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之上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北地民心

道邊的水渠中，水流緩緩，幾隻鳥兒站在水渠邊上飲水。

車輪聲吱呀吱呀的傳來，幾隻鳥兒偏頭看了一眼。

一個孩子嚷道。

撲啦啦，幾隻鳥兒振翅高飛。

黃竹兀自不肯放下車簾，好奇的看著外面的一切。

趙氏在車裡嘟囔。

黃歡往外看了一眼，問道:

趙氏從另一側窗口看了一眼遠方，

黃維策馬過來，俯身摸摸黃竹的頭頂，

黃竹抬頭，

黃維是贅婿，加之多年來低頭做人，以至於兩個孩子的性子都有些孱弱。

孱弱的人，凡事都會先考慮別人的感受。黃維笑道:

他說的輕松，可心中卻有些忐忑。

外甥的娘子乃是世家門閥周氏的嫡女。周氏嫡女啊！只是想想黃維就有些不安。

黃氏當初沒出事前，也只是殷實之家，談不上富貴。

周氏，對於黃氏來說便是神靈。

護送的將領過來，

黃維賣香油時，懷裡總是帶著餅子，餓了就吃幾口。至於在外面吃，他壓根就沒想過。

能省則省，這是黃維的原則。

黃竹仰頭，

黃維說道:

殿下的舅父竟然這般節省.....將領笑道:

也是啊！

黃維心中依舊有些猶豫，但看著兒子期盼的眼神，就點頭道:

將領說道:

這裡靠近桃縣，說難聽些，誰想在這裡搞事兒，那是自尋死路。

安全無虞，將領也難得放松一下，就令人去買酒。

黃維有些不安，然後下馬，

黃竹跳下來，接著是趙氏，輪到黃歡時，她先看看外面，有些羞澀，趙氏不耐煩的道:

小舅子一家子在後面過來，一邊跺腳，緩解長途坐車的不適，一邊看著附近。

前方有一家酒肆，外面停著幾輛大車，還有些馬兒。

一個孩子站在外面，看到他們一家子就喊道:

黃維帶著一家子進去。

酒肆不小，但無論是建築還是案幾等物都很是粗糙。

酒肆裡坐著十余人，其中一家三口人坐在左側，夫妻和一個十余歲的女兒。男子看著氣度不凡，女子戴著羃羅，看不清容顏。

夥計過來招呼。

黃維一家子依舊穿著自家的衣裳，一看便是市井百姓。

黃維問道。

夥計笑眯眯的道:

黃維搖頭，

窮鬼！

夥計笑吟吟的道:

黃維一家子坐下隔壁的一家三口看了他們一眼，其中少女的目光在黃歡的身

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黃維其實年輕時頗為英俊。他的阿姐能進太子宮中，姿容自然不俗。黃歡也承襲了姑母的美貌，小家碧玉般的溫婉，很是吸引人。

少女多看了她幾眼，突然問道:

黃歡看了少女一眼，垂眸道:

少女微微仰著小臉兒，黃歡點頭，

這人膽小....少女笑吟吟的道:「我告訴你，如今殿下不在桃縣，桃縣便以劉司馬為尊。且殿下

率軍南下討逆，桃縣這邊管的越發的嚴苛了。外地人來，要被盤查多次。你家可帶了違禁的東西?若是有，我勸你趕緊把東西丟了，否則被抓到，

便要送去北方種地修路。」 少女有些嫉妒黃歡的姿色，故而開口便是恐嚇。

黃歡哦了一聲，

少女覺得無趣，但看到黃竹眼珠子咕溜溜轉動，沒個定性，心中難免鄙夷，就問道:

黃歡說道:

少女眼力不錯，見黃維的模樣，就猜出了幾分。

黃歡不覺得這是羞辱，反而很是踏實。

按照黃維的說法，賣香油辛苦，可正是這個小生意養活了一家子。

少女覺得越發無趣了，但心中有些鬱鬱，最後忍不住說道:

黃歡看了男子一眼，男子對這些小兒女的小紛爭沒心思搭理，正在慢條斯理的飲酒。晚些吃完，黃維一家先走了。

男子這才開口，

少女看似規矩的應了，然後為自己辯解，婦人笑道:

男子撫須微笑:

