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團長沒有接話,他還沉浸在部隊傷亡慘重的悲痛中。
參謀長繼續報告:“部隊傷亡慘重,特別是戰鬥部隊,幾乎打沒了三分之二。如果咱們繼續守在這裡,不排除救國軍接下來會把咱們一口吃掉,所以卑職懇請旅團長天亮以後撤離張莊鎮,結束這場已經失敗的掃蕩!”
聽到“撤離”兩個字,旅團長終於有了動靜。
眉頭一挑,面目猙獰,咬牙切齒,下意識就要發火罵人,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現在自己實力不濟,要麽撤退,要麽被對手乾掉,要麽從其他地方調兵增援戰場,挽回敗局。
第三條路想都不要想,稍微分析一下周邊縣城駐軍就會發現:他們已經沒部隊可以增援自己了,除非自己不要那些縣城了。
被對手乾掉在這裡肯定也不行,自己是個少將旅團長,不是普通軍官,要是被救國軍全殲在這裡,整個帝國都會跟著蒙羞,顏面受損。
思來想去,現在的自己除了撤退,沒有其他任何出路。
“長官……”
看到旅團長表情波動了一下,但很快就重新變得沉默起來,旅團長不得不繼續開口。
“現在是凌晨四點多,還有一個多小時天就要亮了。如果決定撤退,部隊現在就要做好準備。”
“最好能叫來航空兵,天亮以後我們在飛機掩護下急行軍離開這裡,不給救國軍再次攻擊我們的機會。”
“還要通知給我們運送彈藥的部隊,白天可以不用來了,直接在平定附近接應我們。”
“他們昨天的行動沒有成功,還損兵折將,切斷我們後勤補給線的八路軍肯定還藏在路邊盯著他們,與其再次上路被八路軍偷襲,還不如呆在縣城按兵不動。”
旅團長的臉色越來越白,最後長歎一口氣,整個人就好像蒼老了好幾歲,滿臉無奈回答:“那就撤吧!”
“現在就給航空兵司令部發電報,請求支援……”
“再給平定發電報,今天的彈藥補給不送了,部隊在縣城待命,隨時準備出城接應我們!”
“駐地剩下的部隊全部做好撤退準備,飛機一到我們就走,能帶走的東西全部帶走,帶不走的東西全部炸掉,絕不能留給救國軍。”
“他們現在之所以擁有這麽強大的戰鬥力,繳獲皇軍的武器裝備起了很大作用!”
參謀長很嚴肅回答:“長官放心,卑職會安排好的!”
上午九點,護航飛機的轟鳴聲開始在張莊鎮上空響起。
天際邊緣先是出現一個小黑點,然後慢慢變大,最後變成一架塗著膏藥旗的飛機。
在張莊鎮上空盤旋兩圈後,日軍駐地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五十幾個鬼子首先離開駐地,步槍端在手裡,輕機槍抱在懷裡,成戰鬥對應走出來,然後沿著大路朝縣城方向急行軍前進,非常警惕。
看到可疑目標,端起步槍就射擊,或者抱著輕機槍掃射,完全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離開駐地一百多米後,又有幾十個鬼子走出來,他們的隊形要亂很多,警惕性也更差一些,其中還有不少傷員,步槍背在背上,輕機槍扛在肩膀上,同樣急行軍走出駐地。
緊跟著是重機槍部隊,三個機槍手抬一挺重機槍,每一挺重機槍後面都跟著四五個扛著彈藥箱的彈藥手,總共有四個重機槍分隊。
接下來是炮兵,炮管,支架,底盤,被炮手分開扛肩膀上,炮手後面是彈藥手,扛著裝滿炮彈的箱子,數量明顯比重機槍的彈藥手多,同樣是四個迫擊炮分隊。
再往後是步兵炮小隊和山炮中隊,數量和周成之前分析得一模一樣,總共六門山炮,四門步兵炮,用騾馬拉著,旁邊跟著大量炮手和彈藥手,幾乎每個人肩膀上都扛著一個彈藥箱,長長的隊伍綿延了整整兩百米。
緊跟著又是迫擊炮部隊和重機槍部隊,一共有三門迫擊炮,四挺重機槍。
他們走完後是殿後步兵,有一百多人……
七百多小鬼子浩浩蕩蕩殺出駐地,飛機掩護下,快速向縣城方向前進。
旅團長跟山炮中隊走隊伍中間,表情比幾個小時前明顯要放松很多。
