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的將士行禮。
遠方,王老二帶著遊騎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百余騎趕到。
“國公,是桃縣的信使。”
為首的官員近前行禮,大聲道:“稟國公。下官奉命前來,劉司馬令下官稟告國公,國公隻管奮力殺敵。老夫在,北疆,安若山嶽,不可撼動!”
“好!”
楊玄頷首,“告知劉公,此戰,必勝!”
“下官對此深信不疑!”
官員行禮告退。
一直到了大軍外圍,他回首看著雄壯的大軍,讚道:“國公麾下,果然是虎狼之師!”
前方,王老二帶著遊騎在攔截對方的斥候。
“是王老二來了!”
小股斥候看到王老二,幾乎是下意識的掉頭就跑。
戰死沒問題,但好歹大多能留個全屍。
可一碰到王老二,只有一個結果。
身首分離。
“一顆!”
“兩顆!”
二哥的生意越發興隆了。
“殺!”
王老二追趕著對手,一路收割人頭。
當看到大股遊騎時,王老二毫不猶豫的率軍後撤。
“追上去!”
昨夜沒睡好的舍古將領打個哈欠,咬牙切齒的道。
敵軍呼嘯而來,王老二帶著麾下左右迂回,就像是釣魚般的。
“圍住他!”敵將終於忍無可忍,分兵了。
兩股敵軍包抄過來。
王老二咧嘴一笑,“吹號!”
嗚嗚嗚!
號角聲中,千余騎從敵軍側面出現。包抄的敵軍剛想轉向,就被重重一擊。
王老二回身,帶著麾下一個夾擊,敵軍倉皇奔逃。
敵將一邊逃,一邊納悶。
不是說王老二就是個隻知曉收割人頭的蠢貨嗎?
怎地還用上了兵法?
“國公的法子真是好用!”
後方,王老二看著滿地屍骸,心滿意足。
大軍左側,甄斯文率領麾下接近橫河。
橫河對岸,林殊帶著五千騎正在準備渡河……
雙方大眼瞪小眼。
“敵軍五千!”
“敵軍五千!”
雙方人馬旗鼓相當。
誰先動手?
誰敢主動出擊?
林殊說道:“此處河水不深不淺,可水流卻湍急,若是不小心便會被衝亂了陣型。到時候半渡而擊……”
“大王令老夫伺機而動。伺機,如今沒機會,老夫便等著就是了。”他眸色微冷,“老夫不著急。”
老將的耐心比烏龜還強大。
這是比拚耐心的時候。
誰先失去了耐心,誰便會被動。
渡河,定然會被半渡而擊。
不渡河,如何威脅敵軍側後?
甄斯文看看左右,“跟著我!”
跟著我!
而不是給我上!
當他策馬衝向河邊時,舍古人都楞了一下。
這是要渡河?
你就不怕被半渡而擊嗎?
北疆軍出動了。
五千騎跟在甄斯文的身後,衝向河邊。
這是大好機會!
林殊雙眸一亮,“弓箭手……”
騎兵們上前。
“止步!”
甄斯文突然勒馬。
麾下緊跟。
“弩弓!”
小巧的弩弓在手。
對面,弓箭手在遵循命令小跑而來。
可他們的騎弓射程夠不著河對面啊!
林殊面色微變,“撤回來!”
小巧的弩弓上弦,放上弩箭。
“撤回來!”
對岸的弓箭手接到了命令,剛止步回身。
“放箭!”
甄斯文揮手。
一波弩箭覆蓋過去,剛開始奔跑的弓箭手們倒下了一片。
“掩護我過河!”
甄斯文縱馬衝進了河中。
身後,剛釋放弩箭的騎兵緊緊跟隨。
現在,怎麽辦?
“掉頭!”林殊沒有別的選擇。
弓箭手們再度掉頭。
可第二批北疆騎兵到了河邊,舉起弩弓……
上!
還是不上!
這是個問題。
林殊幾乎沒有猶豫,“上!”
軍令如山,弓箭手們咬牙衝過去。
“放箭!”
