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竟然不是來退書,而是來買書的!
這怎麽可能呢,自家殿下寫那玩意,不是白送都沒人要嗎?
“諸位客官,你們莫不是來消遣小人的?”
“呔!”
“你個店家怎還瞧不起人呢,一兩銀子雖貴,但只要書好,我們還是買得起的!”
“你就說還有沒有貨吧,我要三本!”
“我要十本!”
“我要二十本……”
金易見這些人還不是買單本,而是來批發的,心裡更加震驚了。
難道自家殿下這次開竅啦,終於寫出一本火書來?
金易想到這兒,整個人都變得激動不已。
“諸位客官稍待,我這就派人去催一下,看看印刷作坊那邊還有沒有存貨!”
“那還不快去,你想急死我們呀!”
銀作局那邊一直在加班加點地印書,在接到書店的催貨信息後,立馬派人送過來五百本散發著新鮮油墨香氣的書。
這五百本書剛一到書店,還沒來得及上貨架,就已經被蜂擁而至的顧客一掃而空。
至於那些來晚了的人,一邊罵店家黑心,一邊蹲在門口等人來退貨。
倒是有幾個家境貧寒的學子,熬了一夜將第一冊金瓶梅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實在是沒找到錯處,眼見掙不到賞銀了,又心疼昨天花了的一兩銀子。
因此,想著店家承諾隨時可退,他們就顛顛地跑過來退書了。
然而,還沒等他們走進店鋪就被人給攔下了。
“兄台,你是來退書的嗎?”
“我加價一百文收!”
“你起開!”
“這位兄台,我加價三百文……”
“誰都別跟我爭,我家老爺說了,二兩銀子一本收,有多少要多少!”
金易站在店鋪門口看到這等景象呆若木雞,他混跡京城話本圈多年,多火的話本都見過,可像眼下這種加價一倍,購買別人看過的二手書之事還是第一次見。
這書得寫得多好,才能引發如此哄搶啊!
此時他萬分後悔,早知道就該扣下一本留著自己看……
十天后,三味書屋總共出貨一萬冊,金瓶梅的熱度依然不減。
套用柳永的典故,就是但有水井處,皆論金瓶梅!
每天都有大幾百本的銷量,只不過印刷速度已經能供得上了,店裡多多少少有了些存貨。
現在每天進店之人不是來買書,就是來打聽下一部啥時候出。
金易這些天不僅看完了第一冊,更是利用自己職務之便看完了正處於備貨期的第二冊。
金易在看過之後,不僅對自家殿下寫書的能力不再懷疑,對於他將一本書拆成多冊出手的手段,更是驚歎為話本界的革命性創新。
他有種預感,此等商業模式一定橫掃大江南北,成為未來話本界的主流銷售模式。
因為不管再好的話本都有個黃金銷售期,過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市面上鋪天蓋地都是仿印的書,原作者根本賺不到錢。
現在自家殿下將一本書分成多冊,可謂是完美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雖說仿印的事情依舊不可避免,但卻保證了後續話本的收入穩定。
畢竟再牛的仿印商家,也不可能仿印出還沒印出來的話本吧?
就在金易展望未來之時,三味書屋裡再次走進一位客人。
這位客人是一位年過六旬的老者,
頭髮花白,精神矍鑠,臉上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顯得非常地親切隨和。 如果是黃子澄見到此人,一定會熱情地迎上去,然後恭敬地稱呼一聲恩師。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向太子妃舉薦的大賢,江南文壇之執牛耳者,楊維楨之子楊新爐。
楊新爐不僅接過父親的文壇領袖地位,暗地裡還是一位話本作者,並且用梅花道人為化名,出了一本風靡京城的大作。
他本來以為大明的話本水平也就這般了,直至看到友人推薦的《金瓶梅》頓時驚為天人。
金易一看此人穿戴,就知道此人身份不凡,趕忙熱情地上前招呼。
“敢問貴客是想買四書五經,還是……”
楊新爐從袖子裡摸出一本《金瓶梅》,在店小二的面前晃了晃道。
“此書下冊何時發布?”
“預計下月一號!”
“可否引見一下此書作者?”
金易一聽這話當即警惕起來,這人竟然打聽自家主人的身份,莫不是要對自家主人不利?
楊新爐一見對方警惕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無意間犯了人家的忌諱。
對於任何一個書商來說,能寫話本的作者那都是搖錢樹,豈能輕易示人?
“店家莫要誤會,老夫不是以此為生之人,只是仰慕此書作者,想讓您代為引薦一番。”
“老夫這裡有手書一封,還請您代為轉交貴書作者。”
楊新爐隨同信封還遞上去一錠金元寶,少說也有五兩重,換算成銀錢至少要值三十兩白銀。就算按照官方比價,那也是二十兩的巨款,足夠一個夥計一年的薪水了。
只是金易不是一般的夥計,名為夥計,實際上乾的卻是掌櫃的活,每年光是俸銀就有五十兩之巨,月底還有分紅、賞銀之類,一年到頭就算沒有一百兩,也是八十兩開外。
因此,楊新爐大手筆拋出的“誠意”,直接被金易所無視,他只是收下了信件,金元寶卻原物奉還。
“小人謝過貴人賞賜,只是小人福薄消受不起此等重賞!”
“不過貴人的信件,小人一定代你轉交我家主人,至於我家主人是否願意見您,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家主人?”
楊新爐聞言一陣愕然,如果他所記沒錯的話,此家店鋪乃是一位皇孫的產業吧。
店小二下意識地說將信件轉交其主人,莫不是說此書乃皇孫所著?
楊新爐只是略微想了想,就覺得這事太過荒謬。
哦對了,誰家那小誰,好像前些年中了個解元,現正在大本堂教導皇子皇孫們讀書呢吧?
改日找人問問那孩子,知不知道此等神書的作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