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錦衣衛校尉心中更加緊張。
連目的地是哪兒都不提前告知,反而讓所有人帶齊裝備,這幾乎是大明立國之後第一次吧?
但是沒辦法,錦衣衛內部的規矩比之軍法還要嚴苛,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關笙這個錦衣衛百戶不說出目的地,一眾錦衣衛校尉就只能帶齊了裝備,跟著關笙一起出發。
直到兜兜轉轉,徹底圍住了許家大院之後,一眾錦衣衛校尉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兒,也明白了關百戶為什麽要這樣兒大動乾戈。
羅芳伯之前打聽到的消息其實沒有錯誤,許振東掌管的文昌號,背後的倚仗也確實是大明朝廷。
更關鍵的是,許振東在大明朝堂上的關系堪稱是錯綜複雜,香山縣的知縣跟他稱兄道弟,廣州府知府也是他的座上賓,再加上許振東家裡也有幾個子侄從軍,其中一人還混到了團級指揮使的位置,萬一不慎走露風聲,誰知道會是個什麽後果?
眼看著手下的錦衣衛校尉已經圍住了整個許家大院,關笙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破門!拿人!不許走脫一個!”
跟在關笙身後的錦衣衛校尉抱拳應下,接著便有幾個錦衣衛校尉越眾而出,小跑幾步之後衝到許家大院門前,口中發一聲喊,齊齊用肩膀撞到了許家大院的大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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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隨著轟然一聲巨響,許家大院的大門直接倒地,砸起一陣陣塵土,而關笙則直接帶頭進了許家大院,高聲喝道:“錦衣衛辦案!”
隨著關笙的話音落下,跟在關笙身後的一眾錦衣衛校尉也直接衝進了許家大院,但凡有試圖逃跑或者試圖反抗的,都被一眾錦衣衛校尉直接放倒。
很快,許振東及其家眷便被帶到了關笙的跟前。
許振東神色不善的盯著關笙,冷笑一聲道:“卻不知許某犯了多大的罪過,居然要勞煩錦衣衛的大駕?”
關笙也同樣呵的一聲冷笑,反問道:“難道你許某人忘了文昌號對面的興泰商號?”
說完之後,關笙便揮了揮手,命人把許振東給直接帶走。
這次的案子實在是有點兒大,堪稱是大明建國以前最大的一場貪腐案,同時也是最為複雜的一場貪腐大案——
在文昌號近乎壟斷了廣州港一半海貿的情況下,許振東也從來都沒有通過文昌號貪過一文錢,只是借著其遠房親戚的名義,直接在文昌號的對面開了一家興泰商號。
這家興泰商號平日裡什麽東西都賣,而賣的最好的卻是一生了鏽的鐵釘子,大的鐵釘子一百兩,小的鐵釘子從一兩到十兩之間不等。
那些通過興泰商號買了鐵釘子的商人,許振東就加快對他們貨物的理速度,不買鐵釘子的,就慢慢處理。
對於從事海上貿易的商人來說,時間就是金錢這句話並不是玩笑,萬一因為沒買鏽鐵釘子而耽誤上幾個月,那得虧多少錢?
至於說舉報許振東……那些商人們也怕舉報了許振東,反而會引來一個更貪的,所以許振東反倒是活的很滋潤。
更關鍵的是,除了鏽鐵釘子之外,許振東在其他方面都很規矩,無論是什麽人請客吃飯都一率謝絕,送上門的禮物也從來不收,而且對於那些商人的貨物也十分公道,該給估價十兩銀子的從來不會估八兩,倘若貨物有什麽問題,許振東也毫不徇私,該退錢的退錢,
該怎麽處理的怎麽處理。反正就是這麽幾兩十幾兩,交易又足夠隱蔽,就連錦衣衛都是盯了他好幾個月,才慢慢找到了一些極其細微的線索。
直到從許家大院裡翻出了許振東的帳本,關笙才發現許振東居然在不知不覺間攢下了幾百萬兩的身家,而跟許振東有牽扯的官員,更是足足有上百個之多,其中還牽扯到了廣東布政使司以及第六軍當中的軍官。
拿著關笙遞過來的帳簿副本,廣東禦史台的巡查禦史陳誠以及廣東都察院的監察禦史劉向遠也麻了,最終也只能無奈的把事情捅了上去。
而在得到消息之後,禦史台和都察院的扛把子就直接把事情捅到了朱勁松的面前——事涉第六軍的軍官,光憑禦史台和都察院,已經處理不了了!
緊接著,一眾由禦史台、都察院外加刑部、大理寺、五軍都督府的辦案人員就開始頭疼了。
許振東貪了嗎?
可以說他貪了,也可以說他沒貪。
如果文昌號不是直接歸屬戶部海關司管理的商號而是普通的商號,那許振東這事兒都算不上個事兒。
確切的說,許振東的這種行為只能算是以權謀私。
然而問題的關鍵之處就在於文昌號不是普通的商號,而許振東又牽扯了太多的官員進來。
審來審去,越審發現問題越大的一眾大佬們只能把問題再一次捅到了朱勁松的手裡。
朱勁松則是毫不猶豫的把問題扔給了刑部——
大明律對於這種情況有沒有規定?