對岸的北疆騎兵一波箭雨覆蓋過去,接著跟隨渡河。
身後,第三批騎兵手持弩弓就位.
下馬變成弓箭手的舍古騎兵死傷慘重,可還是有不少人接近了射程。
“放箭!”
正在渡河的北疆騎兵們頓時有些混亂。
戰馬中箭倒下,沉重的身軀連河水也衝不走,阻擋在河道中。騎兵落馬,隨著河流緩緩往下飄去……
一匹戰馬瘋狂奔跑,隨即滑到,馬背上的騎兵摔落水中,水花四濺。他剛努力穩住身體,一支箭矢飛來,穿入了他的咽喉。
放出這一箭的舍古箭手剛得意一笑,就被兩支對岸飛來的弩箭射殺。
林殊知曉到了關鍵時刻。
是用弓箭手再射一輪,還是直接掩殺過去?
毫無疑問,用弓箭手再射一輪,能極大削弱對手的第一波突擊,隨後他率軍在岸邊截殺,輕松就能擊敗對手。
若是直接出擊,廝殺會更為慘烈。
五千騎,大部分都是北遼降卒,摻雜著一些舍古人。
他的副手便是舍古人,此刻正咆哮,“叫他們快放箭!”
可再射一輪,弓箭手們就來不及撤離了。
隨後,將會遭遇一場屠殺。
“林殊,你敢抗令嗎?”副手氣咻咻的看著林殊。
“老夫是主將!”
林殊神色堅毅,“弓箭手撤回來,騎兵出擊。”
河中的北疆騎兵在不斷接近,對岸的弩箭源源不斷的覆蓋過來,弓箭手們早就撐不住了。也就是舍古人殘酷的連坐軍法在,故而沒人敢跑而已。
聞令後,弓箭手們轉身就跑。
身後,甄斯文努力抽打著戰馬。戰馬的前蹄奮力在河水中刨了一下,抬頭長嘶著,猛的衝了上去。
剛上岸,對面林殊的騎兵發動了突擊。
按理,此刻的甄斯文最好的選擇是帶著麾下迂回,牽製敵軍,讓後續的北疆騎兵更輕松的登岸。
可甄斯文的腦子裡此刻想到了臨行前楊玄的話。
——狹路相逢,勇者勝!
“迂回!”林殊有一種預料到了你的預料的從容,令麾下分開,準備攔截甄斯文的迂回。
甄斯文卻用橫刀指著他,咆哮道:“跟著耶耶,弄死他!”
沒有什麽大義的口號!
就那麽簡單粗暴。
讓人想起了太平城早些年混亂的時候,那些幫派為了爭鬥地盤爭鬥的場景。
那時候,頭領們就是喊著這樣的口號,第一個衝向對手。
這時候,誰最無畏,誰將獲勝!
正在分兵的舍古人一下就被打亂了部署,林殊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遇到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
“集結!”
這時副將接手了指揮,他甚至覺著林殊有故意之嫌。
“舍古!”副將高呼一聲,率先衝了出去。
可後面的喊聲卻稀稀拉拉的。
副將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大多人都用不滿的目光看著自己。
除非主將投敵,否則副將怎能剝奪了他的指揮權?
可舍古人卻不是那麽認為的。
骨子裡,他們覺著自己就該壓製北遼降人。
舍古人天生便高你一等!
往日這等姿態沒什麽問題,可這是沙場啊!
北遼人正準備拚命的時候。
副將心中一怔,大怒道:“出擊!”
林殊深吸一口氣,“出擊!”
大局之下,他只能選擇委屈自己。
而且,他判斷失誤也是事實。
兩軍隨即絞殺在一起。
……
正面。
舍古大軍在開進。
斥候不斷帶來北疆軍逼近的消息。
每一次,看著斥候們出發時毅然決然的神色,阿息保就生出了好奇心。“那個王老二當初我應當見過,難道有如此悍勇?”
