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皇的禦書房內,鄭昶突然頻繁進入,甚至連深夜都值班於深宮之中。”
“二十四日起,鄭昶返家休息,但中廠太監李絳悄悄派人去采購金絲楠木,西廠代掌事太監湯問從民間搜羅萬島之海奴隸送往瓜山。”
“二十七日,第一批金絲楠木抵達後,瓜山皇陵開始出現日夜趕工修建陵寢之跡象。”
“三十日,東郊亂葬崗多了十幾具瓜山運來的奴隸屍體,疑似過勞死。”
一封封書信,放在了無數人的書桌上。
……
五羊城內。
周通海的書房徹夜通明。
這些消息都透露著一個信息,那就是皇帝很可能不行了。
甚至命不久矣。
但沒人敢相信這是真的。
可又不能不小心應對。
因為稍有不慎,極有可能迎來毀滅。
萬一皇帝是鬥大家玩,該怎麽辦?
“東主,不如讓人打頭陣試探試探?”陳玉仁最終說出了這句話。
他不敢賭皇帝的節操。
一個敢直接說出二十級軍功爵制度的皇帝,表明了自己的姿態就是不爽你世家。
而且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制定的軍略和制度,全部都給平民大開升遷之道,甚至這個過程之中,被他宰了不知多少世家。
不講規則的皇帝,最可怕了。
周通海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他暫時不宜親自衝鋒陷陣,還是讓手下來。
不過他又有點頭疼了。
自從三廠亮出利爪以後,他們家的探子全面癱瘓,最近得到的資料,還都是其他人分享過來的,以及從朝堂之上得到的。
他就跟失去了眼線耳目一樣,猶如瞎子在五羊城內瑟瑟發抖。
五感盡失的恐懼,縈繞在心頭讓他好幾宿都睡不好了。
“這個狗皇帝!要死不死的!怎麽就不能給個準信啊!”
周通海咬著牙暗罵。
嚇得陳玉仁趕緊說道:“東主,慎言!府內,也不安全!”
“我……”
周通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無奈苦笑:“先生啊!你說這天下,還有什麽哪裡安全?昨日開始,幾乎所有世家官員全都緘默,每日上朝退朝處理國事,安分守己得很。五羊城難得平靜至此,一切違法亂紀全都銷聲覓跡,在列國可有如此風范?”
陳玉仁嘴角抽搐。
那個國家能跟靖國一樣?靖皇的爪牙一亮,直接鎮住了整個直隸州!
怕是普天之下,也沒有哪個國家能跟靖皇一樣,靠著一個三廠,直接控制一州之地的吧!
政令能出皇城,那都是底下的世家肯聽你的話咯!
“不管如何,還是先試探一下為妙。”陳玉仁趕緊勸道,“東主,明日就是六月初一。需要舉行朝會,您掌控戶部,可以以金絲楠木和某一些款項的變動不妥為由,對皇室發起挑戰。不過您切忌親自上,讓別人上。”
周通海頷首。
最近的局勢可謂撲朔迷離。
列國探子死的死,傷的傷,消息傳不出去多少,但十幾日的動蕩下來,還是有一些商人將靖皇不鬱的消息傳了出去。
就是不知道各方勢力,會有什麽反應。
尤其是現在還在地方上,反對靖皇改革的世家們。
聽到皇帝快不行的消息,也該有所行動了吧。
還有那個錢家。
他們造反得如何?
……
清化縣,海港也是燈火通明。
叼著一支筆,錢家的家主錢東來皺眉看著情報:“這個狗皇帝,是死了還是半死不活?”
“估計是快不行了。”
兩個拉著胡茬的海盜嘿嘿笑道:“大哥,
你也不用擔心這個!靖皇要是死了,那這靖國天下,咱們兄弟也可以爭上一爭!”“就是!就昨兒個,壙州內的世家,一下給咱們投來了十幾封書信,都在等著皇帝不行了,邀請我們打過去,他們也想做一做這從龍之臣呢!”
錢東來卻沒他倆這麽樂觀。
抖了抖手臂,將筆從嘴裡取下來寫寫畫畫道:“這個楊定不知是個英雄還是梟雄。但不管如何,他都能從孤城翻盤,重新打回巔峰。就連現在壙州一帶的屯軍咱們都打得吃力,何況北面即將南下的靖國二十萬大軍呢?”
“這……也不能怪我們啊!”
兩個海盜一臉無奈:“我跟海老虎的部曲都是海上橫貫的人,要他們打接舷戰,那是一把好手。真要上了陸地,攻城略地真不行。”
“誒對!老大,邢老三說得是啊!你就不能想想辦法拉一批人嗎?”
“怎麽拉?”錢東來一臉不爽的哼道,“自從那個狗皇帝開了什麽二十級軍功爵制度之後,那幫泥腿子一聽給靖皇打仗能換爵位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我憑什麽會呆在港口不進去?還不是因為那群泥腿子跟瘋了一樣!
哪怕咱們屠了清化縣一次,還能聽到自稱清化第一團的士兵,前赴後繼的偷襲我們錢家子弟,然後割了他們的腦袋,跑去壙州領賞換爵位去了!
這場仗打得實在憋屈!又拉不到壯丁!讓你們去海外拉人來,你們又不肯!在這麽打下去,不用靖國大軍親自來,咱們就讓屯軍那群泥腿子殺乾淨了!”
有史以來,從未見過如此憋屈的戰爭!
真的沒有!
先不說北伐軍的主力來了沒有!
只不過是謝青山走兵部下了一道壙州屯軍組建的命令,原先各地的新科進士擔任的縣令,立刻接手各地軍務,親自負責組織部隊,然後帶著一群剛脫離耕地的泥腿子,就剿匪去了。
是的,人家屯軍的主力都沒來呢!
動手的不過是隔壁的淮山府的淮山第一旅屯軍, 就把他們打得損失不菲。
雖然贏了,但那都是慘勝!
甚至被逼得連清化縣都得放棄,從而退守港口附近的錢家塢堡,這才僥幸不被圍殲在清化縣內。
從未想過一群泥腿子和新科進士,比他們這群打老了仗,在海上橫貫了的人更會打。
氣得牙癢癢!
“老大啊!不是我們不去拉人馬,而是很多海盜都金盆洗手不幹了!”
邢老三苦逼的說。
“就是啊!五羊城的金銀交易市場不是推出了股市?你可以在五羊城注冊,然後上市用來籌集自己。
這不就有那個熊峰,就是熊瞎子!
他糾結了一批海盜,成立一家叫做四海海貿的公司。專門聘請專業人士擬定了那個公司管理制度,並且上市籌集資金。
這一下單單股票,那群海盜每個人都賺了十幾萬兩白銀。
而且造的船又大又好,加上很多漁民也加入了海貿公司,實力強勁。
他們大家全部在靖國的羽翼下庇護,只要遵守靖國律令,財貨分割還不用擔心被私吞。
真的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那群海盜好多都金盆洗手,天天在五羊城逍遙了!”
錢東來聽得眉頭直皺:“那看來海盜是拉不動了,得想想其他的辦法才行。”
“嗨!老大,我覺得可以去跟廣海府的辰國水師說道一二,他們一直縮著不動,但最近聽說靖軍再打廣海府,他們也該有點動靜了吧。”
一聽這話,錢東來看向說話的海老虎,頷首說:“那就去聯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