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過後,薑維並沒有與他麾下將領離開,而是同諸葛亮一道離開了皇宮。
只不過今夜的諸葛亮久違難得沒有坐著四輪車,他與薑維兩人趁著月色在這紅牆宮闈間緩緩行進,今天夜裡的宴席,讓薑維忽然覺得倍感壓力。
拂拂——
清風吹過,楊柳依依,諸葛亮並沒有飲得太多,在這一股風的作用下,他倍感精神,看向一旁的薑維緩緩說道:
“伯約呀,隨著陛下將果兒賜婚給你,你的立場,無論是你還是別人所認為,都已經注定了你必須要在荊州集團立足與發展。
並且,之所以今天陛下與那些大臣們對你示好與恭維,是因為亮在朝堂的影響力要比陛下大得多,這些對於你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因此,亮希望你在與荊州集團這些官員們打好關系的同時,不要忽視其他集團官員大臣們的交往,一旦你能做到集團與集團之間的某種平衡,那麽你在各個集團之間依舊可以發號施令……”
“………我明白。”薑維臉色頗為猶豫的走在諸葛亮身邊頗為認真地點點頭回答道。
看著眼前猶豫不決的薑維,諸葛亮笑了笑安撫一番,當下他的壓力已經在朝堂之中緩慢增長,如果不能很好的處理大漢各個政治集團之間的矛盾和衝突,那麽薑維所面臨的問題將會是無窮無盡的彈劾與反駁。
不過諸葛亮還是希望薑維能夠率先佔據主動地位,他又接著剛剛的那番話繼續說了下去:
“既然你已經向荊州集團靠攏,那麽也就代表著你正式成為了這其中的一員,倘若日後亮不能統領這些官僚屬吏,那麽這些人就將聽命於你。
但聽命於你的前提你必須要同這些在荊州集團高級官員們打好關系,尤其是董休昭,李孫德,蔣公琰,費文偉等人,這些人無論品行還是能力都可以稱得上為廉潔奉公之士。
因此,想要在大漢朝堂上立足,伯約,你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而這段路亮只能為你鋪前半段,後半段只能你自己走下去。”
見諸葛亮給自己下這麽大的決心與幫助,薑維心中盡是感激與激動,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夠得到諸葛亮的協助與厚恩,這是薑維一生中最為重要的轉折點。
而諸葛果跟著寧隨等人一道回到了軍營,只不過這些將領們卻並沒有在宴席上喝過多的酒,因為他們清楚的是此次回朝絕非那麽簡單就草草了事的。
很顯然他們猜得一點不錯,從劉禪主動向薑維以及身後將領們行大禮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瞬間清醒過來,這是一場政治上的爭鬥,而且正在向薑維快速的衝鋒過去。
走過軍營,他們踏進第十三營的營地時,沉默已久的眾人終於可以松口暢所欲言。
一直都處於思考狀態的寧隨看向一旁也同樣沉思的諸葛果說道:
“諸葛姑娘,在朝堂上你也看到了,伯約的被針對性很強啊。”
“嗯,我看出來了,不過倒是讓我注意的不是別人,而是一直以來都在沉默蟄伏的楊儀今日竟然主動出擊,這是令果頗為不可思議的事情。”諸葛果仔細想了一想,楊儀本性如此,能有如此舉動也是人之常情。
身後的句扶和柳隱二人也走上前來附和二人,針對此次班師回朝劉禪與所有文武百官對薑維的態度都處於一種示好的態度,不僅如此,很多質疑薑維的那些官吏,大多在今天幾乎同時轉變了態度。
恐怕如果沒有諸葛果與薑維的婚事在先,這些人的態度不會轉變太快,但諸葛亮如今依舊是蜀國的丞相,三軍與文武百官的統領者,這些人只能奉迎。
“真是諷刺啊,這些人一面在背後捅刀,一面要在公共場合互相吹捧。”句扶對政治爭鬥十分厭惡,這也是為什麽他非要常年在外征戰,而不接受任何朝中任職的原因。
不過對於這些,早年追隨劉備和諸葛亮的寧隨卻習以為常,若說當下大漢政治集團內鬥格局,目前在江州當都督的李嚴就是一個例子。
其兒子李豐之所以沒了命的去接受任何的運送糧草任務,一來是想為他父親李嚴開脫罪名,二來就是想讓諸葛亮和所有人都清楚,李家並不想和諸葛亮交惡。
而這時,皇宮的另一面。
“休昭啊,對於伯約,你怎麽看?”蔣琬與費禕,董允等人走在皇宮北門一邊緩緩行走,一邊談論著在朝中薑維的表現。
針對薑維在朝中的表現來看,他的舉動並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他卻敏銳的發現周圍的態勢並不穩定。
“對於伯約,我是放心的,就是朝中周圍那些人不斷向伯約示好恭維,很難想象日後可能會發生什麽。”
他們走著走著便離開了宮城前往丞相府,這一路上對於這件事情他們展開了頗為深入的談論。
但是費禕對於薑維的看法還是持保守意見,他無論從年齡還是資歷,能夠走到今天的地位,都是諸葛亮的恩賜和栽培。
如果他想要爭取與諸葛亮最為親近的荊州集團的信任,就必須要付出一些代價,來取得他們的信任。
“倘若不這麽做, 以伯約的年齡和資歷,如何能震得住其他派別?”
這番話費禕倒是說到重點了,如果薑維不能采取一些果斷措施,那麽鑄成大錯或者是一些事情徹底爆發為最大限度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薑維的失敗。
走在身後的郭攸之也隨即附和費禕的那番話,並且順著他的話繼續做出了分析道:
“文偉之言諸位心裡仔細想想便明白,以伯約的才乾完全能夠在軍營立足,但在朝堂上,他真的需要一定的努力與代價來取得這些政客們的信任與支持。”
“嗯,既然丞相肯把女兒嫁給伯約,那麽也說明丞相對伯約也是十分放心的,我們也應該適當地考驗考驗他對大漢內部的問題究竟作何看法。”董允微微點頭,他們說的不無道理,諸葛亮把女兒嫁給薑維,也就代表著薑維的立場在別人眼裡已經徹底站在了荊州集團這一面。
而這時,薑維與諸葛亮一同來到了薑維的府邸,由於薑維之母不願來成都,因此只能把她安排在天水,托梁虔和梁緒兄弟照顧,自己則是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