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的威壓並沒有讓夏赫爾退縮,見過禮後,她直盯著駱公子,“聽說城主還沒有娶親,現在身邊也沒有侍女照顧,我願意自薦給城主當侍女,請城主一定收留。”
看駱公子有點兒發愣,夏赫爾趕緊補充,“我家世清白,城主你可以去調查,和大食人沒有任何關系,耶耶還去過兩次長安呢。”
小帥哈哈大笑,“觀光啊,這有才華,長得帥就是招人待見,我可比不了你啊。這可是可以流傳千古的美事,觀光你不妨答應下來,放心,白叔那裡我給你解釋。”
駱公子久經場面,皇帝都見過了,只是一愣,隨即正色站了起來,向夏赫爾躬身一揖,“多蒙姑娘青睞,駱某已經有心上人了。
某與白姑娘兩情相悅,此生無意他人,姑娘的心意只能明珠暗投,這裡給姑娘道歉了。”
夏赫爾的一腔熱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一時呆滯,連城主給她行禮這種事情都沒反應過來。
小帥看著這個大膽、熱情、率真的姑娘遭受打擊,有點兒看不過去,“我說觀光啊,你看我都后宮這麽多人了,吳軍師也有好幾個吐火羅小妾了,咱們創業的老兄弟,就你還獨身。
你年紀也不小了,白姑娘才十五,你不妨先納個小妾,白叔和若溪都不會有意見的。”
神使大人給自己講情,夏赫爾向小帥投去感激的目光,心裡琢磨的卻是,“神使叫他觀光?城主不是叫駱賓王麽?看來這是唐人的第二個名字?
自己對唐人了解還是太少了啊,互相都不了解,自己是不是來得太莽撞了?”
夏赫爾在那裡自省,駱公子卻對小帥說:“節帥,你的后宮都是聯姻,辛苦節帥了。
節帥卻不了解知音相遇,兩情相悅的男女之情,此非父母之命、勢力之間妥協的婚姻所能比也,某得若溪相許,此生無意他人,節帥就不必勸了。”
駱公子說自己不懂愛情,小帥啞口無言,見夏赫爾向自己和駱公子躬身後轉身要走,點了點手,“小姑娘你回來。
這伊斯法罕城裡漢語說得這麽好的波斯人可不多,即使有也大多在來往長安的路上。小姑娘,你會算術識字麽?”
夏赫爾不知道小帥什麽意思,神使垂詢,趕緊回稟,“我會寫波斯字、大食字和少量的唐文,還會說點兒吐火羅、希臘語,天竺語也懂幾句。我家裡開了個店鋪,算術是懂的。”
呦謔,這小姑娘會的可不少啊,小帥看著駱公子,微笑不語。
駱公子懂小帥的意思,回到座位上,看向夏赫爾,“你家裡既然開店,了解伊斯法罕這裡的大市場麽?”
“我家的貨都是大市場進的,我和各國的商人都經常打交道。”
小帥一拍手,“我聽麟兒說,有個女店主去軍營做買賣,被趙嬤嬤碰到了,不會就是你吧?”
“神使是說那個女將軍麽?她人很好,沒有把我當奸細捉起來,你們不要怪罪她。”
小帥搖搖頭,“怎麽會?”
回頭看向駱公子,“這小丫頭有闖勁兒,有創意,敢想敢乾,還識字會算術,懂那麽多種語言,這可是送上門兒的人才啊。”
駱公子也是很感興趣,早上他接見的那些豪商和本地貴族,就是來爭大市場的管理權的。
原來管理的大食人沒有跑掉,已經被抓起來了。城裡各派系內鬥得激烈,自己作為外人,很難開展工作,這大市場一直沒有恢復秩序。
這稅收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裡,不可能交給本地貴族的,自己卻不太懂,“夏赫爾,你願意當官麽?”
什麽?這下子該夏赫爾蒙了。波斯這裡都是貴族才能當官,她從來沒想過自己一個開店的小姑娘會有人請她當官。
不過這可是神使大人親口說的自己是個人才。有了神使大人的推薦,自己算是比貴族還榮耀了。
不過……“當官?我還有父親和母親要照顧,而且我阿娘是低種姓的,不要緊麽?”
小帥一笑,“不要小看咱們大月氏,當官的俸祿可是不少的,足夠你雇人照顧你的父母了。而且大月氏是準備廢除種姓制度的,正好從你當官開始。”
駱公子點頭,“夏赫爾,你願意就好辦。我任命你為伊斯法罕大市場的權市令,暫時主管這裡的商業,若是試用沒有問題,你就是大月氏的正式官員了。”
從城主府出來,夏赫爾還是暈乎乎的,自己一時衝動,闖了一次城主府,出得門來,已經是這伊斯法罕的高級官員了。
看了看身後跟著的一隊城主府衛兵,夏赫爾掐了掐自己的臉蛋兒,確認了不是夢,當即攥緊了拳頭。
自己幸運地遇到了神使,一步登天。只要自己乾得好了,爹媽就再也不用受苦,自己一定要把大市場管好,那裡自己了如指掌,乾得一定不會比以前那個貪汙腐敗的大食胖子差的。
夏赫爾的父母還是從鄰居鋪子那裡得到的消息, 老爺子在妻子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到了大市場。
他們到市場的時候,市場都快散集了。看到的是那個沒少收自己賄賂卻不辦事兒的大食胖子已經被清算押走,自己的閨女帶著一隊衛兵轉職成的稅警威風凜凜地在市場巡視。
那些平時自己只能仰視的豪商們都對閨女點頭哈腰,坐商、行商們看到有懂行的來管理,都紛紛主動納稅。市場自大食人失敗後,再一次恢復了秩序,開始正常交易了。
夏赫爾不識字的母親哭成了淚人兒。女兒因為有自己這個低種姓的母親,一直嫁不出去,又不願意低就,現在終於出息了。
女兒當了這麽大的官兒,以後那些貴族子弟還不是隨著女兒的心意挑?
老爺子也是老淚縱橫。他算是清醒地認識到,神使大人統治的大月氏,和原來的薩珊波斯、大食人完全不同。這伊斯法罕的天,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