男子叫做孫鋒，乃是北地名士。李玄起兵南下討逆，一掃北地。孫鋒見南方淪陷，叛軍勢如破竹，對大唐未來的局勢有些自己的看法。

他有個老友在桃縣為官，孫鋒寫了封書信去試探，老友很是熱情的舉薦了他，隨即桃縣這邊讓他來試試。

說是試試，以孫鋒的名頭，為官自然不在話下。

所以，此行他是抱著遊玩的心態，一路遊山玩水，眼看著要到桃縣了，心中卻有些猶豫不安。出了酒肆，孫鋒對妻子說道:

孫鋒說道:

孫鋒隱下了自己的擔憂。

一家子緩緩而行，當能看到桃縣時，孫鋒看到了前方黃維一家子，也看到了一隊騎兵到了城門前，在和誰說話。

他在馬背上翹首看去，就見城門外有數十人，為首的幾個竟然是官員，看官服的等級.....

孫鋒心中歡喜，

他雖然自詡大才，可也知曉千裡馬常有，而伯樂難覓的道理。既然劉擎在此，他自然要順勢混個面熟。

妻子和少女下來，妻子歡喜的道:

孫鋒苦笑，「劉司馬何等身份?

在北疆也就是僅次於殿下。老夫雖說有些才華，可也輪不到劉司馬出迎。」

妻子莞爾，

一家子加快腳步，越過了黃維一家人。

上前後，孫鋒行禮，

劉擎看了他一眼，羅才笑道:

孫鋒行禮。

「正是老夫。「羅才最近心情愉悅，看著年輕了不少。

順利和大佬搭上線，孫鋒心情大好。不經意間，看到後面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周圍站著十余男子，看著頗為雄壯。

幾個侍女在馬車邊上，有人稟告，隨即車簾掀開，一個婦人被扶著下車。

婦人戴著羃羅，可只是看了一眼，那氣度就令孫鋒垂眸。

這時路過的一個官員衝著婦人行禮。孫鋒的妻子訝然道:

少女虹兒有些興奮的道:

周寧的人生經歷就像是個傳奇:當初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了那時尚落魄的李玄。隨後相夫教子賢惠的一塌糊塗。不少人為她感到不值。可數年後，當李玄在北疆聲名鵲起時，多少少女羨慕不已。

婚姻便是第二次投胎，這玩意兒講命數。周寧的姻緣被多少人家翻來覆去的琢磨，恨不能讓自家女兒也能有一雙慧眼，找到金龜婿。

身後，大車的聲音戛然而止。

少女見劉擎等人行禮，不禁側身避開。

她緩緩回身，就見黃維一家子站在自己一家的側後方。

劉擎等人行禮。

黃維有些赧然回禮，黃維問道。

周寧回身，阿梁和李老二上前行禮。

黃維歡喜不已，

劉擎笑道:

今日，自然是該周寧設宴為黃維一家子接風洗塵，劉擎就不趕這個熱鬧了。

周寧招手， 把黃歡叫過來，笑吟吟的道:

黃歡見表嫂親切，心中的不安去了大半，對未來的日子也多了期盼。

周寧招呼她上馬車，回首時，黃歡不經意間看到了少女虹兒。

虹兒呆呆的看著她，眼中多了些茫然，以及失落。

劉擎叫來了孫鋒。

這是展露自己才華的時候，孫鋒收斂心神，說道:

劉擎點頭，「比較一番，不是壞事。

若是被叛軍一路打到北方來，後果不堪設想。相比之下，還是北疆軍更親切。

於是，不滿就去了大半。

劉擎眸色幽幽，他何嘗不是在等著那一戰的消息。

孫鋒告退。

城門內，幾個看似身份不俗的男子在為人送行。

孫鋒也有這等心態，覺得李玄太過急切。若是出戰不利，天下大勢可就變了。

妻子低聲道:

孫鋒路上就有些後悔，此刻更是如此。若是可以再度選擇，他會選擇先蟄伏，等局勢明朗後再決定行止。

哎！

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孫鋒歎息。

隨後，他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在城門外。那幾個男子抬頭看著城門外。

一個激越的聲音傳來。

孫鋒猛地回頭。

雙眸中迸發出了異彩。

他看到劉擎在城門外揮舞拳頭。他看到黃維張開嘴傻笑。

他看到，路旁的每個人，都在笑。那種自豪！

以及！自信！

直至一個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