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天的狼群和那些鹿群一樣,是被大軍趕過來的,在小道裡休息,方才就是看到咥運的馬隊,才跑出小道避難的。
咥運領人一頭衝出小道,以為繞到了大月氏、西突厥聯軍的後面,正要向西逃跑,一抬頭,就看到了小帥的蘇字大旗,旗下蘇氏十三太保正端著衝鋒槍。
咥運吃過這玩意的苦頭兒,心中大罵,這個倒霉,你不在陣中指揮,怎麽跑西邊兒來了?難道天滅我咥運?
回頭突然看到李奉先一夥兒人。那個為首的渾身穿得亮閃閃的,手提方天畫戟,騷包得一塌糊塗。
話說現在軍隊都用馬槊,誰還用古代的方天畫戟啊?這玩意已經成了儀仗隊的裝飾物,這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啊。
再看李奉先身邊的隨從居然拿著旌節。咥運可不是土包子,他去過長安,還被李世民封為右驍衛中郎將,認識旌節的。他瞬間明白了緣由,原來蘇小帥這家夥是來接旨的。
咥運一陣恍惚,覺得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識,忽然猛醒。當初自己率二百父汗的親衛衝擊小帥的隊伍失敗,就捉了安國女王逃走。
現在手下的衛士都是輕騎兵,和當初的父汗親衛相去甚遠,顯然更不是小帥親衛的對手。不過這欽差的護衛可比當初的安國女王還少,身份可更重要,正可以捉來當人質。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長生天真是照顧我咥運,送了這麽個大禮包給我,咥運馬鞭一指李奉先,“小子們,給我捉了他。”
二百突厥輕騎揚鞭催馬,直奔李奉先的小隊而去。
突厥人突然從小路衝出,誰也沒有想到,小帥想要援助已經來不及。護衛們大呼,“主人快跑!”亮出橫刀,迎向突厥人。
李奉先是真的沒打過仗,他只是和紈絝們參加過街頭鬥毆而已,一見二百凶神惡煞的突厥人衝過來,頓時有點兒慌。
想要上前和侍衛們一起戰鬥,卻料想肯定打不過。自己要是被捉,手裡的聖旨、旌節、都護府的印信被突厥人繳獲,那就是大唐的恥辱,自己非得自殺謝罪不可。
正在遲疑,拿旌節的貼身護衛一馬鞭抽在李奉先的馬屁股上,護衛著他向小帥的隊伍跑來。
不過突厥人本來就在奔馳,這一加速,速度飛快。李奉先的馬剛跑起來,還沒有速度,看這個距離很難逃掉。
十三太保怕傷了嘯天和雷歐,不願意開槍。在他們心中,嘯天和雷歐可比李奉先重要多了。
繆拉一揮馬鞭,就要帶著護衛去援助,雖然估計來不及了,也聊勝於無。熱巴忽然跑到繆拉的馬邊,從懷裡掏出一個絨球兒,遞給繆拉,囑咐了一句。
繆拉很是懷疑熱巴建議的有效性,不過死馬當活馬醫,從背後摘下長弓,拔出雕翎箭,把絨球插在箭尖兒上,開弓搭箭,射了出去。
繆拉一直追隨小帥在戰場上,他的弓是上了弦的。
這一箭射到了咥運和李奉先之間的位置,插在地上,絨球不停顫動,在雪地上分外地顯眼。
嘯天看到絨球兒,長嘯一聲,奔向絨球兒,身後的狼群聽到頭狼命令,也都紛紛跑了過去。
咥運本來正眼都沒看狼群。對於二百裝備齊全的正規軍來說,狼群的戰鬥力約等於零。這個狼群就是被自己的騎兵從小道上攆出來的,在騎兵的威力下,
只有逃跑的份兒。 誰知狼群突然瘋了,竟然擋在了自己追擊李奉先的路上。衝在前面的突厥士兵馬蹄踩踏,幾頭狼被踢到一邊,疼得弓起了腰。
不過突厥人衝鋒的速度確實被阻礙了。
嘯天比小弟們靈活得多,沒有被咥運的馬踩到。看到這家夥的馬蹄踩在絨球上,大怒,一口就咬在咥運的馬腿上,被馬拖著走。
咥運一馬鞭抽在嘯天身上,嘯天痛叫一聲松了口。咥運罵了一句,“瘋狗!”就要繼續追擊李奉先。
突然咥運的馬前傳來一聲獅吼,這馬不怕狼,卻是怕獅子的,前蹄揚起,一下子定住,差點兒把咥運摔下來。
原來咥運從山間小路衝出,先看的是人,隨後馬上被旌節吸引住,並沒有注意狼群。
雷歐本來就是白獅子,在雪地裡打滾兒亮肚皮,和白雪混在一起,不仔細看還真分辨不出來。
雷歐見這個家夥居然用鞭子抽老大,大怒,大吼一聲,嚇住了咥運的馬。一下子飛撲上去,咬住了咥運的大腿,將咥運從馬上拖了下來。
首領被獅子襲擊落馬,突厥士兵沒心思捉李奉先,都向獅子奔去,幾個士兵從背後摘下騎弓,搭上箭,對準了雷歐。
雷歐可聰明得很,咆哮一聲,用前爪按住咥運,張開大嘴,搭在咥運的脖子上,卻不咬下,眼睛挑釁地看著指向自己的弓箭。
咥運感受到雷歐的利齒在自己脖子上摩擦,熱氣噴在自己臉上,魂飛魄散。
咥運閉目待死,等了會兒,見雷歐並不咬下,想起這隻獅子自己在大月氏王宮見過,是人養的,看來學會綁票兒了,福至心靈,大叫,“不要射箭,不要啊。”
咥運被雷歐活捉, 李奉先已經趁機逃跑,繆拉率兵衝了過來,突厥士兵們正猶豫是不是作戰,獅子口裡的咥運大呼,“投降,我們投降!”
有了王子殿下的命令,突厥士兵束手就擒。不是咥運熊包,要是和唐軍作戰戰死,他連眼睛都不帶眨的。可是脖子在獅子的嘴裡,這世界上還能喊出硬話的人或許有,反正絕不是咥運。
回到中軍,李奉先被突厥人驚嚇了一下,休息了這麽會兒,已經恢復過來,小帥正式擺好香案,準備接聖旨了,李仁軍帶著巴波過來了。
李仁軍因為前面已經立功封了軍使,這次就作為預備隊,沒機會出征。聽說咥運被捉,他特意趕來,要抽他幾鞭子,替巴波出氣。
按李仁軍的意思,就該直接砍了這個造成巴波失憶的壞人。不過咥運是重要戰俘,要獻俘長安的,死了的就不值錢了。
這涉及到全軍的封賞,李仁軍知道輕重,沒有提出殺了他的要求。不過抽幾鞭子,大家會當做沒看見的。
李仁軍下了馬,提著鞭子走向咥運。咥運雖然被綁,並不是軟骨頭,在獅子嘴裡服軟不算,鞭子是不怕的,昂然而立。
看見了馬上的巴波,大聲咆哮,“當初居然讓你跑了,深恨沒有砍了你。”
巴波看見惡行惡相的咥運,有李仁軍在身邊,並沒有害怕,卻是好奇地盯著他。慢慢地,被咥運夾在腋下一路的情景浮現在腦海。
好多記憶慢慢浮現,突然頭腦中轟的一聲,仿佛打開了某個閘門,一下子,無數的記憶湧了出來,巴波眼前一黑,從馬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