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見老丈人,林昭便換了一身新衣裳,帶著崔芷晴一起坐上馬車,在親衛的護衛之下,進了清河城。
此時的清河城,經過一晚上的動亂,已經被青州軍控制住了局面。
除了這些小股叛軍之外,叛軍的主力大部分被齊勝清掃乾淨,一小部分逃出了清河,城中只剩下一些在叛軍佔領時期投靠了叛軍的清河本地人,這些人因為熟悉清河,躲在百姓之中,一時間不好搜捕。
林昭的馬車到了東城門的時候,一晚上沒有睡覺的齊勝,帶著兩個都尉在城門口等候,對著馬車躬身抱拳:“公爺,清河城已經被我軍控制,除了少數清河本地人還在搜捕之中,絕大多數叛軍或死或降,投降的叛軍已經被關押在貝州大牢裡。”
“先關著罷。”
林昭下了馬車,對著齊勝微笑道:“齊將軍事情辦的漂亮啊,一晚上時間就幾乎兵不血刃的取下了清河,回頭回了青州,讓沈先生給你記一功。”
齊勝連連搖頭。
“公爺過獎了,末將只不過是以勢壓人,再說了昨夜主要是因為清河崔氏配合,連城中的詳細布防圖都給了末將,這件事讓我平盧軍中任何一個將軍或者副將來,都可以辦妥,而且會比末將辦的更漂亮。”
“不必過謙。”
林昭笑了笑,開口道:“齊將軍現在就讓人去張貼榜文,告訴清河百姓,咱們是朝廷的王師,讓他們不必害怕,一切如常。”
“用不了幾天,貝州刺史府應該就可以重新運作起來,清河也會恢復從前的秩序。”
齊勝點了點頭,開口道:“末將這就去辦。”
他剛要轉身去辦事,林昭開口叫住了他,繼續說道:“貝州除了清河之外,還有其他縣城,齊將軍在清河留下一兩個都尉營,帶著其余人馬,盡快收復其他縣城,然後回到清河休整。”
他看了齊勝一眼,繼續說道:“再有就是,齊將軍與朔方的齊大將軍相熟,這段時間便替我平盧軍與朔方軍溝通,盡量配合朔方軍行動。”
齊勝連忙點頭,開口道:“末將明白。”
說罷,他帶著幾個青州軍的將領,下去按著林昭的意思辦事去了。
而林大老板,則是重新上了自己的馬車,對著駕車的趙成說道:“去清河崔家。”
馬車前面的趙成撓了撓頭,他並不知道清河崔家在哪,不過好在他也算聰明,讓身邊的親衛去尋一個清河本地人過來帶路,沒過多久,就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被抓了壯丁,在馬車前面帶路。
馬車裡的崔芷晴,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面的清河,只見此時的清河各個大街上空無一人,街道上偶爾還可以看到血跡以及一些箭矢,甚至能在一些地方看到火藥爆炸的痕跡。
很顯然,昨夜的清河城裡有過一場激戰,青州軍甚至動用了自己的火器營。
正因為如此,這會兒清河城裡的百姓們,幾乎家家閉戶,沒有一個人敢出來在大街上閑逛。
就連趙成抓來的這個向導,也是林昭的親衛敲門入戶,才找來的。
看了一會兒城中的景象之後,崔芷晴把頭縮了回來,看了一眼林昭,微微歎息:“也不知父親,這兩年過的好不好。”
她雖然在長安長大,但是畢竟是清河人,從小到大也常回清河來,只不過她一介女兒家,而且是坐在林昭的馬車裡,所以不太方面出面給林昭指路。
“放心。”
林昭伸手拉著她的衣袖,輕聲道:“崔家在昨天晚上出力不小,多半在清河的根基沒有受損太多,崔叔叔應該也會安然無恙。”
當初叛軍即將攻下清河的時候,崔芷晴的父親,也就是現任崔家家主崔寅,便把崔家的年輕一代統統送出了清河,但是崔家在清河經營千年,祖宅祖墳以及祖地都在這裡,所以崔寅這個家主是不能走的,他只能留在清河,與清河生死與共。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在叛軍佔城兩年之後,清河崔氏依然在清河有很大的影響力,甚至能夠不聲不響的開了城門,這就表明了崔寅這個家主,目前狀況不會特別差。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馬車在清河城裡走了小半個城之後,終於來到了一處大宅門口,駕車的趙成回頭看向車廂,低頭道:“公爺,夫人,崔氏到了。”
馬車裡的崔芷晴,伸手拉住了林昭的衣袖,微微有些緊張。
“三郎,要是父親他不同意咱們…”
林昭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寬慰道:“安心,崔叔叔應該是個明事理的人,若是他不同意,我想辦法勸服他就是。”
說完這句話,林昭對駕車的趙成咳嗽了一聲,開口道:“去遞上我的名貼,就說越州林昭求見。”
現在的林昭,最大的頭銜應該是身上這個越國公的爵位,但是晚輩拜見長輩,用越國公顯然是不太合適的。
趙成點了點頭,很麻利的跳下了馬車,敲響了崔家的大門之後,遞上了林昭的名貼。
大概過了一柱香的功夫,清河崔氏許久沒有打開的正門緩緩開啟,一個頭髮灰白,神情有些憔悴的中年男子,帶著崔家留在清河的族人,前來迎接林昭。
馬車裡,崔芷晴透過車簾,看到了崔家正門開啟,這位清河崔氏的嫡女,一時間有些懵了。
“三郎,我爹他…他開中門了…”
大戶人家,正門一般是不隨便開啟的,只有碰到了長輩,或者是地位高於自家的人上門,才會開啟中門迎客,從前崔家的家長崔衍在政事堂為相十幾年,再加上清河崔氏的千年門楣,很少有人能夠讓清河崔氏開中門迎客。
馬車裡的林昭也微微有些吃驚,他伸手拍了拍崔芷晴的手,輕聲道:“你在馬車裡不要下來。”
兩個人名分未定,崔芷晴現在最好是偷偷回家,如果她貿然露面,而且是從林昭的馬車裡走下來,那麽會給她本人以及清河崔氏帶來一些很不好的負面影響。
安撫了崔芷晴之後,林昭低頭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著,然後下了馬車,朝著崔寅的方向走去。
兩人相隔還有十幾步的時候,林昭快步上前,對著這位崔家的家長低頭,行晚輩禮。
“越州林昭,拜見崔叔叔。”
崔寅當初在清河的時候,他的夫人與林昭的叔母林夫人交好,崔夫人還不止一次的提起過要嫁女兒給林昭,因此林昭要矮崔寅一輩。
崔寅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一身青衣的年輕人,然後頗為讚歎,然後也低頭向林昭行禮:“草民崔寅,拜見越國公。”
林昭不敢受他的禮數,連忙側過身子,伸手把他扶了起來。
“崔叔叔太客氣了,萬不敢如此。”
崔寅順勢站了起來,看了看林昭,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禮法不可廢,林公爺這般年輕,就已經是大周的國公了,真是前途無量。”
林昭厚著臉皮,對著崔寅笑道:“咱們是自家人,隻敘輩分,不用管那些廟堂虛禮。”
聽到林昭這句“自家人”,崔寅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林昭身後的馬車,然後又看了一眼林昭。
“早春天寒,外面風也大,公爺光臨寒舍,還是進屋裡說話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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