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為時間近了年關,長安城漸漸有了一些年味,雖然沒有下雪,但是街頭巷尾已經有人在桃符以及春聯,還有人在販賣風乾的竹子,用作過年的時候點燃,會發出劈啪的爆炸之聲。
這會兒雖然是臘月中旬,但是因為國子監裡不少學子要回家過年,因此國子監也早早的放了假,當然了,限於這個時代的交通條件,絕大部分來長安求學的學生,都是要住在學舍裡的,也只有家住在京郊,長安城裡,或者是這兩個地方我就親戚投奔的學子離開了國子監。
林昭在京城裡有一個七叔,自然不用在太學裡過年,他連同越州林氏的另外兩個同齡人,都被林夫人親自接回了林家,準備在一起過年。
順帶一提,林家今年一共有三個人入學國子監,除了林昭參加了秋試之外,另外兩個人都還在學習階段,不曾參與秋試,要等到他們再讀個一兩年書之後,再準備參與秋試,應對科考。
林家的三個同輩人之中,林簡對於林昭極好,對於這兩個後輩也並沒有全然不問,經常把他們叫到自己的書房裡考校學問,不過相對於林昭來說,林簡與這兩個後輩的關系,就沒有那與林昭那麽好了。
臨近年關,林家的二少爺林湛,相對於平日裡來說,便沒有那麽開心了,一來是因為過了年,他也要準備進太學讀書,二來是他這幾個月幫著林昭倒賣玉齊春的收入,一不小心被林夫人發現,統統收了去,以至於林二少一連幾天都愁眉不展,很難看到笑臉。
而林昭住進了平康坊之後就,反而沒有那麽拘謹,除了日常在林家吃飯之外,偶爾還會跑一趟安仁坊,去吃那家心心念念的油潑面皮。
在他住進林家的第二天早上,林昭剛在府上吃完飯,正準備更新下一章的西行記,突然有林家的下人過來通報,說是外面有一個年輕公子在尋他。
林昭在長安城認識的人不少,但是關系特別好的並沒有幾個,至今也就只有一個半,丹陽長公主府的大公子齊宣自然算一個,另外半個就是跟他做了幾個月舍友的周胖子。
不過因為康家的事情,周胖子被他老爹嚴禁跟林昭齊宣接觸,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要稍稍淡了一些。
林昭整理了一番衣裳,很快來到了林家正門口,一眼就看到一身冬衣的齊宣,手裡牽著兩匹馬,正在門口不遠處等著林昭。
見到林昭走出來,他臉上立刻露出笑容:“聽那邊說三郎你搬出了國子監,我就猜到你會住在平康坊,如今果不其然!”
林昭看了看齊大公子,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兩匹馬,苦笑道:“這麽冷的天,齊兄該不會想要騎馬罷?”
齊大公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爽朗一笑:“大周男兒,這點冷怕什麽,三郎少要囉嗦,上馬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林昭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回頭對林家的下人打了個招呼,然後便走到齊宣面前,從他手裡接過一根韁繩,有些生疏的爬上了其中一匹白馬。
本來他是不會騎馬的。
不過認識了齊宣這種皇帝的外甥,這一年時間他也跟著齊宣騎了兩次,就是不怎麽熟稔就是。
見林昭上了馬,齊大公子也很乾脆的翻身上馬,騎馬在前面引路,林三郎張口吐出了一口白氣,搖了搖頭,邁步跟了上去。
兩個人從平康坊過朱雀大街,一路趕到了西城門,然後縱馬出城,離開了長安城之後,林昭忍不住對著齊宣大聲道:“齊兄,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去買些東西!”
因為騎馬,聲音小了聽不清楚,齊大公子也大聲回應道:“我提前好幾天跟那邊打了招呼,今天去取,晚了就買不到了!”
林昭還是沒有弄清楚他到底要幹什麽,兩個人縱馬出城之後就,又奔行了大約一柱香時間,最終才在齊宣的帶領下,繞到了一個小山的山腳下,兩個人都翻身下馬,牽著馬匹走在有些不太平坦的山路上。
又走了一柱香左右的時間,齊大公子才伸手指了指前面,笑著說道:“三郎你看,就是前面了!”
因為自小習武的原因,齊宣看起來瘦弱,但是身體其實十分不錯,走了這麽遠的路,臉不紅氣不喘,反觀林昭,即便跟著趙籍學了一些吐納的基本功夫,但是已經氣喘籲籲了。
聽到齊宣的話之後,他抬頭一看,只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道觀,只不過離得太遠,看不太清楚觀名。
看到這個道觀之後,林昭才搖頭苦笑道:“齊兄要去道觀,長安城裡有的是,幹什麽這麽遠跑出城來了?”
因為李家崇道的原因,長安城裡有大大小小幾十座道觀,差不多隔兩三個坊,就會有一處道觀,道門在長安城裡,極為興盛。
就連國子監所在的務本坊,也是有一座龍興觀的。
“三郎你不懂,這家道觀大不尋常。”
齊宣領著林昭一路往前走,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道觀也越來越分明,只見道觀上分明寫著純陽觀三個字。
齊宣一邊走,一邊向林昭解釋:“這座純陽觀,與城裡的那些道觀大不一樣,道觀裡的師徒倆,十幾年前煉出了一種黑藥,遇火則燃,而且還有天雷之聲,近幾年純陽觀便把這種黑藥塞進了竹子裡,這種竹子一經點燃,就有天雷之聲炸開,極其熱鬧。”
說到這裡, 齊大公子笑道:“尤其是這兩三年的時間,長安城裡的大戶,便以燃放這種爆竹為光彩,每年臨近年關的時候,就有人來純陽觀裡采買爆竹,供不應求。”
“為兄也是提前派人來純陽觀,才預訂了一些。”
說到這裡,齊大公子神色有些興奮:“這種新爆竹,炸起來動靜很大,如同天上震雷一般,我想著三郎你在越州應該沒有見過,便領你過來看一看。”
見齊大公子滿面紅光,林昭神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的確,去年過年他在越州跟謝澹然一起點竹子的時候,就聽謝澹然說起過,長安城最近幾年流行那種可以炸開的爆竹,但是到了長安城之後,被其他事情耽擱了,他一直沒有來得及細問此事。
如今……齊宣居然領他過來了!
想到這裡,林昭抬頭看了看眼前道觀上純陽觀三個字,心中暗暗嘀咕……
這道觀裡的師徒倆,莫非就是煉丹煉出了火藥的……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