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槍打中了頭部,看來是活不過來了。”被槍擊中頭部的人被放在甲板上,撈他上來的獵人對另一個湊近來的獵人說。
“石頭,你....”蹲下來在死者身邊的寨人輕喚了聲死者的土名,看見他一側額頭的開孔還流著血,雙眼已散光。“就這樣走了?”
這時周打輪進了駕駛艙要摸清駕駛台上的操作器件,劉黑回到兩支桅船上拋錨,免得往下船要飄出大海。
花二和徐三晚將船上的鬼子都拖到甲板上,將鬼子身上衣物解下來,這回事他們乾的不止一次了,這回也乾得麻利的,徐三晚發現兩個獵人還對著同伴的屍體發呆,忍不住說道:“這下不是悲傷的時候,停留太久會讓鬼子的崗哨起疑,乾緊的,該怎樣就怎樣。”
這話讓傷心的獵人聽著很不好受,其中一個站起來突然就抽出腰帶上的掛刀向徐三晚劃來。
刀鋒在離徐三晚脖頸半尺處驟然停住,也許獵人只是要給他一個恐嚇,讓他不要把死者不當回事。
花二趕緊按下獵人的手說:“兄弟,別這樣,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這下確實不是難過的時候,鬼子離我們不遠。”
徐三晚見那對他動刀子的人還看著他神色怨尤,他也忍不住了氣道:“我老子的下葬我都能半路離棄,我還跟你一起難過在這下一刻不知誰死誰活的時候!?”
山裡漢子還瞪著徐三晚,下一刻還是明白了他真為處境著想的心情,走過去把死者抱起來作勢就要往河裡扔。
“不要!給我。”在一支船上的劉黑對獵人叫道:“放船上,天亮以後有人幫下土。”隨即撐篙過來伸手要接過屍體。
不稍多時,幾個人換上日軍的製服,周打輪開起鬼子的炮艇向著河海的轉彎處駛去。
“會有破綻麽?”站在甲板上看著旁邊的徐三晚摸索著高駕機槍的花二問了句。
“這個可說不準,賭唄,往下會發生什麽事誰都不知道。”徐三晚說著話看了一眼船頭站得筆直的劉黑。“這家夥要不被一槍撂倒,那就賭對了。”
“這炮艇艙肚裡頂多能塞進去十多二十個人,要一次接出裡面的人絕對不行,再回頭一次我看懸。”花二看著船頭繞過河海的轉彎,前方往海面伸出一塊的正是那個緊急施工的碼頭,鬼子的一排營房在月色下像墳包聳著。
“這下我想想也覺得當時想出這計策也許是錯的,因為咱進港後沒準就會遇上日軍的盤問,或是打了招呼套近乎以為咱打劫了什麽大漁貨要分一些,這就得露餡,咱可沒一個會說鬼子話的。”徐三晚扳著機槍的保險刮子,握著槍後座,繼續說:“要不咱就不接人了,開進去一通掃射把另兩艘炮艇打沉,再掃了岸上放哨的鬼子兵和碼頭上的燃油,物資,跟著就逃,讓鎮上數千鬼子追著咱跑。”
“會使後面的機關炮麽,這個威力更大,能把碼頭邊上的軍營轟了。”花二回頭看一眼艇後座在一個轉盤當中的戰炮。
“這個好像沒配彈,剛才我看過了,鬼子覺得打劫毫無還手之力的難民沒必要動炮。”
“黑哥,別太把自個當鬼子呀,過來聊聊。”徐三晚很瞧不慣劉黑那柱著三八大蓋立得筆挺的樣子。
“八嘎!”劉黑在那頭也不回地吼。
炮艇駛進港壩與港堤之間的豁口,花二去把船頭的探燈的打開,向不遠處的碼頭和兩邊的港堤上照了個轉,一些個在堤上晃悠的鬼子見是自己人,便轉向了別處。
靠港堤兩邊停著好些漁船,燈光下一個蹲在一支桅船頭上往海裡拉屎的漁民嚇得褲子忘了提,幾步鑽進竹子編織的艙裡去。
正面的碼頭上這下也打亮了一架探燈向炮艇投來,照見駛來的船上有些行李箱子之類的物件,這是這幫偽裝者之前準備好的從曾莊人家裡找出來的東西。
岸上的探燈照得有些刺眼還沒熄下,炮艇上的人都有些猜不著是何故了,船艙裡的周打輪都有些慌了,險些就要把螺旋槳倒轉。
“八嘎!”船頭的劉黑大吼一聲,岸上的探燈居然熄下了,這讓其它三人都意料不到,徐三晚還問了花二一句,這貨日本留學過?
但是岸上的兩個鬼子還是發現船甲板上堆的“財物”,跑到一處碼頭級往下走到水邊,叫嚷著要炮艇開過來。
“我就知道不順手,這不開進來就撞鬼。”花二壓低聲叫道:“小鬼子想要錢財是吧,等著,讓咱山裡的兄弟出來招呼你兩個。”隨即走入船艙進入艙肚去叫那兩個不願穿鬼子衣服的獵人做好準備。
炮艇上的探燈這時也照見了碼頭級近處的下水道口,徐三晚發現那裡面的流水有剛攪動過的跡象,料想等待的人應就是在那下水道口裡,但當下得先處理掉兩個等在石級上的鬼子。
炮艇緩緩靠向碼頭級,站水邊的兩日軍向艇上的人打招呼,問今晚的收獲如何,有沒有大黃魚,他家鄉的婆娘想要個金手鐲。
艇上的人那管他娘的鬼子說什麽,隻管靠近來,石階上的兩鬼子沒要到大黃魚,倒讓艙肚裡從小窗洞裡射出的小鐵刺給要了命,一個倒在石階上,一個撲進海水裡。
炮艙轉了個向將船身打橫,靠向了那個下水道,船舷的上邊剛好到得那下水道下面不過一尺處,劉黑往裡面叫了一聲,裡面的花四第一個鑽了出來,跟著是廣來區隊長,接著是伍峰,方華,老廖他們,一個個跨下船快速鑽進艙裡去。
“你怎麽也出來了,傷好了?”花二看見下水道裡鑽出來的身材胖而敦實的洪胖子。
“他娘的煙館子太悶了,你就讓我死外頭去吧。”洪胖子站船上摸著腦袋透了口清爽的空氣。
跟著鑽出來的是那個狼牙子帶頭的幾個山寨人,直到船肚裡再塞不進人,才叫裡面的人不要出來了。
然而,最後出來站到船上還沒來得及躲的兩個人,讓港堤上巡視的鬼子兵發現了異常,叫了一聲,向炮艇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