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岸上的鬼子向城裡逼近,後方的炮火也歇停下來,因為怕炮彈的射距不穩把己方誤炸。
雙方在相距不過百來米的陣地上火拚,無數槍彈發出的響聲撕裂了天空,濃煙與火光烘托著陣地上的屍體和戰鬥,不停消耗著雙方的力量。
國軍據守的街巷房屋到處燃燒著火勢,發起強攻的日軍被破牆敗垣和路口拐角扔出的手榴彈和機槍火力壓了回去。
鬼子往岸上越增越多,等守軍放棄河口兩岸的據守,往兩邊形成陣防,大批鬼子乘著船隻往叉河口兩邊靠岸上來,這使得兩邊的守軍都有腹背受敵之憂。
這危急之時,梁晃領著二百來人的後方機動隊從河堤兩邊出現,阻擋叉河口靠岸的日軍的攔腰進攻,戰鬥顯得更為激烈。
國軍原有的幾門山炮在江防對壘時,就給日軍的火炮轟炸掉,幸好還有幾門克虜伯重機槍據著險要處抵住日軍的進攻,但是日軍的擲彈炮手登岸便從後方架筒對國軍的著重戰防點投彈轟炸,機槍手被炸死又給頂上。
眼見己方勢力在漸行弱化,心裡無奈又憤慨的團長,想著是時候退進巷子與敵寇再作最後一搏。
他知道自己本就沒有能力打得贏這場戰鬥,但又無法容忍日寇耀武揚威的踏入他枕戈待旦的守城,不與侵略者一戰,難慰其軍魂。
這下,梁晃把一挺機槍架在河堤邊上的房屋倚樓下的麻包堆上,向前方河面上靠岸的船隻上的日軍猛烈的掃射。
擠在桅船上等著靠岸的日軍,沒有有利的還擊地形,不是被射倒船上就是被打落河中,有不少自行躍入河中向堤岸遊去。
有支內河炮艇這時駛近河口,船上的重機槍射過來的子彈刨開牆皮撕爛門板,打到守軍身上能教人血肉橫飛,船上的機關炮也加入對河口的炮射,一團團炸開的火焰在堤岸的陣地燃起,炮彈掀翻了戰壘將國軍炸出堤路上。
一襲炮彈打在屋牆上,炸開的火焰帶出飛濺的碎片,將近處的梁晃肩背插出數道傷口,他一下趴在麻包堆下。
近處的士兵將他拖進旁邊的屋裡,嘴裡大叫,衛生員!
受到重火力壓製的國軍不得已退進房屋裡,不過三四十米寬的河口又擠過來好幾支船隻,船上的鬼子打著槍靠向岸躍上河堤。
鬼子兵順著河堤兩岸突進,機槍手衝在前頭,遭到屋門裡扔出的手榴彈炸死在屋簷下,後面的鬼子將門裡出現的人射殺在門檻上。
鬼子挨戶過門的往屋裡打槍和扔手榴彈,不是被屋裡射出的子彈打倒,就是把屋裡炸出一團廢墟。
眼見日軍越發逼近,往門外探頭的士兵轉過身來對坐在一張椅子上讓衛生員將他背上的傷口清除彈片的梁晃道:“團長,鬼子逼過來了,怎麽辦?”
梁晃看了一眼屋裡,他知道這處房屋沒有後門,頭上方是瓦頂,沒有退路,要麽就衝出去讓鬼子射殺了,要麽就在屋裡等著手榴彈扔進來,這不禁讓他心生絕望,臉上卻從容一笑,掏出身上的配槍說:“只能拚了,死之前把最後一顆子彈都打到敵人身上。”
鬼子在兩岸布置著交叉火力,沿著房屋向前推進,門裡出現的國軍很容易被射倒,
原先躲進屋裡的人幾乎都要陷入絕境。 卻在這時,不遠處一條橫跨河面的石拱橋對著的叉巷口出現很多平民著裝的人,一個個手上都舉起不一樣的槍支向堤岸兩邊的日軍射擊,很多人跑過石橋那邊佔著有利地形射擊對向的屋簷下的日軍,有的直接趴在拱橋上開槍。
突然出現的眾多抵抗者將兩邊堤上的日軍打得紛紛倒地,一下亂了步驟慌得往後退或躲進屋裡還擊。
從槍聲響處聽出有援兵過來,梁晃頓覺絕處逢生,叫屋裡的士兵和衛生員把一塊厚實的門板拆下來,趁著日軍沒反攻過來,三個人頂著一塊門板退出屋外,往救援者一邊退去,其他屋裡的國軍也衝了出來,邊退邊還擊著擠在不過二米來寬的堤岸路上的日軍,手上的手榴彈扔了過去,眾人乘著炸出的煙火退到石橋那邊的巷口。
梁晃這時才看清來援的並不是自己的部下,一問才知道是浦濱一帶的共黨遊擊隊, 被他問話的人,看著象是在那裡見過,那個青年人看著他的眼神也是似曾相識,只是當下槍彈飛射,沒功夫相互辯認,分開在人群當中。
出現的抵抗者正是從徐家灣出來的人,他們在山上脫開了鬼子的巡防後繞道在兩處遊擊隊的據點集結了近百號人,由區隊長率領下渡過濱江從浦濱正面一路進入國軍陣地。
這時,沿線進攻的日軍已攻過沿岸進入前沿的街巷,阻擊的國軍被逼退進城裡,與日軍展開巷戰。
浦濱縣有一半的城市傍水而建,城中一條小濱江穿過又分叉出數道小水系,大則十數米,小則三四米,很多可行舟過小艇,城裡無數房屋都建在了河堤邊上,因此敵人要想佔領這座城市必須橫跨多道河溝。
日軍之前已預謀到這裡的水系對攻城略地的阻擋,調遣來的內河炮艇就是要駛進水城裡,遠距離炮轟反抗目標。
這時一支炮艇就駛進了叉河裡,艇上的重機槍和機關炮不停轟擊著抵擋者出現的方向,這使得河堤兩邊的日軍又調集勢力往前推進。
梁晃與劉廣來之前在徐家灣有過共抵敵寇之情,這次又在戰火中重逢都不免有些激動,目睹日軍如此突進,劉廣來不由得問團長一句,可有對策?
團長說:“早預料到有這一拙,已在拱橋下的河道埋下漁網,就等船經過纏住螺旋槳讓其動彈不得,再引爆橋底藏著的炸藥,讓石橋把炮艇砸在河裡,但是現在看來兩岸挾攻的日軍太多了,炮艇又拉在後面,就怕我方射擊手被逼得太遠,到時打不著橋底藏著的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