“大戰起時,個人的悍勇毫無用處!”德濟說道。
“止步!”阿息保說道,“讓勇士們歇息。”
沒辦法,昨夜被襲擾後,能再度安睡的不足三成。
所以舍古人需要歇息。
而且,以逸待勞也能帶來心理優勢。
舍古大軍停下。
雖說才將吃了早飯沒多久,依舊有不少人在吃乾糧。
新卒會好奇的問,吃乾糧的老卒們只會笑。
興許,吃了這頓飯,下一頓便是在地底下。
早飯阿息保也算是下了血本,隨軍的牛羊半夜盡數被宰殺,每個人都吃到了肉,在存糧不足的情況下,這很不容易。
而且肉干盡數都發了下來,按照阿息保的說法,這一頓吃完,下一頓要麽吃北疆軍的乾糧,要麽,就去死。
他無師自通的感悟了破釜沉舟的奧妙。
噗噗噗!
遠方傳來了震動聲。
一條黑線在地平線上出現。
黑線緩緩向著這邊移動。
歌聲傳來。
“風飛兮旌旗揚,大角吹兮礪刀槍。”
雄壯的歌聲中,一排排步卒整齊走來。
他們手握長槍,昂首挺胸。
每個人都在高聲唱著軍歌。
“天蒼蒼,野茫茫,藍天穹廬兌獵場,鋒鏑呼嘯虎鷹揚。”
騎兵出現了,從兩翼一直往前。
噗噗噗!
腳步聲整齊的就像是一個人。
但卻震動著天地。
那些吃乾糧的舍古將士緩緩抬頭。
仿佛感受到了血腥味。
“他來了。”
阿息保微笑道:“我等這一刻等了許久。我的兄長,他來了。”
噗噗噗!
大軍緩緩接近。
“止步!”
噗!
陣列停住。
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兩支軍隊,默然看著對方。
阿息保說道:“我去見見他。”
他就這麽獨自一人出了陣列。
招手,“秦國公!”
大旗下,有人說道:“國公,無需搭理他。”
“這是挑釁!”赫連榮說道。
“舍古軍的士氣難以提起來,我若是不去,便是怯弱。阿息保啊!”
楊玄說道:“裴儉看好大軍!”
“領命!”裴儉點頭。
林飛豹說道:“國公,老夫也跟著去吧!”
楊玄搖搖頭,策馬出了陣列。
二人緩緩策馬而行。
三步開外勒住馬兒。
“你廋了些,可是太過操勞?”阿息保笑道。
“是嗎?”楊玄看著他,“你倒是胖了些,可見花花世界滋養了你。”
二人默然一瞬,阿息保說道:“我只要寧興以北。 ”
這個要求不算高。
“你大概不知曉我秉承著一個道理。”楊玄說道。
“是什麽?”阿息保問道。
“非吾族類,其心必異!”楊玄指指他,突然怒喝:“戰,還是退?”
阿息保的戰馬退了一步。
他突然笑了起來。
“我一直想問問,為何你等能享受這花花世界,而舍古人就必須在山林中受苦?”
“這個世間有一類人,他們不想著如何去改變自己的生活,卻隻知曉抱怨,仇視一切比自己過得好的。你便是。”楊玄說道。
“該分潤些給我!”阿息保眼中多了厲色。
“我說不呢?”楊玄冷冷的道。
阿息保露出了猙獰的嘴臉,“那麽,我會帶著勇士們,用刀槍去搶!”
“中原人善於創造,而你等善於毀滅。”楊玄指指他,“我來,便是要阻止這一切。今日之後,再無舍古部!”
阿息保呵呵一笑:“我將會親手砍下你的腦袋,把北疆軍的屍骸堆積成山。對了,這是你發明的吧?叫做什麽京觀。我將會把你的腦袋放在最上面,每次路過,我會為你祈禱,我的兄長!”
楊玄的身材比阿息保高一頭,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位所謂的義弟,“戰!”
“戰!”阿息保眼中仿佛閃爍著火焰。
楊玄指著他,戰馬人立而起,輕松原地掉頭。
馬蹄落地。
疾馳而去。
他舉起手。
大軍歡呼。
“萬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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