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合肥水寨內外火光衝天,本來寂靜的夜晚,又被這場戰鬥的喧囂給打破。
漆黑的天空在戰火的掩映之下顯得若紫若紅,月光卻仍然皎潔明亮地照耀著這片大地上的萬物。
“擺開陣勢,給我放箭!”
站在吳軍將船上的左將軍朱桓提著掌中將劍正在指向面前合肥水寨柵欄左右的魏軍弓箭手向各船弓箭手下達著放箭的命令。
而負責充當朱桓副將的步騭此時在其左翼統領百艘艨艟輔佐主力充當掩護擋在他們的前面以提供最有力的防禦,從而達成讓身後的吳軍弓弩手能夠毫無顧慮的向魏軍寨中放箭。
咻咻咻——
負責右翼戰船的將領乃是留讚,經過前幾次的進攻他從中得到了一些具體的消息,那就是吳軍水寨如今殘存水師已經不足五千,先前夏侯儒出寨所率領的“水師”實際上是步師充當水師來用的。
說時遲那時快,先鋒戰船在朱桓的有力指揮之下,他們基本上在合肥水寨營門周邊水域全部排開,而且敵軍弓弩手還都射不著,幾乎就是靠著他們的射程范圍外邊上停下來的。
負責鎮守水寨營門的孫禮看著面前吳軍水師戰船竟然準確地靠在他們的射程外邊,而且還離他們如此之近,這讓其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更為著急,倘若他們這樣排兵布陣,把戰船都放在營門周邊,大營裡的戰船幾乎就跟破爛沒什麽區別。
“戰況如何了?”田豫這時帶三百余人登上營門緩台看向營外周邊的狀況突然有些不祥的預感,於是自問自答地說道:“這吳軍要打算把我軍的寨門給徹底堵住,不讓我軍的戰船發揮作用啊。”
滿臉愁悶的孫禮如今也沒了辦法,看著眼前的態勢,如果他們膽敢出寨迎戰,周邊的吳軍戰船就會頃刻間全速行駛,而且他們的戰船還都有撞角,一旦接戰魏軍水師必定會吃虧,因為營內的戰船只有不到二十艘有撞角。
這時,田豫的身側閃出一名將領,其生得魁梧濃眉大眼,但卻又不失長者之氣,定睛一看竟然是李典之子李禎,早些年父親病逝後襲承封地百戶,並且魏文帝曹丕為追念李典功績,又賜關內侯之爵,而他由於未參與任何大戰立得軍功,現在不過是田豫麾下偏督。
“二位將軍,末將請戰。”李禎這時走上前來向站在面前的田豫和孫禮抱拳拜道。
站在李禎一旁的田豫見其請纓出戰,他看向面前的孫禮微微歎息,這並非能否出戰的問題,現在營外已經被吳軍戰船所圍,他一旦出寨就是送死,與其出寨迎戰被打得七零八落,倒不如固守營寨待敵自行退去。
“伯祥啊,我自明你心意,身為李典將軍的兒子卻寸功未立而任我麾下偏督,有些將軍不太服氣,可如今吳軍把這裡圍了個水泄不通,一旦出擊……能否脫身還是一說。”田豫臉色頗為愁苦地對身旁的李禎回絕了他的請戰要求,實際上也是在保護他的安全,畢竟李典的次子已經在去年病逝。
而在營外,坐鎮中軍的左將軍朱桓提著將劍指向面前合肥水寨營門對各部戰船頗為驕傲地高聲令道:
“哈哈哈!魏狗龜縮不出已被我大吳水師嚇破了膽,命令子山公,讓他麾下的戰船馬上向敵軍水寨發動進攻!
不,中軍二十艘艨艟現在隨本將一同抵近敵營,命令左右兩部戰船吸引敵軍弓箭手注意力,待我部靠近營門時,火箭馬上伺候!
弟兄們,我們的第一仗即是勝利,也是開始,更是大吳突破合肥要隘的第一步,拿起你們手中的兵器,隨本將衝殺!!!”
衝啊——
在朱桓的鼓舞之下,整艘將船的吳國水卒士氣頓時高昂起來,站在傳令台上的旗手不斷揮舞著手中旗幟命令左右兩翼戰船跟隨朱桓的行動而向敵軍寨門進行進攻。
身在前陣的驃騎將軍步騭觀望著面前魏軍營寨感到十分痛快,自他從軍以來參與的第二次如此興奮的戰役,孫權三次北伐而不破合肥,陸遜親自掌兵則是勢如破竹,可見步騭也對孫權日後掌兵的想法有了新的態度。
不過對於陸遜,步騭卻是比較反感,吳郡陸氏與他臨淮步氏雖說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但是面對利益來講陸遜是阻擋在他們面前的阻礙。
就本次作戰而言,他步騭即使是身為驃騎將軍參戰與朱桓共同攻破合肥,但其也無法蓋過陸遜的功績,畢竟他是這場作戰的統帥,何況自己還是朱桓的副將。
況且自從陸遜掌管吳國軍政後,各大世家對於他們家的態度明面畢恭畢敬,暗地裡卻是勾心鬥角,實際上也是其本人深受孫權厚恩,但在有些方面上卻是孫權在不同程度製衡他們各家的實力而略微助長吳郡陸氏本就矮小的苗頭。
而這其實是孫權平衡各家之間的權力而作出的策略,放眼整個朝堂,如今只有陸遜一人能夠穩住吳國軍政,通過他在各個大小戰役的精彩表現和高超的軍事手段以及在朝廷之上能為他孫權分憂的態度,怎能不會讓孫權重用他呢?
“報,稟將軍!左將軍發來命令,讓我等準備與中軍派來的二十艘艨艟匯合,向敵軍營門發動全面進攻!”
這時, 步騭被朱桓所傳達而來的消息緩過神來,他微微點頭對傳令兵很是穩重地令道:
“傳令各部,留八十艨艟吸引敵軍弓箭手注意力,剩下的二十艘艨艟與左將軍匯合,準備全面進攻敵軍水寨營門!”
…………
很快,朱桓帶領二十艘艨艟以及他所乘將船親自來到前線參與這場正面進攻,坐鎮在前陣將船的步騭見朱桓竟然親自上陣不覺有些擔憂,要知道他來的目的就是為穩定住他的情緒,避免其出現無法收拾的地步。
“休穆公,這裡交給我就行,你在中軍坐鎮即可!”步騭這時向身側的朱桓高聲喊道。
聽到步騭在對自己喊話的朱桓微微一笑,他提著一直握在手上的將劍對步騭高聲回應道:
“子山公,此番作戰之機千載難逢,我身為左將軍就當身先士卒,為大軍將士親赴險路!”
明知道自己勸說不過還要勸說,步騭不覺笑了笑自己,而後看向護衛的艨艟戰船頗為穩重地令道:
“傳令下去,我部二十艘艨艟與將船伴隨左將軍所部,一旦展開對敵軍營寨的進攻,前鋒撞角一定要狠狠地衝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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