既然已經敗了,多想也沒有意義,還會徒增煩惱。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把部隊安全帶回平定。
但救國軍明顯不想讓他的美夢成真,剛離開駐地不到一公裡,地雷爆炸聲就傳到旅團長耳朵。
為了減輕損失,部隊只能臨時停下來,把二十幾個工兵全派到前面排雷。
遺憾的是,工兵一路向前找了兩三百米都沒有再發現一顆地雷。
沒有地雷,工兵的警惕性明顯放松下來。
就在他們準備收起工具回部隊找旅團長複命,結束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行動時,一串沉悶的重機槍掃射聲突然在隊伍的側前方響起。
工兵小隊的臨戰反應能力本來就很差,再加上他們是在準備收工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警惕性更差,槍聲一響就倒下四五個人。
緊隨其後的前鋒小隊剛準備還擊,槍聲已經戛然而止,就好像剛才的偷襲沒有發生過一樣。
“隊長,敵人剛剛偷襲我們的重機槍布置在隊伍側前方兩百五十米位置!”前鋒小隊一個曹長提醒。
他是個老兵,戰鬥力強,經驗豐富,臨戰反應能力也快,雖然重機槍隻暴露了兩三秒,仍然很清楚判斷出重機槍的具體位置。
“擲彈筒全部往那邊射擊,乾掉敵人重機槍火力點……順便給天上的飛機指引轟炸目標,要是用榴彈打不死他們就用飛機炸!”前鋒小隊長帶著怒火和恨意命令。
重機槍架在一個小樹林邊上,如果日軍前鋒走到這裡,肯定會進行搜索和火力偵查,重機槍分隊暴露無遺。
所以重機槍班才挑中鬼子走最前面工兵小隊打,不給鬼子前鋒小隊搜索這裡的機會。
一個子彈板打空後,三個機槍手抬著重機槍就往林子裡鑽,然後在林子掩護下朝下一個機槍陣地轉移……
鬼子的反擊炮火看似非常猛,打得轟轟直響,但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只能聽個響!
日軍前鋒部隊把一顆又一顆榴彈打到林子裡時,走在隊伍中間的山炮中隊也挨炸了!
總共五顆迫擊炮炮彈從一公裡外飛到官道上,雖然只有一顆炮彈砸在路邊,傷了幾個炮兵,但卻把周圍其他人嚇了一大跳,旅團長自己也被嚇得不輕。
當場命令炮兵進行反擊,但偷襲他們的救國軍只打一輪炮彈就停了,炮擊來得也非常突然,幾乎沒人可以確認炮彈的飛行軌跡,只能判斷出炮兵陣地的大概位置,完全沒辦法進行反擊。
炮兵靠不住,旅團長只能把希望寄托到頭頂的飛機身上。
得到命令的飛機馬上把注意力集中到炮兵陣地可能存在的區域。
空中俯瞰而下,地面到處都是綠油油的,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更不用說炮兵陣地了。
張莊鎮夜襲戰結束後,救國軍找遍戰場一共發現六門迫擊炮。
陳政宇一口氣把它們全部裝備迫擊炮連,然後以班為單位加強到各連,配合步兵偷襲日軍撤退部隊,保證每個連都有一到兩門迫擊炮。
剛才發動攻擊的五門迫擊炮是陳政宇加強到一營的所有迫擊炮,架在灌木叢中間,除了炮口露在外面,炮身全部用灌木隱蔽。
蹲在旁邊的炮手也都戴著樹枝和茅草做成的偽裝帽,身上插滿了樹枝,半蹲在迫擊炮旁邊,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站幾十米外都發現不了他們,更不用說幾百米高空的小鬼子飛行員了。
炮兵陣地上空來回盤旋三圈都沒找到轟炸目標後,鬼子飛行員不得不放棄搜索,很無奈擺了擺機翼,告訴地面部隊自己沒辦法進行轟炸。
旅團長一直盯著天上的飛機,希望它能有所收獲,結果竟然等到一個無功而返的結局。
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沒法還擊一樣,臉上全是憋屈!
