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十數年來,趙國算是唯一能和秦國抗衡一二的國家。
結果覆亡的竟然如此之快,果然再堅固的堡壘,一旦從內部攻破,都如土狗瓦雞一般。
最關鍵的是,隨著趙國滅亡,昔年分晉的三個諸侯國,已經全部滅亡。
當年三位權臣興致勃勃的要化家為國,成為諸侯,
讓家族獲得至高的榮耀時,絕對想不到,這麽短的時間就身死而族滅。
三晉俱亡,天下震動!
實在是晉國太過特殊,昔年晉文公重耳,以一國之力獨霸天下。
若不是秦楚悄然之間聯手,一時不察被偷襲,加上國中公族背叛,即便面對秦楚聯手,晉國依舊能全身而退。
除了洛氏這個邦周的常務副天子之外,就屬晉國最為強大,晉國和齊國維護周天子,幾乎成了親戚的代名詞。
佔據了完整的三晉之地的秦國,現在有多麽強大呢?
八百裡秦川,這是邦周的王朝興盛之地。
巴蜀沃野千裡,治理水患之後,堪稱天府之國。
出武關商於之地,順著漢水而下,是南陽盆地和江漢平原。
昔年楚國就是依仗著漢陽才能與整個中原抗衡。
從覆滅周室,到現在亡三晉之國,太行山以西所有的肥沃的土地都落到了秦國的手中。
天下四分之三的土地和人口都已經進入了秦國的掌控之中。
燕國可有可無,秦國一支偏師就能覆滅燕國社稷。
秦國鹹陽。
王翦攻滅趙國之後,並沒有班師回秦,而是讓秦國軍隊就地休整。
他自己則帶著趙國貴族和秦王政昔年的仇人回到鹹陽。
秦王政見到了那幾個少年時一直欺辱自己的仇人。
所有人眼中都滿是恐懼,唇齒不住的打顫。
幾乎要將全身都匍匐下去表達自己的謙卑,跪伏在地上的身體像是篩子一樣的抖著。
“大王,饒命啊!”
還能開口求饒已經是膽量頗大的,面對秦王政,很多人連話都說不出來。
秦王政有些意興闌珊,雖然心中有一絲快意,但更多的是無趣。
他現在隻想創造前所未有的功業,成為超越所有諸夏先祖的聖王。
眼前這些人,對他來說連跳梁小醜都算不上,於是隨著的揮揮手道:“拉下去,車裂。”
死亡的恐懼終於讓這些人尖叫起來。
“秦王政,古聖王都有容人的器量,只要對天下有利,即便是仇人也能重用。
賢能的人不是路邊的野草,殺掉之後不會第二年再生長出來。
難道您自認不如古代的聖王嗎?外臣為您感到悲哀啊!”
秦王政霍然轉身,冷笑道:“寡人的器量,能並吞**八荒。
但那隻對於真正的大賢之人。
你以為你是廉頗李牧那樣的大才嗎?
若是廉頗李牧願意歸順大秦,寡人願意以封侯之禮對待他們。
但你,不過是個只會誇誇其談的紈絝子弟。
依仗著父輩的血脈,在邯鄲城中作威作福。
對伱這樣的人,寡人今日對你說這些話,已經是對你莫大的恩典。
拖下去,夷三族!”
那人萬萬沒想到,只是因為一句質問,不僅僅自己送了命,還連累自己的近親遭殃。
他還想要說話,卻立刻被衛兵捂住了口鼻,在不斷地掙扎之中,直接被拖出了屋外。
嗚咽嗚咽的微小聲音傳出,侍衛臉上滿是黑色。
秦王政要求車裂,否則侍衛們早就將這個滿嘴廢話的紈絝子弟扭斷脖子了。
王翦全程未發一言,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直到眾人被拖下去,才溫聲安慰道:“王上。
不過是一些不值得在意的人罷了。
您現在是秦國的王,日後是天下的王,是至高無上的天子。
千萬要保重身體啊,這諸夏萬人,只有偉大如您是不可或缺的。”
這一番話說的秦王政很是舒服,朗聲笑道:“卿,數年之間,連亡三國。
你的名字定然要銘刻於史冊之上,萬古流芳了。
縱然是寡人,難道能在這件事上掩蓋你的光輝嗎?
趙國亡了,那就該洛國了。
這才是決定你在史冊上地位的戰役,你一定要抓住機會。
大秦萬世,王氏能不能隨著大秦永遠流傳下去,就看你這一場亡洛之戰。”
雖然早就知道要面對這一天,但王翦還是心中劇震,那日他做了很久的心裡建設,對著秦王政許諾要將勝利帶回來。
秦王政從王翦有些緊繃的身體上感受到了他的緊張。
於是拍了拍王翦肩膀,大聲笑道:“寡人戰無不勝的大將軍,面對洛氏也怕了嗎?
是不敢動手嗎?
這也正常,你畢竟從山東六國而來,信仰素王。
現在讓你對素王的嫡系血裔動手,確實為難。
但寡人何嘗想要對洛氏動手呢?
寡人不是蠢貨,非要去招惹洛氏這種聲望的存在。
若是洛氏願意舉國歸附,寡人甚至願意重啟二王三恪。
寡人會將大秦唯一的公爵冊封給洛氏,讓他們代代相傳,世襲罔替,將昭城封給他們。
但這實在是不可能啊!
