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子還想繼續說什麽,但是秦文遠擺擺手,已經不想與他多說。
秦五叔與劉夫子看出來了。
秦文遠確實是想要在秦家村繼續住下去, 不想去望水鎮居住。
如今幾個夥夫和工匠,都已經把旁邊空地上的樹木砍乾淨,開始見到瓦房。
再加上秦大勇那邊,造房也在如火如荼進行中。
秦文遠似乎還在與那劉青柱,做那個什麽皮蛋生意,多少有些辱沒了身份。
“小遠之志, 或許真的不再官場, 以倒是沒有想過, 他竟然還會寫詩。”
在回去的路上,秦五叔感歎了一聲,“若是僅僅只是牆上那些東西,倒也罷了,可連劉夫子,您都驚歎那《弟子規》,這也足以說明,小遠似乎遠不止於此。”
劉夫子笑道,“秦家五叔,我也瞧出來了,小遠似乎在刻意隱瞞自己的才藝。”
“剛剛讀《弟子規》之時,還不覺得辭藻如何華麗,然而此時再讀一遍,卻感覺寓意極深極深, 他若是寫完了, 用來教書育人, 非常不錯!”
秦五叔哈哈笑道,“哈哈,小遠果真厲害啊, 不愧是我們秦家的才子,只可惜……他似乎志不在此……”
……………………
劉夫子和秦五叔兩人一走。
秦文遠便伸手把筆墨收起來,放在桌子上。
等他重新走出來,卻看到小丫頭站在門口上,盯著門口上的對聯,若有所思。
“安安,怎麽了!?”秦文遠問道。
葉安安回頭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驚慌,說道,“夫君,要不咱們把這些對聯撕掉吧?”
“噢?!為何要撕掉?寫剛剛才貼好來著?”秦文遠搖搖頭說道。
葉安安咬了咬唇瓣,神情有些為難,“可是……剛剛劉夫子說,這些對聯不好,有辱斯文呢!”
“若是夫君不當官還好,如今當了官,肯定是害怕別人說閑話的,若是他們說夫君沒有才華,那就不好了!”
秦文遠樂了,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道,“你怕他們做什麽?!他們僅是人生過客,你夫君有沒有才華,不是他們說了算。”
“更何況,沒有才華更好,以後行事可以方便一些,名人總歸有名人的煩惱。”
“不,不好哇!”葉安安急忙說道,微微撇了他一眼。
想要繼續說什麽。
但是想了想,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她心中還有濃濃的疑惑。
剛剛劉夫子說那《弟子規》,只不過是上層之作,當真是如此嗎?
那麽,夫君昨日寫的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和那問情為何物算是什麽之作?!
按她看來,這兩句詩歌肯定是極好極好的!
只不過,她不知道別人怎麽評價?
……………………
一天,就在悠閑中過去。
這一天。
除了指揮家門口工匠乾活之外,秦文遠還聯系了劉青柱,打算買一些釀酒的設備。
例如有煮料用的陶鼎,發酵用的大口尊,濾酒用的漏缸,和貯酒用的陶翁等等。
劉青柱雖然疑惑,他為什麽要買這些東西,但是見秦文遠不說,所以他也並沒有多問。
釀酒的過程,秦文遠自然知道,無非就是買高梁,糧食煮熟,糧食攤涼,糧食複蒸,撒酒曲,攪拌均勻。
裝桶發酵,等發酵時間7到10天后蒸餾,然後就可以獲得成品酒。
至於口感不同,度數不同,勾兌就可以了。
一開始做雖然有點艱難,
但是當流程梳理清晰之後,就沒有太大的難度了。釀酒的過程,大部分都大同小異。
在家中忙了一天,秦文遠看到左右無事,第三天一大早,便帶著小丫頭一起去望水鎮。
秦文遠是應天府巡按禦史,辦公地點在望水鎮,需要去望水鎮辦公。
雖然說沒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但是去還是需要去的。
秦文遠把小丫頭,安置在自己買的大宅子中,臨走之前,他盯著小丫頭說道,“安安,你便在這等為夫回來。”
“這也是咱們的房子,等為夫以後有空了,找幾個丫鬟回來陪你,你若是閑著無聊,也可以院子裡面種種花草,裝扮下咱家大宅子。”
葉安安以前,確實不喜歡住這個大宅子。
不想住在這裡,因為葉家村就在不遠處,望水鎮還有葉家人的產業和府邸。
但是經過前天的秦家村事情之後,她心中已經不怎麽害怕葉家了。
有什麽好怕的!
