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的命令冷血無情,麾下的斥候冒死往乾州突擊,和北疆軍斥候絞殺在一起。
他走上城頭,看著那些在修葺城頭的民夫,問道:「還要多久?」負責的官員說道:「大概五日。」
還好!
「將軍。」
張霄來了。
「清河來了使者。」
使者是異族人,操若一口還算是流利的大唐話,「大王令,若是有潰兵逃竄至洪州,盡數斬殺。」
「領命!」
北疆軍不納降,叛軍要麽戰死,要麽只能潰逃。
潰逃這條路堵死了…………那麽唯有戰死一途。
大王,真狠。
使者問道:「乾州如何?」
「還在堅守。」莫洛和方旭談不上交情,但也沒有仇恨,「方旭隱約的意思,潛州堅固,十日不在話下。「
「那就好。」使者伸個懶腰,「真是疲憊啊!」
這特麽的是要索賄啊!
莫洛給了張霄一個眼神,張霄笑道:「使者請跟我來。」
懂事!
使者笑吟吟的走了。
二人到了州廊中,先是奉茶,使者伸手蘸了茶水,在案幾上寫了兩個字。
——莫洛!
隨即看著張霄,「大王對你,頗為看好。」
張霄心中一緊,又是一喜,「將軍說是要與洪州共存亡。」
「你很好。」使者端著茶杯喝了一口。
這是要讓老夫取而代之嗎?
張霄心中火熱「還請轉告大王,下官願為大王效死。」
使者矜持點頭。
清河那邊對莫洛不放心,據聞石忠唐說了,和大唐籍的將領相比,異族將領的忠心反而靠不住。
在異族的眼中,誰給我好處我便聽誰的,為誰去征伐。
當初石忠唐起兵一路勢如破竹時,那些異族踴躍從軍。
一戰敗給了秦王后,那些異族就有些動搖了。
石忠唐私下對賀尊說,虧得秦王下令不留俘虜。
隨後,石忠唐開始重用大唐籍的將領,張霄就是在這個時候接到了這個信號。
「大王正在清河整頓,招兵買馬,用不了多久,我南疆又將是一條好漢!」使者愜意的道,「乾州十日,洪州十日,二十日,足夠操練出一支軍隊來。」
按理新卒少說要操練一兩個月,可到了這等時候,叛軍采取了用老卒帶新卒的法子快速成軍。
城頭,莫洛看到了斥候。
斥候衝進城中,急匆匆上來稟告。
「乾州如何?」莫洛問道。
「乾州被攻破了。」
不是十日嗎?這才兩日啊!莫洛:「…………」
「為何?」莫洛不敢置信的問道。
就算是讓一頭豕來指揮,至少也能撐住三五日吧?
可特娘的這才兩日啊!
「小人等無法靠近查看,不過曾聽到震動…………」
「什麽震動?」
「像是…………地龍翻身。」
「你以為秦王是神靈嗎?還能找來地龍!」莫洛跺腳,「快馬報給清河,要援軍!」守軍面色都不大好看,莫洛說道:「準備些人馬,老夫出城去看看。」
一個將領勸道:「將軍,此刻外面說不得有北疆軍的斥候在窺探,危險啊!」
「大王對老夫恩重,老夫粉身難報。」
莫洛大步下去,守軍都用欽佩的眼神在看著他。
在這個關頭,能這般為石忠唐效命的,那是真的忠心。
使者正在和張露喝茶,接到消息後,呆了許久,隨即起身罵道:「方旭無能,我這便回去稟告大王。」
「使者,禮物!」
使者跑的太快張霄準備的禮物都沒接。
出了城門後,使者回頭看了一眼,悲涼的道:「我怎地覺著,洪州也不穩靠呢!」
石忠唐開戰前制定了示敵以弱的謀略,雖然後續並未抽調各處人馬,但卻也沒有補強。
這就導致了乾州和洪州都沒法采取主動。
只能被動挨打。
哎!
使者歎息一聲,隨即遠去。
隨後不久,北疆軍的斥候就出現在地平線上。
洪州斥候回歸,張霄問道:「將軍呢?」
「將軍帶著數百騎出城,說是去查探軍情。」有人說道。
「可人呢?」
北疆軍的斥候都來了,莫洛人呢?
「關閉城門!」
最後一股斥候進來,城門關閉。
可莫洛依舊不見蹤跡。
「這不對!」
張霄痛苦的閉上眼睛,「將軍多半是被截住了。」
大戰還未開打,主將就被對方乾掉了。
叛軍面如土色。
北疆軍斥候在逼近,看著士氣高昂。
沒辦法,一日半破乾州,把將士們的心氣都提起來了。
「敵軍士氣不對啊!」
王老二敏銳的察覺到了問題。
「招降……不對,耀武!」
王老二差點嘴瓢了。
斥候們衝到距離城池五十步開外的地方,各種炫耀馬術,各種挑釁。
什麽甘妮娘!草泥馬!狗***,可敢出城和耶耶一戰嗎?沒卵的貨色等等。
這等叫罵是慣例,可張霄卻面色慘白。
「去!去查看將軍的家中,仔細搜!看看可還有錢財在!」
為啥?
眾人不解,但還是有人去了。
斥候叫罵一陣就回撤了,等待大軍到來。
當地平線上出現一條黑線,大地在震動時,去搜查的人回來了。
「就是些銅錢。」
「金銀呢?」張霄問道,雙拳緊握。
若是莫洛被北疆軍截殺那麽此刻他的腦袋必然就在北疆軍斥候的手中,用來震懾守軍。
別是那樣啊!