暴秦!
這是洛氏對大秦的蔑稱。
天下的儒生都在抨擊大秦的國法,難道其中沒有洛氏的推波助瀾嗎?
寡人不相信!
洛氏實行了一千年的王道,所以他不認可寡人的道。
但寡人同樣不認可洛國的道。
整個諸夏,除了洛國還有誰能以王道享國百年的嗎?
可見一味的照搬是行不通的。
寡人要找到一條新的大道,一條不遜色於洛國王道,能夠讓大秦萬萬年的大道。
寡人要一統六國,還要開疆拓土。
寡人要變革整個天下的制度,對整個天下諸國都已經做好了規劃。
洛氏和寡人是大道之爭,不會屈從於寡人,那就只能戰一場了。
如果做了天下的王,頭上還時時刻刻存在著洛氏這樣的存在,難道這還能算是王嗎?
寡人不知道傳說中的素王神靈是否真的在天上,但寡人不會就此畏縮不前。
先祖神靈是先祖神靈,人間子孫是人間子孫。
寡人是受命於天之人,洛國是逆天而行之人。
縱然有素王庇佑,但寡人是上天之子,難道需要懼怕嗎?”
人越是缺少什麽,就越會強調什麽。
對於洛氏,秦王政心中還是有一絲發毛的。
當然不是因為洛氏,秦王政從不懼怕人間之人。
而是因為素王這位有無數傳說的存在,秦王政對鬼神之類還是挺相信的。
真正給他勇氣的是,邦周覆滅時,素王並沒有像昔年那樣以天象出手。
這說明邦周的天命真的落地了。
既然如此,那洛氏真的就是在逆天而行。
秦王政還真的猜對了一半,洛氏的確是在逆天而行,身上背負著重重的枷鎖。
但即便存在著恐懼的心理,秦王政還是強硬的壓迫著自己。
他是天生的王,不僅僅有著王位,還有王的那顆獨夫之心,秦王政絕不允許任何人分享自己的王權。
現在的秦王政還正處於血氣旺盛的階段,沒有感受過死亡漸漸襲來的恐懼,有著莫大的勇氣,敢於向一切偉大的存在揮刀。
傳統觀念是一種強大的力量,敢於顛覆的人,都是意志堅不可摧的偉大人物。
秦王政從行為上或許是個獨夫,但他並不是主觀上要殘民虐民。
在他的思想世界之中,想要完成萬古未就的大事業,這些都是合理的。
秦王政的豪言壯志感染了王翦,這是因為他不知道。
王氏在秦王政眼中,和秦國其他的庶民,沒有區別。
人總說望高得中,望中得下。
對賢能之士來說,君主的志向是否遠大是極為重大的判斷是否要投靠的條件。
就像是洛國一樣,所有人都知道洛國君主好。
但是大賢之人都不去洛國輔佐,就是因為洛國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當然,洛國自己公室和公族之中的人才都用不完。
除了管仲樂毅這種頂級名臣之外,其他一般的賢能之士,洛國根本看不上。
王翦收拾好心情,沉聲道:“王上,臣明白了。
素王是素王,血裔是血裔,逆天而行,終究要付出代價。
天意如刀!
臣願意做執刀之人。
對洛國,臣心中早有腹稿。
洛國地勢平坦,沒有險峻的關隘,他們穩固社稷不用山川河流,而是用千年信任。
韓國的土地到了我們的手中,對付洛國只需要直撲昭城。
然後斷掉所有通往昭城的支援,就可以穩穩拿下。
一旦昭城被攻破,就立刻離開洛國,否則洛人定然會復仇。
人心如流水,洛人終究會接受現實,到那時再接收洛國的城池即可。
不過兵力要多,臣向您請求二十萬精銳,合計六十萬兵。
而且不要趙魏韓的士卒,要老秦人。
打洛國用三晉之人,臣擔心他們直接陣前倒戈,那時就悔之晚矣。”
現在的老秦人,不僅僅是八百裡秦川上的秦人,真要是從這裡抽取六十萬人,估計還沒打就已經崩潰了。
但凡是統治五十年以上,經歷過兩三代的統治,對秦法習慣性的服從,就足以稱得上老秦人了。
秦王政緊緊地盯著王翦,六十萬兵雖然艱難,但二十萬精銳才是秦國真正的所有家底。
秦王政緩緩道:“二十萬精銳,六十萬老秦人,這是傾國而出。
此戰若敗, 十年不能東出。
卿。
勿要讓寡人失望。”
王翦緩緩單膝下跪,擲地有聲道:“此戰若不勝,臣便自裁於王宮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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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續滅亡了趙王國、魏王國、韓王國之後。
秦始皇,這位中國歷史上有名的暴君,同時也為大一統國家創建作出了巨大貢獻的皇帝。
開始了他一統天下過程中最重要的一步,這次他的目標是洛氏皇族的祖先,所建立的洛侯爵國。
在周王室的秩序崩潰之後,洛侯爵國是落日的余暉,和新興的秦王國迎來了劇烈的碰撞。——《全球通史·上古中國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