他們再來,夫君的巡按禦史,嚇死他們!!
葉安安溫柔的點了點頭,說道,“嗯嗯,夫君,安安知道了,夫君且去衙門辦公去吧,省的別人說閑話,不用擔心安安。”
“那就好,那為夫就先走了,對了,你若是想要吃冰糖葫蘆,就去如意酒樓拿,反正不遠。”
“為夫也已經跟劉青柱打了招呼,他會事先準備好的。”
秦文遠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道,“以後那兩棟如意酒樓,都是咱們的,你是老板娘,不必害怕,知道嗎。”
葉安安覺得他的大手很舒服,點頭甜甜笑道,“夫君,安安知道了,不過夫君回來之時,記得給安安賣點糖畫,那個可好吃啦!”
“那是自然!”秦文遠笑道,又跟小丫頭囑咐了幾句,讓小丫頭注意關好門窗,這才轉身朝著望水鎮衙門走去。
葉安安站在門口處,看著他漸漸走遠,心中冒出濃濃的疑惑。
想了想,也沒有轉身返回宅子中,而是轉身朝著另外一邊走去。
葉安安在望水鎮,自然還使得一些人。
都是以前做針線的時候認識的。
那時候非常艱難,經常需要很多很多的針線活,有時候手都被戳破了一次又一次。
葉家雖然是豪門大族,但是她與娘親都住在外面,葉家大娘不讓她們住主家。
為了討生活,葉安安隻好帶娘親居住望水鎮,主要望水鎮活計多,經常鬧著暴風雪,天寒地凍的針線,有時候做的不好,還會被人罵幾句,扇幾巴掌。
葉安安還記得自己九歲那年,就被人扇好幾巴掌,差點把臉都扇出血來,腫了好幾天。
那時候娘親上了年紀,不小心把人家一塊上好的絲綢弄髒,人家讓她賠,她沒錢賠,人家便狠狠地扇了她幾巴掌。
還好那時候沒有被打死。
正是因為種種經歷,才使得葉安安一直很怕生人。
來到望水鎮,更是拘束極了。
葉安安忽然想到這些東西,心中冒出一絲絲慶幸,左拐右拐,在街道上買了一些禮物,然後轉身走到一條幽暗的小巷子中,微微回憶了一下,在一個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夢雪姐,你在嗎?”
她開口喊到,有些膽怯。
“咦?安安的聲音,安安,你回來了?!”
門內忽然傳出來一聲驚呼聲。
接著房門被打開,只見一張頗為滄桑的笑臉冒了出來。
年紀看起來並不是很大,只不過似乎是終日勞累,神情顯得頗為疲倦。
“安安?!真的是安安?!”
“安安,你不是被你爹安排,嫁給了一個什麽秦家村人嗎?怎麽回來了?”
房子裡面冒出一聲聲驚訝的聲音,抬頭看去,裡面還有兩個女子。
其中一個女子年紀比較大,黑布包著頭,手中拿著一塊白布再繡什麽東西。
而在中年婦女旁邊,還有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少女,此時她正瞪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
見到她們,葉安安也有些高興,笑道,“安安……安安和夫君回望水鎮了,夫君上來辦事,所以安安也跟著上來了。”
“噢?!”
那個叫做夢雪的少女,似乎已經知道了一些緣由。
她繼續說道,“我也已經聽說了一些事兒,據說昨日,你爹還帶人去秦家村了?!”
葉安安看了她一眼,有些嬌羞,點頭,說道,“嗯!不過夫君讓他們回去了,夢雪姐,桃兒姐,你們可還好?”
“好?每天不都這樣?不好不壞,至少還能活著!”
李夢雪說道,又有些羨慕的看著葉安安,笑道,“你的事情,我們可都聽說了,你那夫君,便是新上任的應天府巡按禦史秦文遠吧?!”
