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翊時常飲酒作樂。
他破罐子破摔了。
他本名孫儼。
大兄臨死前,特意給他改名為孫翊。
顯然對他寄予厚望。
又有張昭等江北流亡士族支持他。
江東之主的位子。
必該屬於他!
他實在想不通。
二兄究竟做了什麽,改變了大兄的想法?
最像大兄的人明明是他!
甚至。
到了現在,連阿母也支持二兄?
為什麽?
難道我孫翊便這般無用嗎?
才不是!
我才是最像大兄的那個人!
肯定是二兄給大兄下了**藥。
他才立二兄為江東之主。
著實有眼無珠!
連帶著,孫翊把大兄也恨上了。
隨征來到蘄春後。
他更放浪形骸。
身邊的幕僚張珩勸告他。
希望他能振作起來,不要沉溺於酒色,那不是大丈夫應該做的事情。
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隻送他一個“滾”字。
把張珩氣得暴跳如雷。
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幾天也不來拜見了。
張珩是張昭的侄兒,其父早亡,自幼養在張昭膝下,極得張昭疼愛。
張昭長子張承,表字仲嗣。
仲是老二的意思。
而張珩字伯嗣。
可見張昭把侄兒張珩當做親兒子一樣疼愛。
在扶持孫翊上位的時候,他讓張珩輔佐孫翊,一直到現在。
結果被孫翊氣走了。
今晨一個自稱是李術說客的張謙前來拜見。
孫翊撐開醉眼。
他本來不想搭理。
但二兄既然把攻打李術的差事交給他。
再怎麽說,也該應付一番。
他接見了張謙。
張謙以士大夫的禮節拜見。
孫翊躺在席上,手撐著頭,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
這種臥姿,是非常沒禮貌的行為。
“將軍豈能如此蔑視我?”張謙憤怒詢問。
他也出身吳中望姓,豈容蔑視?
“有話說,有屁放,沒有就滾蛋。”
孫翊懶得搭理他:“李術若不降,我軍三千精銳擇日攻城;”
“若降,就有做降臣的態度,別在老子這充大爺。”
他巴不得李術不降。
看他怎麽弄死這三千精銳,讓二兄哭去吧。
殊不知,他這般態度,卻正中張謙下懷。
張謙卻不怒反笑:
“真沒想到。”
“天下英雄的孫伯符,居然有如此愚蠢的弟弟。”
“難怪沒選你做繼位之人。”
“竟是此原因。”
“吾張仲方今日方得知。”
“孫家三將軍,乃土雞瓦狗爾!”
“你說什麽?”
孫翊暴走了。
他最近就因為二兄的事情煩著呢。
張謙哪壺不開提哪壺。
孫翊竄起來,一把抓住張謙衣領,一字一頓道:“你再說一遍!”
“就算當著將軍面,我也敢這般說。”張謙和孫翊杠上了。
“吾必殺你!”
孫翊咬牙切齒,恨意暴增。
其實二兄繼位後,阿母從中斡旋。
他也想得過且過。
當個紈絝宗室,也不錯。
但二兄想讓他聯姻江東士族,
斷了和徐氏的婚約。 徐氏,乃是他姑父徐琨的族女。
孫氏和徐氏數代交好。
兩家同成一體。
徐氏亭亭玉立,長相極美。
還擅長佔卜,在閨閣之中便有女相士美譽。
他一直將其視之為妻。
二兄卻想讓他娶士族女。
擺明了拆散他姻緣。
關鍵阿母也同意了。
此事已板上釘釘。
孫翊心中憤懣,可想而知。
現在又被張謙挑撥。
他發誓誓殺張謙!
那麽張謙的主公,李術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一起殺了算了!
……
李術請降的消息。
孫權也知道了。
李術已是塚中枯骨,無需擔憂。
“叔弼仍對吾不滿?”孫權皺眉。
周泰和潘璋都不敢回應。
主公家事。
不是外人隨便置喙的。
“呵。”
“吾非涼薄之人。”
“幼平和文珪不必如此拘束。”
見周泰和潘璋都不敢說話。
“呵。”
孫權冷笑一聲,自說自話:
“叔弼確有繼位之心。”
“但局勢已定。”
“他最多頹廢一陣子。 ”
“也就忘了。”
“該怎樣,還怎樣。”
“我們畢竟是親兄弟。”
“阿母尚在。”
“吾不會做自戕於天下的蠢事。”
“叔弼也不會的。”
“吾打算讓叔弼聯姻江東士族。”
“改變吾孫氏在江東的局面。”
“是雙贏的事情。”
“阿母也同意了。”
“只是叔弼那傻小子。”
“不懂為兄的苦心。”
“罷了。”
“鬧一陣子,也就過去了。”
“大不了等士族女入門。”
“吾請姑父做中,為叔弼招徐氏女為媵。”
“也不會虧待他的。”
孫權目光幽然。
周泰、潘璋腦袋壓得很低。
大氣都不敢出。
“好了,吾又不是老虎。”
“還能吃了你們不成?”
孫權笑著把周泰和潘璋扶起來:“說說當前局勢吧。”
他不難為他們了。
昨晚,他寫了封家書給阿母。
說了叔弼的事。
一方面說明自己心胸坦蕩,絕無不容兄弟之心。
另方面也是請阿母勸說叔弼。
他這般做,只會讓他這個當二兄的難堪。
希望他振作起來。
返回吳中時,便迎娶士族女。
有江東士族做依靠。
也算保全他一條後路。
不至於被清算。
這也是阿母答應的原因。
吾這個二兄,做的已是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