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鳩與眾位將軍都是同意的。如今唯一的問題是後勤補給能不能供應上。
反攻自然不是小事,也不能等。趁著如今北夷人敗了是最好的時候。當然,為了這個,肯定是要苦了百姓。
征調的農夫和糧草幾乎是全國糧食儲量的一大半。
而且如果能奪回亭州,就會有後續的糧食補給。
到了秋天,也會有今年的糧食下來。
這事當然冒險,可兵行險招,哪有十全十美的攻伐?
如今大家只知道抓住一個機會不容易。
反攻就在六月頭。
從雄山關出,號稱二十萬大軍。錦山關聶將軍策應,也號稱十萬。
不過確實不可能真有這麽多人,就算人有,糧食也供應不上。
北夷人大概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亭州交界,打的他們猝不及防。
大軍在前線殊死拚鬥的時候,京城裡蘇南丞一脈的官員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籌集糧草和餉銀。
這幾年,蘇南丞手底下的人都很得力。又有小皇帝的默許,他們做事還是容易的。
蘇南丞並沒有做出什麽標榜高尚道德的樣子。
基本上跟著他的官員,都混的不錯,所以如今要做事,他們都是積極的。
敬王這一死,宗室徹底淪為一盤散沙,也沒什麽好反對。
南方被征調糧草,也有些地方是怨聲載道,不過北方盡在掌握,南方如今還有向家鎮守倒也暫時沒有生亂。
前些年的遍地狼煙早已不存在。
朝中眾人每天都忙的不可開交。
兵部戶部通宵達旦。
一車一車的糧草從全國各地,直接送去前線。如果有人能從空中俯瞰,就會看到大元整個大地上都有人日夜不停運送東西。
這樣的大戰,不能熬太久。
所以從出關開始,將士們就異常勇猛。
有蘇南丞如今的號召力,以及奪回失地國土的激勵,所有人都悍不畏死。
北夷本就吃了敗仗,如今又被這麽猛攻,自然有些吃不消。
不過他們本土的將士們也是一樣不怕死的。只是對於逐州和亭州這兩地方,他們就不會太執著。
北夷本來就是草原民族,就算是他們的先帝執著學中原王朝,終究還是有一大半的草原貴族們,不肯接受這一套。依舊喜歡以前的生活。
所以如今他們內部就算沒有那麽明顯分裂,也是有很多派系。
對於死戰和退一步,就產生了很明顯的分歧。
這分歧,就是大元的機會。
從六月開始,往後的每一天,他們都距離奪回亭州更進一步。
亭州失落三十年,其實城中一些年老的百姓們,還是念著故國的。
但是新出生的那些人,就沒有那般執著。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做北夷的三等人。
不過如今有了逆天改命的機會,他們自然是要的。
如果亭州回到了大元,他們就不會隨時隨地被奴役打罵甚至殺害了。
蘇南丞身上添了些傷口,不過他精神飽滿。
在亭州大戰的時候,衝在前面。
當然他的武力值並沒有多少增加,身邊還是有人護著。
但是他衝在前,將士們看了,也只會更勇敢。
真正到了這種時候,腦子裡除了一個殺字,什麽都不會有。只要你的敵人倒下了,你就活下來了。
所以等到蘇南丞聽到了歡呼,身邊的最後一個敵人也倒下,更多的敵人逃走,他才聽到大家歡呼什麽。
亭州奪回來了。
還有許多可能,比如北夷人再反攻,或者別的,但是此時此刻,亭州就是奪回來了。
蘇南丞放心的跪在了戰場上,他力竭了。
接下來的事,很順理成章。
大軍佔據了亭州後,自然要補給糧草。普通百姓們是不必太擔心的,但是那些富商與北夷貴族們,他們是保不住家財了。
也別說大軍殘忍,沒有如今的殘忍,就不會有以後的安定。
亭州府庫中的糧食也都充公,大軍既然已經拿下亭州,那逐州也要拿回來。
此時北夷人退兵,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赫連曜重傷。
他是被大元一個小兵射中了右胸。
大概率是傷到了肺,咳血不斷,從亭州送到了坨坨城,一日夜的時間,他已經不行了。
這個剛不入不惑之年的雄主,生不逢時。
他的長子今年十九歲,可惜北夷不是大元。他們選下一個皇帝不光是要看血脈。也得看本事。
赫連曜的長子赫連駒不一定能壓住野心勃勃的貴族們。
赫連曜彌留之際,已經被斷定沒救了。他只是攥著赫連駒的手,喊出一句沙啞的話:“奉榮安為生母,生母!”
說完,就劇烈咳血而亡,眼睛都沒能閉上。
這句話,所有人都明白什麽意思。
他一死,北夷注定分崩。不過大元眼下也不可能有那個余力繼續攻打北夷本土。
榮安是蘇家女,眼看他大元的蘇氏要取而代之,日後榮安就是真的公主。
如果赫連駒奉她為生母,或許能得到大元扶持。
這世上,沒有永恆的愛與恨,只有利益相關。
如此,還是他赫連氏的子孫掌管草原,日後或許還有機會吞並大元。
而對眼下的大元來說,能安定北方,就是大事。
赫連駒是個聰明孩子,手段心性比得上他父親,所以很快就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
赫連曜之死的事是瞞不住的, 蘇南丞重傷了那個射箭的小兵,直接提拔成了侯爵,賞金銀無數。
這個叫孫大慶的小兵也是喜出望外。更是成了蘇大將軍的忠實下屬。
有了他的激勵,小兵們更激動了,如果能殺了其他的北夷皇族,就算不能封侯,至少也有不少賞賜。
如此一來,士氣更猛。
到了六月底,大軍集結,要攻打玉門關。
奪回了玉門關,日後就能徹底抵禦北夷。雖說逐州還沒奪回,但是只要奪回這一個關口,再往東邊的逐州和鎮天關就容易多了。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場大戰的時候,指揮作戰的眾人卻發現,玉門關比想象中脆弱的多。
也是,這是他們大元的過門,可對於北夷人來說,只是一堵牆,還是一堵可以隨時倒掉的破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