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蕭煜擺了擺手,溫聲開口,“本官且問你等,洪澇出現之前,漢水儲水一帶,可有什麽鬼鬼祟祟的人出現過?”
那些婦人們見到蕭煜態度溫和,一個個慢慢放下了心頭的惶恐。
其中一位婦人思忖片刻,怯弱點頭:“回丞相,在洪澇爆發之前,民婦的確見過一群人,於那宋上官辭官後,常常徘徊在閘口附近。”
洪澇爆發那日,她清楚地看到那群人從閘口出來,手裡還帶著一堆不知名的玩意兒。
再隨後,她和同村的幾個婦人便聽到劇烈的響聲,以及地面拚了老命的顫抖。
再隨後,洪澇便爆發了。
“那群人的模樣你可還記得?”蕭煜眯了眯眼睛,又問。
婦人點點頭,描述出了依稀的樣貌。
蕭煜拿來紙筆,把這些人的特征記錄下來,回去以後按照三庭五眼的比例畫出來,隨後召來婦人,把畫像放在這婦人面前。
“是不是他們?”
婦人打量了一番,驀地睜圓眼睛,連連點頭:“是他們,就是他們!”
神乎了誒,蕭相竟憑一番口述就精準地畫出了這些人的相貌。
蕭煜頷首,給了婦人一錠銀子,隨後拿著畫像給侍從:“傳令給少伯,讓他三天內把這些人送到我面前。”
侍從作揖後拿著畫像離開。
不得不說,范同志辦事效率很高。
三天后,這些人被五花大綁著送到蕭煜面前。
“說說吧,洪澇爆發前,在漢水儲水一帶行跡鬼祟,意欲何為啊?”蕭煜理了理袖袍,好整以暇地望著他們。
彼時的蕭同志,威望值早已經刷滿。
所以這些人只是被蕭煜看了一眼,便哆嗦個不停。
“不說?”蕭煜垂眸,看了一眼范蠡順道送過來的資料,緩緩啟唇,
“王毅,行二,家中一子於前不久入仕,官至郎將;宋飛,行五,家中一子前不久入仕,官至郎將——”
他又陸陸續續報出一些人的名字,每念出一個,這些人的面色便白上一分。
無一例外的,這些人都是那批前不久被舉薦入仕的郎將們的親屬。
“是自己招出來,保住舉族之命,還是本相用刑查出來,夷滅爾等三族,叫你等子孫十代內不得為官——自己好生想想。”蕭煜放下寫滿字的木牘,端起茶盞小抿一口。
那些人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片刻後一個人緩緩開口:“是右相。”
蕭煜的眸色微微一暗:“細說。”
片刻後,這些人都招供。
杜永為了趕他下台,特意製造了這一場洪澇。
他提前讓看守漢水儲水一帶的人辭官離開,隨後用子嗣仕途買通了這些人,讓他們破壞了閘口,讓存儲的水一瀉千裡。
隨後讓蕭煜南下,並準備再次破壞另一處儲水的閘口。
這樣一來,蕭煜是福星的傳聞就會不攻自破。
而這便也給了杜永絕好的機會,趕蕭煜下台。
杜永打了一手如意好算盤,可惜他沒想到,這些人做事不謹慎,早就被人暗中看到了。
“主公,渠道已經挖好,河水已經引了進去!”墨尚進來,興衝衝地朝著蕭煜作揖。
“做得不錯。”蕭煜見到他臉上的泥巴點子,笑著道,“那處大壩你們去檢查了嗎?”
在這些人招供以後,蕭煜便讓墨尚帶人去檢查一下另一幫人準備破壞的大壩。
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這件事,墨尚的臉色立刻一沉。
“也不知道是誰施的工程,這大壩修築得和半成品一般——看上去完好無損,堅不可摧,實則內裡全是空心的。至多三年,那大壩就會被漢水衝垮,大壩兩岸的村子也都會被淹沒。”
蕭煜正要說話,謝玄便帶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主公,我派人去修築大壩時,看到這個人過來。我見他形跡可疑,便帶過來了。”
蕭煜定睛一瞧。
喲,杜淼。
“杜郎將不在王都待著,隨郎中令學習政務,跑到這漢水來作甚?怎麽右相派你來協助本官治水?”蕭煜挑眉。
杜淼初時還在掙扎,見到蕭煜,一身的囂張跋扈登時蔫巴了下去。
他諂笑著作揖:“下官出門遊歷,聽聞蕭相在此治水,特來探望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