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這個燕國政權能夠存在多長時間,康東平畢竟正兒八經的當了一回皇帝,千百年後史書上還是繞不開他這一頁。
所以林昭才說,康東平興於幽州。
事實上,如果不是林昭的突然崛起,康東平的燕國政權可能可以維持十年左右,假如他能夠跟北邊的遊牧政權真正聯合起來,甚至可以真正建立一個可以傳代的政權。
但是林昭的出現,一來是出其不意的佔據了范陽軍的東北大本營,更重要的是截斷了范陽軍東逃的退路,以現在林昭麾下平盧軍的戰力,在整體固守的情況下,甚至可以擋住整個范陽軍很長一段時間。
在這種情況下,短短兩年多之後,這個盛極一時甚至把皇帝都趕出長安的范陽集團,已經岌岌可危。
因為幽州軍與冀州守軍的戰力差距實在太大,在當天晚上幽州軍用火藥炸開冀州城門之後,只打了一個時辰,冀州守軍便宣告投降,林昭帶著崔芷晴一起,住進了冀州的一處園子之中。
之所以幽州軍的進攻大多選在晚上,是因為他們需要把火藥桶送到城門底下進行爆破,倒不是說這個行動需要保密,而是如果在白天行動,僅僅把冒著敵人的城防把火藥桶送到城牆底下的行動,就要付出巨大的傷亡。
晚上行動,可以更輕松的完成這個戰術任務。
當然了,這種攻城的法子也隻適合攻打這種守軍不多的城池,真的碰到了那種上萬人駐守的大城,城牆上日夜都有人巡邏,這個法子便行不通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火藥的大量使用過程中,整個平盧軍上下都積攢了寶貴了火藥使用經驗,比如說幽州軍在用火藥桶爆破城門的過程中,發現了在城門之下挖個坑,把火藥桶埋一部分進去,威力會大上不少。
這種使用經驗,只能在實戰之中開發出來,因為火藥的很多具體的用法,林昭這個“文科生”也是不知道的。
打進冀州城之後,這支“西征軍”的兩個將軍,又與林昭聚在了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裴儉把一張巨大的地圖,擺在了書房裡的平地上,然後用手指著地圖上的冀州位置,開口道:“公爺,咱們繼續往東南打,只要再打下邢州,洺州,相州跟衛州四州,便可以到河南府境內了。”
這張地圖,是裴儉花了不少心思,找了不少精研地理的文人繪製出來的,雖然沒有經過測繪,地圖並不怎麽精確,但是相比於其他地圖來說,已經十分詳盡。
因此,這張地圖也就成了裴儉最大的寶貝,有時候他睡覺的時候,都要抱著這卷地圖睡覺。
這個大個子將軍說完這句話之後,繼續說道:“如果這四個州的守軍,都是冀州這個水平,最多兩個半月,咱們就可以打到河南府。”
說到這裡,他抬頭對著林昭咧嘴一笑:“這個進程,已經快過兩年前的范陽軍了。”
幽州是范陽節度使的治所,也就是說兩年多前康東平起兵的時候,走過的路跟現在裴儉帶兵走過的路,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而因為有火藥的加成,幽州軍現在推進的速度,已經快過了當初的范陽軍。
林昭看了看這張鋪在腳下的地圖,微微思索了片刻,然後開口道:“打是要打的,但是慢慢來就是,不用打的這麽快,先看一看河東軍那邊的戰況如何,咱們再見機行事。”
說到這裡,林大老板突然笑了笑:“要是咱們的推進速度真的快過了范陽軍,說不定會讓某些人睡不著覺。”
裴儉心直口快,當即大咧咧的說道:“讓他們睡不著就是,鄭公當年真心實意在朝廷做事,結果還不是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要我說,就得讓他們心生忌憚,這樣他們才不敢起什麽壞心思。”
兩個人說得“他們”,自然就是指李周皇室了。
范陽軍用大半年時間,一路從幽州推進到河南府,便打下了長安城,佔了他們李家的皇廷,而現在沿途城池守軍的兵力,其實並不比當初朝廷的守軍弱,如果平盧軍推進的速度比當年的范陽軍還要快,那就意味著……
平盧軍也有造反的能力!
兩個人的對話雖然沒有直接提及皇室,但是說得並不隱晦,同樣在旁邊的齊勝自然聽得明白,不過這位齊將軍裝作一副沒有聽懂的模樣,也蹲在這張地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張地圖,笑著說道:“裴將軍這張地圖,倒是精細,不知道能不能送一張送給末將?”
裴儉聞言,咳嗽了一聲。
“倒不是我小氣,這地圖是我讓人繪製了大半年才畫出來的,現在軍中就這麽一份,給了齊將軍,我便沒有了。”
“這樣罷。”
裴儉伸手拍了拍齊勝的肩膀,笑著說道:“等咱們休整的時候,我把這圖借給齊將軍,你去尋幾個畫師,臨摹一份出來。”
齊勝大喜。
“那就這麽說定了。”
說著,他蹲了下來,伸手指了指地圖上距離冀州最近的邢州,抬頭看向裴儉,笑著說道:“裴將軍,末將麾下的青州軍,一路從青州出來,都沒有打過什麽仗,等打邢州的時候,就讓幽州的兄弟們歇一歇,我們青州上,如何?”
現在幽州軍與青州軍雖然合兵一處了,但是兩個人原本的職事還在,也就是說只有這一次歸裴儉統一指揮,等到這一次打完了,他們仍然會帶各自的軍隊。
即便是現在裴儉統一指揮,裴儉給出目標之後,青州軍怎麽打,應該還是由齊勝去具體負責。
畢竟自己帶出來的隊伍,用著也趁手。
因此,齊勝當然要盡力給自己的下屬們謀一些戰功。
原本這番話,應該是開軍事會議的時候商議,現在齊勝當著林昭的面,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就是要讓裴儉不好推拒。
裴儉心裡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不過他也不太願意接這個茬,便扭頭看向林昭,咳嗽了一聲:“既然公爺在場,便自然公爺說了算。”
“我可不管。”
林三郎呵呵一笑,開口道:“你們一個是主將,一個是副將,該怎麽打你們自己慢慢琢磨去,不要擺到我這裡來。”
說完這句話,林老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沉聲道:“對了,想法子跟那位河東節度使聯系聯系,告訴河東那邊,得空的話,我想跟王大將軍碰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