北部都已經落入到了裴璟的手裡,可以說這場戰爭結束了。
但是秦王裴璟又不想那麽早結束。
議事大帳內。
大將裴行儼先站了出來,大聲喊道:“秦王殿下,如今我們的兵強馬壯,士兵們的士氣也都很興旺。”
“並且我們這一次來到並州擊敗了劉武周,所付出的代價並不多,兄弟們都不希望就這樣白白地返回幽州。”
“兄弟們更希望可以借助這一次大勝之威,直接拿下進攻晉陽,這樣的話我們才可以說是拿下了整個並州。”
負責後勤補給的長孫無忌倒是站了出來,反對道:“秦王殿,此事萬萬不可,我們準備的糧草並不充足,難以支撐起一場更大規模的戰爭。”
“這一次戰爭之中,我們原來隻以為我們只會跟劉武周作戰,所以也隻準備了以劉武周作戰的糧草。”
“如今剿滅劉武周的進程,雖然比我們想象中快很多,但是那也是十分有限的,剩余的糧草根本不足以讓我們繼續跟李淵開戰。”
那邊的大將王伏寶也站得出來。接著說道:“長孫主事這話可說的不對,雖然我們這一次隻準備征討劉武周的糧草,可是征討不是太順利了嗎?”
“我們肯定剩下了不少糧草,就這樣白白退回退走,太可惜了。”
“再說,糧草不充足我們還可以再調,可是兵法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錯過了這個好機會,下一次士兵的這個士氣,就不那麽容易鼓舞起來了。”
那邊的杜如晦也是冷笑的一聲,說道:“王將軍說的倒是輕巧,這糧草物資又豈是你說想調就能調的。”
“這太行山山道難行,我們想從幽州調撥糧草過來,那可沒有那麽簡單。”
“我們為了剿滅劉武周,可足足在太行山的西邊屯積了大半年的糧草,此時如果再有大戰,糧草又怎麽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之內調過來。”
那邊的大將程咬金站了出來, 當場也是發狠了,說道:“這糧草物資不充足有什麽可怕的,大不了我們就以戰養戰。”
“我們去到一個地方就搶盡一個地方,把收集到的任何糧草全部收納起來,就不信還不足以供給大軍使用。”
這也是一條辦法,但是這一條辦法後患無窮。
長孫無忌和杜如晦都不說話了,就看著裴璟怎麽下決定。
裴璟一開始的時候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爭吵,中途也不插嘴,直到他們吵完了之後,才悠悠看著武將說道:“你們說的都是有道理的,如今的確是我們要跟李淵作戰的好時機,畢竟李淵的主力都調到關中去了。”
“李淵西邊的薛舉也很不老實,他們也頗為焦頭爛額,我們如果對他們此時進行作戰的話,確實能佔到不少便宜。”
在場的武將們聽到這個話,臉上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其他的文官,尤其是負責後勤的文官,臉色當場就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