「並未發現金銀。」
「臥槽尼瑪!莫洛,你這個狗***!」
張霄罵道。
眾人滿頭霧水。
鎮守洪州城後,莫洛貪婪壓榨商家,積攢了不少金銀。那可是他的命根子。
可現在命根子卻不見了,人也不見了。
張霄罵道:「他跑了。」
城頭死寂。
張霄心中大悔,可此刻卻沒法挽回影響。
「開城門!」
眾人愕然。
「出戰!」
張霄罵道:「秦王不納降,不出戰是死,出戰是死,那還等什麽?就算是死,耶耶也願意死在寬敞之地。」
李玄很愕然的接到了守軍出戰的消息。
「不到萬人。」
「這是毛病吧!」老賊說道。
大軍向前。
當看到城外孤零零的叛軍時,李玄先令人去周圍哨探。
「事有反常。」裴儉讚同這個處置方法。
斥候們出發了。
「北疆軍為何不動?」
等死的叛軍中,有人不解的道。
一個老卒苦笑道:「秦王不敢相信咱們敢出戰。」
斥候回來了,帶來了周圍並無發現的消息。
「這特娘的,見鬼了!」
秦王難得爆粗口。
「既然如此…………那便拉開架勢開乾!」
對面,叛軍在瑟瑟發抖。
「殿下令,出擊!」
步卒向前。
弩陣就在後面一些的地方。
「放箭!」
一波箭雨過去,張霄絕望的道:「出擊!」
叛軍發一聲喊,全體出擊。
「亂糟糟的,這不對啊!」
薑鶴兒都發現了不妥。
「殺了再說!」
李玄舉起手,「傳令,老規矩!」
「殿下令,此戰,不留俘虜!築京觀!」
殺氣騰騰的軍令讓北疆軍士氣高漲。
步卒正面衝擊,騎兵從兩側夾擊…………
叛軍在嘶吼著,絕望的砍殺著。
有人哭喊道:「不該居城啊!」
可當初居城時,那些異族人卻歡欣鼓舞,獸性勃發。
此刻當報復來臨時,所有的獸性都變成了絕望和恐懼。
秦王喜築京觀,只需想想自己的屍骸被壓在屍山中,那種感覺就令人不寒而栗。
可怕的發明。
可怕的秦王!
「殺!」
既然都是死,那便多殺幾個墊背!
叛軍的狠勁被激發了出來,每個人都用兩敗俱傷的手段和對手拚殺,一時間,北疆軍的傷亡增加了不少。
「殿下,可否…………」有人猶豫著建言。「傷亡太大了呀!」
不少人都讚同的點頭。
「知曉大唐為何會沒落?」
秦王問道。
「偽帝父子倒行逆施!」王老二說道。
老二長進了…………秦王用慈樣的目光看了王老二一眼,說道:「這只是一面。大唐立國時,無論是朝中還是民間,都以從軍為榮,都以立下軍功為容。可百余年後,讀書的人越來越多,而從軍的人卻越來越少?承平日久,血性沒了!」
秦王指著前方,「孤並非頑固之人,此刻納降並不會覺著丟人。可你等以為此次南下平叛只是廝殺嗎?不!」
秦王目光深邃,「孤想喚醒大唐的血性,用北疆軍的奮勇廝殺,用不納降的報復,用艱難,用一切手段去喚醒它!「
眾人肅然。
「沒有血性的大唐,就算是孤掃蕩了天下,登基為帝,可百年後,當再度出現強敵時,誰來守護家園?「
「孤的大唐,文官也能上馬殺敵,百姓將以從軍報效家國為榮,此志,不渝!」
秦王斬釘截鐵的聲音結束,一個文官拔出橫刀,滿面通紅的喊道:「殺敵!殺敵!」
他一邊叫喊,一邊打馬疾馳,竟然往兩軍廝殺的地方去了。
呃!
韓紀愕然,「殿下…………」
「殺敵!」
第二個文官衝了出去。
韓紀發現自己好像坐蠟了。
老夫不會啊!
「殺啊!」
文官們蜂擁而上。
韓紀咬牙,「老夫去了。」
前方,正在廝殺的北疆軍聽到了喊聲,有人回頭,脖子差點被扭斷了。
「誰來了?」
「是文官!」
文官竟然來了。
「這是看不起我等嗎?」
文官竟然來增援了。
將士們大怒,一波箭雨後,騎兵率先打穿了叛軍的陣列,接著正面的步卒以一組悍卒為先導,擊破了叛軍。
「敗了。」
叛軍再堅韌的神經也扛不住,掉頭就跑。
可北疆軍的騎兵早已出現在城門外,城頭都被佔據了。
這是一次包餃子式的行動。
張霄和十余叛軍被包圍了。
「老夫不服!」張霄喘息著。
「殿下到。」
李玄來了。
「為何出城?」
這是他不解的地方。
你說守將是弱智吧!可開戰後的表現卻可圈可點。
張霄慘笑道:「主將莫洛逃了,士氣全無,老夫能怎麽辦?老夫能怎麽辦?」
「原來如此!」
李玄笑道:「沒想到守將竟然逃了,把這個消息傳出去。」
當天下人得知此事時,一種叛軍眾叛親離的氛圍就出來了。
「老夫願降!」張霄期冀的看著李玄, 「老夫並未參與屠城,老夫也曾勸過…………
「孤想答應你。」
張霄大喜。
李玄指指城頭,「可那些冤魂不答應!」
他擺擺手,策馬往城中去。
「孤說過,誰殺我大唐一人,孤定然要殺十人回報。這,只是個開始!」「放箭!」
身後,張霄等人在箭雨中緩緩跪下。
仿佛,是在謝罪。
韓紀等人就在前方,身上臉上都有血跡。
「見過殿下!」
李玄頷首,「記住,大唐,以武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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