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定身著袞服,帶著皇后來到港口。
好幾條龍船已經掛上了楊定的龍旗,仿佛這些穿都是楊定的旗艦一樣。
至於最後楊定會上哪條船,一般人都是不清楚的。
不過一場盛大的送行會之後,楊定對宇文小鳳說:“回去之後看好家。我給你權力,內外一定要盯緊了。”
“嗯嗯。”宇文小鳳頷首,至於能不能看得住,其實楊定只在意,不要被偷家了就行。
隨後,大軍開拔。
十來分鍾後,就消失在海平面上。
碧藍大海,蔚藍天穹,讓從未出海的楊定,感到新鮮。
只是一個上午過去之後,楊定就覺得疲乏了。
突然間他很難想象,天天在水天一色的大海上漂泊的船員,到底是有多難熬。
也難怪這些船員一下船,不是去浪就是找補給。
海上的生活,真累!
不過好在他不用待太久。
天黑之後,楊定他們立刻在海北縣停靠,換上一身皮甲,隨後外邊罩上普通衣袍,然後騎上普通馬匹,快速朝著西邊跑了出去。
從海北縣往北八百裡,就能抵達巫山府境內,可是想要前往銅州,還得翻越一座銅山山脈。
經過兩日的快馬加鞭,楊定終於來到了巫山府。
“陛下,前頭就是著名的三峽巫山了。”
陳安趁著楊定汲水的時候,指了指前頭的一座山,或者說是一座瀑布。
一座橫截面三千米的大瀑布,潑灑匹練。
山下已經匯聚成湖,深不見底,湖邊有樹,並且有一條巫江汩汩流進整座巫山府,一直到匯通府,湧入大海。
此外,山高三百五十米上下,山體像一座裸岩,上邊只有青苔,沒有樹木,雖然是綠色的但看起來顯得很怪異。
而且,這一座裸岩處,有三道很很深的峽口,後邊的水成階梯落下,如果像地球一樣修一座水電站,這裡絕對是首選的地方。
而且,修完之後,倒是能來一次讓船直接越過這一座銅山山脈,前往三處峽口的源頭之地。
畢竟它們的源頭分別是寧州的玄寧府、南州的黃杉府,以及銅州的黑水府羅陰縣。
如果修出來,靖國西邊和十萬大山的交通可就徹底打通了。
銅州再也不用忍受沒有出海口的痛苦了。
就是現在這個時代,不現實。
“越過三峽巫山,就能抵達棲霞山,那裡有一座被河水衝刷開的山體隧道,可以走船。許多行腳商人會在那裡租小船,一路暢行。”
楊定一聽有隧道,人都有點懵。
“走去看看棲霞山隧道長啥樣!”楊定對隧道表示好奇。
休息結束,立刻縱馬朝前衝了去。
十來個內衛輕騎跟在楊定身後,小心翼翼保護。
衝到棲霞山,都已經黃昏了。
望著一條河流穿過的岩製山,楊定不經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河流衝出了一座山洞,讓水直接穿山而過。
就是不知道隧道內啥樣。
“陛下,天色陰黑,還是不要動。等到明日太陽升起,就會有陽光直射隧道之內,才能通行,不然山洞內有幾條深不見底的斷河岔道,走錯一步,都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做足功課的陳安勸了想要往裡走的楊定,這才讓楊定打消念頭,讓人準備一下吃喝,裝作趕腳商人,摳門的節省花銷。
不過他們的動靜,
還是吸引來了不少行腳商的關注。 尤其是專門在棲霞山隧道附近的買賣的本地商販。
其中有一個賣棗子的商人推著獨輪車走了過來,問道:“幾位,要棗嗎?咱這裡的便宜。”
“不用。”楊定擺了擺手,像個厭煩推銷的人。
“誒?這位客官的口音怪,像東邊來的。我這棗子就是從直隸州弄來的。你們要是不喜歡,我這裡有地栗。咱們銅山附近,就這地栗最好吃了,你們一定是沒吃過的!”