“前日我去樓裡,樓裡的姐妹人都在議論,說葉家的葉安安,撿了一個大便宜,竟是嫁給一位巡按禦史!成了禦史夫人!”
“沒……沒呢!”
葉安安害羞的點點頭。
“秦文遠?秦神醫?”另外一個叫做王詩桃的少女驚呼了一聲。
李夢雪撇了她一眼,笑道,“對,聽說就是他解決了瘟疫,所以陛下賜他官職。”
“哇!真是他,安安,那你豈不是發財了?”
王詩桃頓時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
葉安安俏臉一紅,滿臉羞澀,急忙說道,“沒,沒有呢,夫君……其實不怎麽想做禦史,只不過是陛下禦賜,所以夫君才去做罷了,不過夫君的神醫之名……的確是有的。”
王詩桃不由再次吃驚。
李夢雪卻笑道,“無論他想不想做,如今都是禦史,無可爭議的禦史,而你如今也成了禦史夫人,怎麽樣?今日咱們禦史夫人光臨寒舍,有何貴乾?”
“哪有……”葉安安紅著臉想要辯解幾句,但是想了想,卻說道,“其實,安安是想讓夢雪姐,幫安安看看詩文。”
“咦,詩文?什麽詩文?!我不看詩文已經有段時間了,莫非如今在外面或者在樓裡,又流傳出什麽佳作不成?”李夢雪調笑道。
“是安安偶然看到的!安安不太懂,所以想讓夢想姐瞧瞧。”葉安安忐忑說道,小心翼翼的在布袋裡面找了找,找出了昨天夫君寫的詩歌。
李夢雪聽說以前也是一個官家小姐,從小就飽讀詩書,後面她父親犯了事,被貶官抄家,她便被送入了萬花樓中。
李夢雪在萬花樓之時,曾經有過才女之名,賣藝不賣身,顯赫一時。
甚至差點當上了萬花樓的花魁。
只不過後來,她厭倦了在萬花樓的生活,賺了錢之後,便給自己贖了身,專門做針線生意。
以前李夢雪的針線做不是很好,經常拿不到活做,餓的肚皮都快貼後背。
後來,葉安安偶然認識了她們,才教了她們一段時日,讓她們勉強做起來。
李夢雪的針線活,雖然不是很好,但是才藝確實相當不錯,要不然也不會差點當上花魁。
她在萬花樓之時,見過不少文人雅客,與他們鬥過詩彈過琴,一直都有才女之名。
“那拿出來,給我瞧瞧,但是別耽誤我做針線,待會兒,我還要給樓裡的姐妹送衣服去呢!”李夢雪點頭笑道。
葉安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便把疊的整整齊齊的宣紙遞給她, 一邊遞,還一邊心疼的叮囑說道,“夢雪姐小心點,可別弄壞了!”
“哈哈,看你心疼的呀,這裡面寫的是什麽?”李夢雪笑道。
聽她這麽一問。
葉安安已經羞紅著臉,低下頭,素手攥著衣角不說話了,那張俏臉,仿佛已經要染出血來了一般。
隻覺得心臟砰砰砰的直跳。
那可是夫君寫給她的情詩!
此時,讓別人看到,要多羞人有多羞人。
如果不是為了弄清楚夫君寫的詩有多厲害,她才不敢給別人看呢。
李夢雪見她羞紅著臉的模樣,心中不由詫異,快速翻開了宣紙。
只見一句詩文。
出現在眼前,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李夢雪怔了下,臉色瞬間一變。
“寫著什麽,寫著什麽!”旁邊的王詩桃也詫異,急忙湊過來一看,當她看到之後,卻不由自主的念了出來。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呀……”
她猛的抬頭看著葉安安。
這下子,葉安安已經羞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真是的。
夫君為什麽,要寫這麽肉麻的詩啊?!
也太羞人了!
王詩桃若是不念出來還好,或許不覺得羞,但是王詩桃此時念出來,當真是讓他俏臉火辣。
“還有還有!”李夢雪驚呼了一聲,急忙放開了下面一頁,只見另外一句古怪的詩文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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