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甚才能,偶爾看一本舊書,不知何朝代有這麽一首詩,倒真是應景……”蘇南丞搖搖頭。
“呵呵,你這小子很是有趣。等將來回來,我定要與你好好喝幾杯才是。”費將軍說著,在他頭上拍了幾下。
這是親近的意思了。
蘇南丞對他笑了笑:“那晚輩榮幸之至。”
費將軍又看了幾眼被他用腳滑亂的地面,輕聲道:“我等為將者,寧願豁出命去。”
他說的小聲,蘇南丞隻當自己沒聽見。
“不早了,都回去睡吧。明日一早出發,要打起精神。”朱將軍將手裡的肉吃了道。
眾人起身,拱手告辭。
蘇南丞走後,胡將軍好奇:“老費你怎麽說起那些事了?”
“沒什麽,看著這孩子,真像我那同鄉。”費將軍搖搖頭:“走了。”
他走後,朱將軍笑了笑:“別問,難得他肯說,這幾年憋屈。”
“他娘的,誰不憋屈?老費全家都死於北夷人之手,還要去北夷送嫁。將軍您……”胡將軍說到一半頓住,搖搖頭走了。
蘇南丞這邊,連生服侍他躺下:“朱將軍的兩個弟弟全是被北夷人殺了的。他弟妹被禍害了,可恨後來朝中還有人拿這事來惡心朱將軍。”
蘇南丞點點頭閉上眼。
這付氏的江山,真是不值得。
次日行至九公主被劫掠的大概范圍內後,朱將軍命令暫時停下隊伍。
他帶著費將軍以及幾個副將趕去查看。
這邊確實有朝廷派來查這件事的人,他們比朱將軍一行人到的早。
可也沒什麽頭緒。
這裡是野外,也沒遇見來查案的人。看了一圈就回來了。
這附近崇山峻嶺,匪徒進了山不會好找。
朱將軍什麽都沒說,就叫隊伍繼續出發。
大概是為避免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所以在這段不太安全的路上,朱將軍行走的非常謹慎。
接連三日後,終於走過來肅縣周圍的崇山。
卻是絲毫不見前面隊伍留下的影子。
“只怕那隊人並不是真的被打散了吧?”費將軍蹙眉。
朱將軍沉重的點點頭。
那就更可怕了。
這些年,大元境內混亂,燒殺搶掠的事時有發生。
前年還有江太師家的嫡孫出城被人擄走,後來月余被發現時,已經赤身露體死在林子裡。
如今九公主出閣,護送的人怎麽也有千余,一千多人,怎麽可能被悄無聲息的人殺了?
散了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莫不成那鄭途真的反了?”胡將軍罵了一聲娘:“他帶著一千人反了?”
“如今不好說。”
“那他還把公主帶走?他就不怕陛下追查?”
“如今這樣,算追查嗎?”費將軍嗤笑:“如今你我是送嫁的人,管不了這些。只怕是……後頭還有事。”
三人都沉默起來。
出了肅縣後,是一片坦途,後續的路很是好走。七日後,到了盧揚。當地官員忙不迭來接待。
眾人要在盧揚略微休整兩日。
有這個空,蘇南丞也沒心思逛,累啊。天天騎馬,多累啊,不如多睡。
結果還沒睡一會,就見有人送來一個姑娘。
看衣著,應該不是良家子。
那女子福身行禮,
果然是專門伺候人的。 “公子萬福,奴家憐花受命,來伺候公子。”
蘇南丞困倦之余點了個頭:“那姐姐有什麽本事?”
“公子說笑,這本事自然也要等到夜裡才是。公子一看就是讀書人,不是最講究的?”憐花掩唇輕笑,倒也有些風情。
“呵呵,姐姐誤會了。我年歲還小,受不住姐姐折騰。姐姐有些什麽本事,唱一曲,舞一曲,或者彈琴也行,都好。叫我放松放松精神便是了。”
憐花這回倒是略驚訝,這歲數的男子竟這麽把持的住?
最後的結果就是,憐花姑娘累慘了。
彈琴唱歌一樣沒差。
不過,她也很願意。不必做那皮肉生意,就能賺的銀子,誰人不樂意呢?
打發走了這位姑娘,夜裡蘇南丞總算睡個好覺。
美人在懷當然沒什麽不好,可他出來這一趟,不是為這個。
實在是沒必要,日後自己有本事了,美人有的是。
他絲毫不知,還真就有人盯著他的行為。
得知他只是叫美人陪著用膳,唱歌彈琴,然後就把人打發了,費將軍大笑起來:“這一點,就絲毫不像我那同鄉了。”
“你可真是,誰知道你是這麽一個貪玩的。”朱將軍好笑。
費將軍笑而不語,他也不是貪玩, 他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這小子,必須是個能用的。
送嫁這一路,倒是沒再出事。卻也乏善可陳。
三月十七的時候,一行人終於到了如今的大元邊境,儲寧城。
對面,便是亭州涿州。看不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
短短二十年,大元北邊的邊境就退後了這麽多。
儲寧城前面是北夷,後面便是汾江,一旦哪一日北夷再興兵,破了儲寧城,渡過汾江,就可長驅直入大元腹地。
哪個有血性的將軍看著這個不著急?可龍椅上的老皇帝他是看不見的。
四月初九就是婚事,大家不能耽擱。在這裡只能停留一日。過了邊界,要走到北夷大都還要十來天呢。時間真是緊。
終於踏過邊境,就看到了來接人的北夷人。
不過到了這裡,就不能再說北夷這兩個字。
曾幾何時,大元鼎盛,北夷只是邊塞牧民部落。那時候,中原之地的人看不起他們,覺得他們野蠻又愚蠢。
所以叫他們北夷人。
可他們有自己的族群名字,叫做達達塞木金。
意為被太陽選中的國度。
那是過去,如今這個古老的族群名字說的人也少了,他們吸收了太多的大元國土,也吸收了太多的大元人。
所以如今的北夷,已經有了他們的皇帝和皇廷,他們稱之為:齊。
甚至在他們嘴裡,說的是北齊南元。
泱泱大國大元,已經只有半壁江山了。
來接親的北齊人很是不客氣,禮數也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