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帥進來,孫思邈迎了上來,“節帥,以前聽下山采購的弟子和病人說,來迎娶公主的大月氏國王是什麽光明神使,不瞞你說,老朽是不信的。
昨日節帥送了這麽多東西,老朽粗略看了下,其中許多絕非此世間可有,節帥這神使的身份老朽算是相信了。
雖然有的東西老朽能猜出用途,有的卻不解,節帥能否撥冗給老朽講解下,這些東西都是幹什麽用的?”
小帥好歹學過半年醫術,還是在正經的大醫院學的,雖然沒有醫執,從沒有非法行醫過,表面的知識還是了解了不少。
“教過孫思邈醫學知識”這個事情可以吹一輩子,小帥的興致非常高。
“這個叫顯微鏡,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化驗。它可以將要檢測的血液啊、體液啊之類的放大6000倍…...
本來有更精密的大型設備可以更準確迅速化驗的,但超出了我的能力,無法從光明神界運過來。”
……
“對,你看,這個就是血液裡的紅細胞……”
“這種藥叫頭孢,是一種抗生素,它可以治療……在這之前應該做皮試試敏,對就是這種注射器和這種藥水兒……
什麽?這個?這麽小的字您都能看清?眼睛一點兒也不花?真厲害。這是阿拉伯數字,是天竺人發明,大食人傳過來的,這是一百五十的意思……
後面這個是英文單位,毫升的意思。啊?一千毫升就是一升……”
……
“咕……咕……”
“那個……,孫老爺子,要不咱們還是先吃早飯吧,都已經下午了……”
當小帥開始給孫思邈介紹大學的醫學教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小帥拿過來蓄電池和led燈,準備挑燈夜戰,孫思邈卻意外地阻止了他,
手裡拿著一本《系統解剖學》若有所思。
“節帥啊,不用再麻煩你了,老朽已經明白了。節帥帶來的東西不是什麽神仙的神器仙書,而是光明神界無數人的醫學經驗的大成,非老朽一人之力可融會貫通。
而且這些器械和藥物僅有這點兒是拯救不了大唐萬民的,也不可能靠節帥總辛苦。
宇追啊!你過來,你連夜騎馬去長安面聖,告訴聖人,他讓我出去當官的事情我答應了,我也可以為皇族提供專門診治和為聖人維護聖體康健,但我有要求。
我要能調動太醫署的醫生,並從各地選拔名醫和有志從醫的才俊,請聖人為天下萬民計,一定要恩準我的請求。”
老師要出山了,弟子們都歡呼雀躍。那個叫賴宇追的連夜騎馬而去,反正到長安一路暢通,他經常下山買藥,路早走得熟了。
小帥沒想到自己送禮送出了這麽大的效果,孫老神仙以百歲高齡要出山做事了。他連忙規勸,“老人家還是要好好保養身體,不要過度勞累。即使出山,事情盡量還是讓年輕人去做。”
“這個老朽自然省得,老朽現在只是覺得光陰短暫,余生有限,不能將節帥從光明神界帶來的瑰寶盡量多地消化,造福萬民。”
“老爺子您德濟蒼生,肯定能得享高壽,再活幾十年都沒問題,就是一定不要累著啊。”
第二天早上,孫思邈吩咐收拾東西,放棄了這個小山村,師徒幾十人跟著小帥的隊伍,下山奔長安而去。
有老人家在隊伍裡,小帥不敢快走,隊伍緩緩而行,一天過去,還沒有走出山口。
忽然對面一匹馬急奔而來,正是昨晚派出去的賴宇追。賴宇追下了馬,直喘粗氣,面色焦黃,從昨晚到現在他就一直沒睡。
單人獨騎要比大隊快得多,他沒到天亮就到了大興宮前,見了皇帝後趕緊騎馬歸來,如今都累脫力了。
“聖人完全答應了老師的要求,拜老師為諫議大夫,太常丞,主管太醫署,華原縣子。”
“一路辛苦了,去後面馬車上睡覺去吧,其實你不用這麽急著趕回來報信的。”
“事關老師的事情,弟子當然負其勞。”
賴宇追去車上補覺去了,孫思邈騎在驢背上,和身邊的小帥歎了口氣,“聖人這封得有點兒過了,《唐六典》雲,畿內縣不得以封,這子爵老朽是一定要辭掉的,老朽不能破這個例。”
老人家年過百歲,功名利祿早已如浮雲,出山只為了做事,小帥深表欽佩。同時有點兒不以為然,名山大川還不能封呢,李世民還不是把衡山封給了女兒?凡事都可以有例外嘛。
孫思邈一指後面的馬車,“老朽已經想好了,準備派兩個弟子跟你去康居。
在老朽看來,你那裡既需要教書育人,培訓醫師的教授,也需要精通事物,組織人力物力的醫務方面的官員。
這兩種才能兼具的弟子老朽這裡是沒有的,兩個弟子合作,方能滿足節帥的要求。
那個姓賴的弟子單名一個鑫字,宇追是他的字。為人誠樸勤奮,是老朽弟子裡學問最全面的,當可在康居設帳授徒。
還有一個弟子叫劉神威,字子敬。天資最為聰穎,已經學得了老朽六七成的診療本事,本來老朽欲傳以衣缽的。
奈何他雖於醫道理解深厚,惜喜好交遊,無意靜心鑽研,正是為節帥奔忙的材料。
如今他不在這裡,已經當了太醫署的醫博士,老朽既為太常丞,把他調給你便是。”
“這個,人家都當了醫博士了, 這比太醫署丞還大,地位僅次於太醫令,不一定願意去吧?還是不要勉強。
再說皇室能放他這麽個高級專家出來?要是要憑老先生的面子,那就太不好意思了,換一個人也可以的。”
“嘿嘿,他在太醫署的日子可不好過,皇帝巴不得他走呢,一直看老朽的面子沒把他趕出來。”
看孫思邈露出詭異的笑容,小帥心裡這個沒底。這位劉子敬得孫思邈推薦,肯定是有本事的。可是他到底有什麽問題,皇帝不喜歡他呢?小帥不好駁孫思邈的面子,就沒敢問。
看天色漸晚,前面不遠就出山口了,正好有處平地,“老先生,我看咱們今天就在這裡宿營吧,反正明天慢慢走,也能到長安。”
眾人下馬的下馬,下驢的下驢,正欲宿營,路邊忽然竄出一彪人馬,攔在當路。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兀那群西域番子,今天你們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