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李冕以來,一直都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沒想到還有一天能夠從他身上看出來慌不擇路。
李冕同樣是有些繃不住了,不是想笑,想要一腳踹翻了那名清秀男子:“早知道賀錦的手段是這般,不跟著過來了,等著看結果了。”
結果卻出乎了李冕的預料,本以為是用清秀男子勾搭來萬四泉,等到他身邊沒人的時候,賀錦帶人突然出現,直接宰了萬四泉。
事情的發展,遠遠出乎了李冕的預料。
這名清秀男子當晚就和萬四泉睡了,也沒有讓萬四泉產生任何的疑心。
他在草場院囂張跋扈慣了,伯父又是都察院禦史萬安,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招惹他。
賀錦用投靠他的借口,獻上了一名清秀男子,當晚便笑納了。
尤其是這名清秀男子還對萬四泉的胃口,迫不及待扒了清秀男子的衣服,躺在床榻上開始顛鸞倒龍。
接下來的一幕,按照李冕和孫傳庭的想法,應該是趁著萬四泉沒有防備的時候,直接宰了他。
賀錦卻離開了草場院,前往棋盤街,找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還是熟人,曾經幫著孫易發刁難陳圓圓的趙掌櫃。
孫傳庭誇讚了一句:“難怪晉冠找來了賀錦,這名小漕口著實是不簡單,用一連串的手段,解決了萬四泉,自己卻抽身事外,坐等著收漁利了。”
清秀男子不是別人的兒子,正是趙掌櫃的兒子,這就讓他瞬間下不來台了。
趙掌櫃作為打行的掌櫃,靠的就是一張臉在京城私混,沒了面子,什麽都不是了。
別說是繼續在棋盤街壓榨市井百姓了,他的打行掌櫃都保不住,手底下的青手人心浮動,從他手上奪走打行掌櫃的位置。
趙掌櫃見到做了孌童,無論是出自於憤怒,還是維持地位的面子,只能與萬四泉不死不休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趙掌櫃帶著青手徹底和萬四泉撕破了臉,雙方徹底廝打在一起,勢同水火,沒有了任何和解的可能。
萬四泉剛開始還去找了伯父萬安,想要通過官面上的關系,調停雙方的爭端。
趙掌櫃身後的五城兵馬司,想要從草場院分走更多的銀利,樂見其成,沒有任何和解的心思,繼續讓趙掌櫃和萬四泉相互廝打。
對於五城兵馬司的官老爺們來說,死了再多的人,不過是一些可有可無的平頭百姓。
沒了趙掌櫃,還可以扶持王掌櫃、李掌櫃,五城兵馬司在棋盤街的銀利不會有任何損失。
趙掌櫃如果是能從萬四泉手裡搶走一部分娼妓生意和賭坊買賣,對於五城兵馬司的官老爺們來說,又是一條財路了。
五城兵馬司的官員找了各種借口裝病不出,見都沒見萬安一面,表明了意思,這都是底下人自己的事情要,他們不會強行干擾。
就在雙方鬧出來十幾條人命的時候,賀錦再次出手了,找到了看戲的李冕:“聽說東家與順天府衙門的關系不錯,學生本來是想把草場院鬧出人命的事情,抖露給順天府衙門。以順天知府的公正,見到了趙掌櫃和萬四泉私藏的屍體,大概會把他們兩人和身邊的青手把棍全都抓到順天府大牢裡。”
李冕明白了賀錦的意思,想要利用沈光祚的鐵面無私,抓走萬四泉和他聚攏在身邊的亡命徒,
這麽一來,他手底下掌握的娼妓生意和賭坊買賣就沒了人看管。 這個時候,便是賀錦出手的時機。
賀錦這段時間以來,不是坐在一旁乾等著看戲,通過身邊的十幾名漕工,招攬成了上百人。
以賀錦的心思和手段,過去沒有增加人手,只是為了求穩,不想觸碰其他漕口的銀利,免得引起了爭端。
以他手裡目前的銀利,剛好夠養活十幾名漕工,穩扎穩打,一步步招攬漕工。
現在有了萬四泉留下的娼妓生意和賭坊買賣,足夠養活上百名漕工了,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增加了人手。
這些漕工還不是隨便找來,全是十幾名漕工的兄弟子侄,值得信任,萬一有了任何事,不會想著逃走。
李冕聽完賀錦的稟報,對於他再次高看了一眼,拉攏漕工的手段,很像是一支很有名的精銳軍隊。
曾剃頭的湘軍。
孫傳庭更是直接開始搶人了:“晉冠不如把你的佃戶讓給孫某, 著實是個人才,在你手裡可惜了,不如跟著孫某去邊關做個武官。”
孫傳庭說完這句話,轉頭看向了賀錦:“如何?”
做個武官可比在草場院有前途多了。
李冕沒有把這句話當成打趣,他了解孫傳庭的脾氣,是真的想要搶人了。
不過不是為了一己私利,有著給朝廷提拔賢才的意思。
說到底還是一心為國。
李冕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等著賀錦的回話。
這也算是一個考校,看他是否有李定國那般的忠心。
稍有遲疑,李冕就要準備換人了,杜絕任何有可能出現的紕漏。
搶走草場院的娼妓生意和賭坊買賣,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才是真正需要勾心鬥角的地方。
涉及了京城裡的眾多衙門,甚至還涉及了嘉禎皇帝。
稍有不慎,就是身陷囹圄了。
賀錦沒有讓李冕失望,斬釘截鐵的說道:“還請東家不要把學生送給孫公子,學生雖然是一個漕口,卻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這輩子不會轉投他人了。”
孫傳庭唉聲歎氣了起來,看向賀錦的眼神卻越發喜歡了。
他本就是一個忠臣,看到忠心耿耿的賀錦,免不了惺惺相惜。
忠臣總是喜歡忠心耿耿的人。
李冕用手肘撞了撞唉聲歎氣的孫傳庭,笑道:“君子不奪人所好,你可倒好,直接當著我的面就開始搶人了。為了彌補過失,揭發草場院鬧出十幾條人命的事情,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