當然有規定。
既然大明律有規定,那自然就要按照大明律的規定來處置,該剝皮實草的剝皮實草,該抄家的抄家,該流放的流放,順帶著還得在他們老家的鄉亭公布他們的罪行,順帶還要子孫三代無法做官。
至於說事情牽涉到了前軍都督府第六軍的某些軍官,這在朱勁松看來也完全不是什麽問題。
首先,大明的軍製更類似於種花家的軍製,所謂手握重兵之類的狗屁說法根本就不成立。
其次,朱勁松本身就是打出來的馬上皇帝,只要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還能喘氣,下面那些帶兵的將軍之類的就沒人敢折騰,,就算有人敢折騰,他們又能調動幾個兵?能裹挾幾個老百姓?
也別說什麽法理不外乎人情,既然不在乎法理,自然也就沒有什麽人情可以談。
順便還能給天底下其他的官員提個醒,省得某些沒有逼數的混帳東西們再犯下同樣的毛病。
官老爺們,都是欠管教的。
尤其是隨著羅芳伯和江戊伯的到來,蘭芳的徹底內附已成定局,大明將來肯定要往蘭芳布政使司那裡派遣一部分官員,而蘭芳那裡孤懸海外,又是上好的港口,不提前給這些官老爺們打好預防針,只怕他們真有本事把蘭芳變成第二個交趾。
當然,對於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來說,許振東這點屁事兒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大事兒,真正讓朱勁松比較頭疼的反而是蘭芳內附的事兒。
朱勁松倒不是擔心羅芳伯會因為許振東之事影響內附,而是頭疼整個蘭芳和舊港的情況。
蘭芳有港口,而舊港那邊做為鄭和下西洋時的大型補給基地,也擁有著極為優良的港口。
現在蘭芳歸了大明,大明當然要好好開發蘭芳的港口。
那麽問題來了。
以後收回了舊港宣慰司並且改為舊港布政使司之後,舊港的港口該怎麽辦?
廢棄掉,那肯定不可能,大力發展,又容易跟蘭芳的港口互相衝突。
老話說的好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大明不可能因為蘭芳的港口就廢掉舊港的港口,同樣也不可能因為舊港的港口而廢掉蘭芳的港口。
如此一來,舊港和蘭芳的港口就必須各有側重,最好能夠形成互補。
除了港口的問題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很讓人頭疼——無論是蘭芳還是舊港,兩邊都有大量的土著居民。
舊港那邊怎麽樣還不好說,但是蘭芳的土著居民……
就是後來的印猴。
要說朱勁松能接受印猴成為大明百姓,那簡直比麻子哥出身正藍旗還要扯蛋。
所以朱勁松就尋思著該怎麽樣才能只要地而不要猴。
得想一個靠譜的說辭或者方法才行。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更加緊迫的問題擺在朱勁松的眼前。
琉球王尚灝也想著內附。
這事兒還得從尚寧王說起。
自從琉球國第二尚氏王朝第七代國王尚寧王被迫與薩摩簽訂《掟十五條》之後,琉球就處於“明日(薩摩藩)兩屬”的狀態。
萬歷四十一年,尚寧王更是被迫將奄美諸島割讓給薩摩藩。
問題是薩摩隻得到了琉球的人,但是沒能得到琉球的心。
包括被諸多倭國學者所說的,古代琉球大部分人都學習使用倭國文字這一點,就是實實在在的扯犢子。
曾隨鄭和下西洋擔任通事教諭的費信在《星槎勝覽》中記載:陪臣子弟與凡民之俊秀者,則令習讀中國書,以儲他日長史、通事之用;其余,但從倭僧學書番字而已。
翻譯過來就是只有琉球的貴族和特別優秀的百姓才有資格學習漢語漢字,留著以後做炒官員儲備,剩下的普通百姓沒有資格學習漢語漢字,只能跟著倭僧學習倭文。
琉球尚氏一直想著尋求大明爸爸的幫助,只是萬歷後期,三大征幾乎打空了整個國庫,再加上不斷發生的天災人禍以及遼東建虜, 大明也只能選擇了漠視。
及至大明涼涼,琉球又一心想要尋思大清的幫助,而大清是個什麽鳥樣自然不必多說,哪怕是最為強橫的那幾年,大清也從來沒在乎過琉球的死活,只是笑納了琉球的貢品,對於幫助琉球復國之事隻字不提。
而在朱勁松乾掉了大清之後,原本都已經快要絕望的琉球王尚灝卻是看到了希望。
大明爸爸又支棱起來了!
可惜的是,當尚灝想著趕緊派人來大明朝貢,並且請求大明爸爸幫著自己復國時,薩摩卻又把尚灝等琉球王室都給強製遷到了薩摩藩。
直到大明跟倭國簽訂了《明日友好七條》。
《明日友好七條》簽訂之後,現任德川幕府的話德川家齊就和現任倭國添黃兼仁達成了一致,決定把薩摩弄成秋田。
德川家齊和添黃兼仁以幕府和添皇的名義,把薩摩藩島津氏從九州島移封到了蝦夷島那邊。
被薩摩看管起來的琉球王尚灝自然也被釋放。
德川家齊又不傻,既然已經決定要向大明稱藩以換取倭國生存下去的機會,自然就犯不了為了琉球而激怒大明爸爸。
然後,尚灝就趕緊派人跑來了大明,打算尋求徹底內附——外藩終究還是不夠穩當,說不定哪天再被人給欺負了呢?
還是賴在大明爸爸家裡更安全!
然後,就輪到朱勁松開始頭疼了。
第二百零六章 大明爸爸又支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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