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接待了一天周振之後,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林昭便沒有再陪著這個司宮台的大太監,不過周振似乎也沒有想走的意思,就這麽在總管府裡住了下來。
確切的說,現在已經不能叫做總管府了,應該叫做節度使府或者是越國公府。
但是畢竟聖旨剛下來沒有多久,現在就換頭銜有些太過輕浮,況且林昭的節度使府或者越國公府也不一定就會放在青州,可能會在幽州另建一座節度使府。
唯一的問題就是,朝廷給林昭的職位是平盧淄青節度使,管理范圍是青州一帶,至於原來的范陽九州,也就是幽州一帶的地盤林昭只是“代管”。
當然了,這也不算是什麽大問題,畢竟現在朝廷已經孱弱到了那種地步,幽州到底是誰的,李家人說話並不算數。
周振在青州住了幾天之後,不知怎麽就染上了風寒,臥床不起,林昭只能在青州給他找了大夫,讓這個司宮台大太監在青州暫住了下來。
現在的林昭,也不會怎麽太關注周振,在滄州局勢穩固下來之後,他就召集自己手下的一些青州高層,來青州開會。
這其中包括了幽州的裴儉,滄州的齊勝沈徽,以及棣州的鄭涯,都在七天之內陸續到達了青州。
就在這些人將要在青州集聚的時候,在一
天晚上,青州負責後勤的韓參,默默來到了林昭面前,對著林昭恭敬低頭:“公爺。”
聽他換了稱呼,林昭一時有些不太適應,愣了愣之後才反應過來,苦笑道:“韓兄不必這麽見外,還像從前那樣稱呼就是,這麽晚來見我,出了什麽事情了麽?”
這個時候已經入夜,如果不是有急事,韓參絕對不會來的。
“這些日子青州城裡,有些不太對勁。”
韓參低著頭說道:“從…從朝廷的人來了之後,城裡就多了一些生面孔,有些還在青州安了家,這些新來的人裡有些人不太安分,常常……”
說到這裡,韓參頓了頓,繼續說道:“常常往火器營那邊跑。”
從前青州的情報,大多都是由大通商號的情報系統提供,但是現在青州的盤子大了,大通商號便不太夠用了,因此負責整個青州後勤的韓參,又擔起了一些情報工作。
聽到了這句話之後,林昭先是微微皺眉,然後啞然一笑:“棣州一戰,火器的光芒太過耀眼了,朝廷自然想要弄清楚這玩意是什麽。”
說到這裡,林昭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先盯著他們,有人越線就抓起來,明天沈先生應該就會從滄州回來,到時候讓他另辟一個新衙門,由韓兄負責,專門處理這些暗處的事情。”
韓參點頭,開口道:“公爺,那城裡的這些人……”
“火器營那邊,我會多派些人看著,至於這些不安分的人……先盯著。”
韓參再一次低頭:“屬下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對著林昭低頭拱手,準備告辭離開。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林昭突然叫住了他。
“韓兄。”
韓參停下腳步,回頭微微彎身:“公爺吩咐。”
“在過些日子,我部就要西進討賊了。”
林昭看向韓參,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康氏兄弟很快就會窮途末路,到時候韓兄身上的大仇,也就可以報了。”
聽到這句話,韓參狠狠握拳,指甲幾乎滲進了血肉了。
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低頭說道:“屬下知道了…多謝公爺。”
說完這句話,韓參的身子微微顫抖,慢慢退出了林昭的書房。
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
當初他父母姐姐,一家人被康東來派人殺了個乾淨,全家老小只剩下他一個人,這份血海深仇,讓他刻骨銘心。
當初韓參跟著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李洵,盼望著太子殿下能夠替韓家申冤,替他報仇,然而最終被東宮無情拋棄。
之後他便跟著林昭,只能把這份仇恨深埋心底。
如今…機會來了!
韓參走在總管府的院子裡,低著頭目光陰冷。
而此時的總管府書房裡,林三郎也在翻看桌子上的文書,翻完了一份滄州送過來的文書之後,他把目光看向了周振所在的廂房方向,神情變得有些玩味。
“以現在朝廷的力量,把火器給你們,你們也玩不轉。”
林國公眯著眼睛,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再不老實,你們一個都走不出青州。”
…………
次日上午,沈徽與齊勝兩個人趕回了青州城,到了下午的時候,距離最遠的裴儉,也快馬趕了回來,至此青州的高層終於又一次碰面。
林昭在總管府裡,設宴款待自己的這些左膀右臂。
其中裴儉裴大將軍最為熱情,見到林昭之後,先是拱手行禮,叫了一聲林公爺,然後笑著說道:“末將在幽州收到相公封國公消息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大周除了開國初年那幾個開國公之外,還未曾聽說有人受封國公的。”
他咧著大嘴,笑容豪邁:“就是齊師道那廝,也不過是個侯爵,這還是他娶了李家的公主,不然連一個侯爵都撈不到。”
除了裴儉之外,其他人也紛紛向林昭祝賀,祝賀他受封國公。
林三郎倒是面色平靜,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這些部下,淡然一笑:“今時不同往日了,我這個國公,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請大家回來,也不是為了這個國公的爵位,而是另有要事商議。”
他端起酒杯,站了起來。
“青州能有今日,林某能有今日,都是諸君之功勞,說正是之前,咱們先喝一杯。”
見大老板站了起來,眾人連忙跟著站了起來,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喝了這杯酒之後, 林昭重新坐下來,然後緩緩說道:“收到消息,北邊的突厥人已經消停下來了,朔方與河東兩部已經組建了討賊義軍,準備興複兩都。”
他看了看裴儉等人,開口道:“朝廷的意思是,讓我們青州配合北邊的義軍行動,諸君如何看?”
裴儉作為青州軍方的老大,第一個拍了胸脯。
“我們都是公爺的部下,這種事情自然是聽公爺的,公爺讓我們如何做,我們就如何做,絕沒有二話。”
林昭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裴儉。
“裴將軍現在,對朝廷沒有怨懟之心了?”
“有自然是有。”
裴大將軍爽朗一笑。
“不過我與李家乃是私仇,公爺吩咐的就是公事。”
“公與私,屬下還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