“轟轟轟……”
爆炸聲重新在耳邊響起,聲音和剛才相比明顯弱了很多。
旅團長一聽就叫道:“是擲彈筒,附近有救國軍的擲彈筒。重機槍和擲彈筒部隊馬上還擊,乾掉這些擲彈筒部隊。”
隔旅團長最近的一個擲彈筒兵很無奈回答:“長官,敵人的擲彈筒太分散了,剛才至少有六門擲彈筒攻擊我們,而且分屬六個不同的擲彈筒陣地,只打了一顆榴彈,我們沒辦法確定他們具體位置!”
旅團長實在受不了了。
剛剛挨了兩次攻擊,皆因部隊沒法鎖定對方具體位置而無法反擊。眼前是救國軍針對自己的第三次攻擊,如果還不能還擊那就太打臉了。
毫不猶豫罵道:“找不到他們具體位置也要還擊。”
“三門擲彈筒同時打一個目標,用榴彈對比敵人擲彈筒可能藏身的所有位置,哪怕瞎貓撞死耗子也要給我炸死幾個救國軍士兵,絕不能再這麽被動挨打下去!”
隔日軍兩百多米的荒野和灌木叢中,兩個戰士組成一個擲彈筒小組,身上插滿了枝條,頭戴茅草超值成的偽裝帽,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抱著擲彈筒飛快向不遠處的林子裡轉移。
日軍隔他們太遠了,哪怕舉著望遠鏡也發現不了他們。
三顆一組的榴彈雖然不斷砸下來,就好像送行的禮花,沒有任何意義!
戰場兩分鍾後恢復平靜,日軍重新踏上征程。
但很快就在一串爆炸中停下來。
旅團長太熟悉這些聲音了,恨得直咬牙:“八格牙路,怎麽又是地雷……”
“工兵小隊不是說前面沒有地雷了嗎,那剛才的爆炸是怎麽回事?”
“命令工兵小隊馬上去前面排雷,如果接下來的行軍路上還有地雷被引爆,工兵小隊必須負所有責任!”
“嗨……”一個傳令兵馬上朝工兵小隊跑過去。
就在這時,前鋒小隊帶來一個讓他更加絕望的壞消息。
前方的官道都被破壞掉了,走人還可以,山炮和步兵炮就難了。
旅團長聽到這個噩耗後,下意識第一反應是摧毀所有山炮和步兵炮,帶上部隊急行軍回到平定。
但這個想法一出現就被旅團長自己給否定了。
混成旅團裝備的火炮並不是很多,只有三個山炮中隊組成的一個山炮大隊,一個速射炮中隊,五個步兵炮小隊,總共二十六門直射火炮。
之前的戰鬥中被摧毀了一些,如今還剩不到二十門。
其中六門山炮,四門步兵炮,六門速射炮都在自己這裡,要是自己下令摧毀,旅團下屬的炮兵部隊就沒了, 沒幾個月肯定補充不回來,在此期間旅團的戰鬥力就會直線下降。
要是遭到敵人攻擊,那就太危險了。
思來想去,旅團長還是打消了這種自毀戰鬥力的念頭。
可眉頭卻越皺越深,因為帶著火炮行軍就意味著官道被完全修複之前,部隊行軍速度將會變得非常緩慢。
剛才的偷襲意味著救國軍不會輕易放自己回到平定,部隊在路上耽誤得越久,遭到偷襲的次數也會越多。
不出意外,前面被破壞的官道就是救國軍一手搞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遲緩部隊行軍速度,擁有更多的時間來攻擊自己。
一旦自己決定保留所有火炮,那就正好上了救國軍的當,主動走進他們布置的陷阱。
“除了備用彈藥,我們把多出來的彈藥全部摧毀,沒有任務的彈藥手全部支援前鋒小隊,幫他們修複官道,速度一定要快。”
“其他部隊加強戒備,一旦遭襲,馬上用迫擊炮和重機槍進行反擊,打退他們。”
“通知航空兵,從現在開始在我們周邊自由尋找敵人,乾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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