“它跟栗子一樣兩層皮,但煮完以後曬乾,吃上一口就感覺滿嘴流油,下酒正好。”
說著,這客商掀開了木桶,嚇得陳安趕緊上前看,若有若無的擋住楊定。
生怕這個客商從桶裡拿的是刀。
不過這客官很快弄出來所謂的地栗。
三顆栗子大小的泛著蒜香的金黃花生,看得楊定眼睛都直了。
“花生!靖國居然有花生?”
楊定趕緊上前,從這客商手裡拿來,熟稔的剝開一顆,看這裡頭栗子仁大小的花生仁,以及紅色的表皮,有點淚目了。
要說來這個世界這麽久,還是第一次遇到熟悉的作物。
就是感覺比花生大了好幾號,不過還是花生的樣子。
之所以有這樣的是感觸,還是因為穿越過來以後,大米太常見了,所以他也沒覺得意外。
但許多經濟作物如:紅薯、西紅柿、馬鈴薯……這些他一個沒看到。
原本還可惜找不到了,不想這個世界也有花生。
因此楊定越發肯定,自己穿越的是平行世界。
“東邊管地栗叫花生?”客商嘟囔一下,“感覺和花生出來的不搭啊。”
“只是一個稱呼,我也不知道對不對味。”楊定回答一下,拿起一顆打量過後,就要往嘴裡丟。
陳安嚇得趕緊上前奪走:“爺,我來嘗嘗。”
楊定都張開了嘴,準備試試看,結果這花生直接進了陳安嘴裡,不禁有點不悅。
不過陳安咀嚼之後,嗯了一聲,眼前發亮道:“爺,好吃還沒毒。回去咱們莊園裡頭,可以種點這裡的品種。”
楊定這下明白了。
這太監是替自己試毒。
倒是忠心。
“我都沒吃呢,你說我就得種嗎?”翻了個白眼,楊定丟了一顆咀嚼。
還是熟悉的味道啊!就是蒜蓉味淡了點!
“這花生煮鹽水,半濕就比較糯。你這烘幹了,香是香,但硌牙。”
楊定點評了一番,讓這位客商聽得眼睛都亮了幾分:“看來客官是真吃過地栗!要不要再買點?”
“買可以。但你有種子嗎?”楊定一邊吃,一邊說道,“我吃的花生沒你這裡個大,倒是可以弄點回去種。”
“有有有!”
客商聽得眼前一亮,從獨輪車板下邊拉出一個抽屜,裡頭放著一個油紙包:“一共十顆生花生一包,一包一兩白銀,客官要嗎?”
“一兩白銀?!你怎麽不去搶!現在米價一石陳米才一錢白銀,一石新米也就五錢啊!”
陳安在一邊都快跳起來了。
一兩啊!足夠一戶八口小康之家過一年了!
“客人啊!您也知道一石新米才賣五錢銀子, 我們這些小人物,一年幸苦種上一畝地,營收才有多少?”
客商大倒苦水,他家只有一畝地,一畝一季產糧在六百斤,也就是兩石米,三季就是六石。
結果這一季新米價格一石才五錢,下一季不知道會跌多少。
哪怕就按五錢來算,他們家一年營收才三分白銀。
三分銀能幹啥?一隻雞都得要一錢白銀了!
換算一下就是三百斤陳米換一隻雞,說出去誰敢信?
楊定聽罷,人是愣在了原地。
這不就是通貨膨脹嗎?
要解釋為什麽通脹,要先搞清楚農業社會的本幣是什麽。
金銀銅鐵、布匹絲綢都只是輔助貨幣。
農業社會的本幣是糧食!
而且他制定的方略,也是將糧食作為貨幣使用,金銀不過是衡量的標準而已。
可是現在一隻雞等於一錢白銀,就意味著普羅大眾供求失衡了。
然後通貨膨脹了!
得想辦法解決,不然早晚出事。
“給他。”楊定從這人手中拿走了油紙包,打開看了一下這種大花生,確定是生的活的後就回去篝火邊想事情。
隻留下陳安無奈肉疼的掏銀子,拿出一兩給他。
“多謝多謝!這棗子和地栗,就當白饒了。”
拿過銀子的商人開心極了,拿來一簍子,先裝了大花生半簍,然後又裝了半簍棗子,遞給陳安之後趕緊跑。
省得他們反悔要銀子。
於此同時,角落的幾個行腳商,死死盯著楊定陳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