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道夫則是被繞得的有些懵。
江鑫龍所說的這些話,阿道夫可以聽得懂每個字,甚至單獨的每句話也能聽明白,可是全部連在一起之後,阿道夫就發現自己的腦子有點兒不夠用了。
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阿道夫乾脆試探著問道:“老師的意思是,我應該找奧地利的平民做朋友,因為他們的數量最多,同時要爭取把奧地利貴族也變成我的朋友?”
江鑫龍瞥了阿道夫一眼,反問道:“你要打擊的目標是誰?”
阿道夫毫不猶豫的答道:“當然是那些一賜樂業老爺們!”
江鑫龍哼了一聲,說道:“所以,奧地利貴族跟一賜樂業老爺們是一回事兒嗎?如果是,那他們就是你打擊的目標,你能跟你打擊的目標做朋友?如果不是,就說明奧地利貴族跟一賜樂業老爺們有所區別,那你當然可以先聯合奧地利的貴族。”
“我們中原堂口有句老話叫做:秋後算帳。”
“你要分的清什麽叫做輕重緩急。”
隨著課程的逐漸深入,阿道夫逐漸接觸到了一片完全陌生卻又眼熟無比的新天地。
之所以陌生,是因為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理論,之所以眼熟,則是因為這些理論完全可以在大明的身上找到影子。
而這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恰好是江鑫龍最為高明的地方。
九分真裡面摻了一絲假——十成十的假貨最容易被看穿,可是江鑫龍所教授給阿道夫的理論知識當中有九成九都是正確的,只有在最關鍵的地方進行了一定的誤導。
比如說,想要提高一個國家的國力的最靠譜辦法是實業興國,像一賜樂業人他們那種資本玩法是行不通的。
現在的大明就是在走實業興國的道路,各處瘋狂的基建和各種實業的發展就是證明。
但是江鑫龍告訴阿道夫:“所謂實業,便是能夠方便民生的產業,譬如說住房——我們中原堂口的老祖宗常說衣、食、住、行四件事,衣好解決,食也不難,唯獨住和行才是最難的。”
“你看法蘭西的路易十六還有英格蘭的喬治三世,他們兩個現在就在努力的解決“住”和“行”的問題。”
“放到你們奧地利方面當然也是一樣的道理。”
這個理論有沒有問題?
完全沒問題!
甚至還能跟“要想富,先修路”的理念結合到一起。
可是被江鑫龍這麽一忽悠,所謂的實業興國基本上就變成了房地產興國。
至於說修路……
奧地利修路的必要點在哪裡?
像英格蘭和法蘭西多少還好一點兒,畢竟是小破鍋五大善人之一,各自在歐羅巴也沒少吸了血,經濟方面已經有了修路的需求。
可是奧地利不一樣。
首先,奧地利剛剛跟法蘭西打完沒幾天的時間,現在又跟沙鵝死磕上了,未來可以預見的是肯定得挨揍。
其次,則是因為奧地利現在並沒有這麽大的經濟需求。
所以,修好路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方便沙鵝的軍隊過來揍奧地利?
可惜的是,阿道夫只看到了江鑫龍所描繪的實業興國,卻沒有想明白這中間的彎彎繞。
阿道夫甚至很感激江鑫龍:“謝謝,實在是太謝謝您了,尊敬的老師,謝謝您為奧地利指明了未來的道路!”
……
朱勁松都被驚呆了——雖說早知道江鑫龍不是什麽好東西,也知道江鑫龍這貨特別能忽悠,可是朱勁松也萬萬沒有想到,江鑫龍居然能把阿道夫給忽悠瘸了!
“接下來,就該看哈布斯堡家族跟沙鵝的表演了。”
朱勁松十分欣慰的對曾誠等一眾大老們說道:“北方工業跟南方兵器的生產進度要趕一趕,畢竟是兩家大客戶的訂單,可千萬不敢怠慢。”
兵部扛把子申永福當即就躬身拜道:“陛下且放寬心就是,臣會讓他們在保證質量的同時再趕一趕進度。”
朱勁松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質量方面確實不能馬虎——能夠一槍把歐羅巴的蠻子們送上西天,就不要浪費兩顆子彈。”
“還有,隨著哈布斯堡家族跟沙鵝全面開片,估計很快就會有一大批勞工被兩家送來,多少也能緩解一下用工緊張的問題。”
說到這裡,朱勁松忽然話鋒一轉:“提高哈布斯堡家族跟沙鵝送來的勞工待遇,不能讓他們跟之前的勞工享受同樣的待遇。”
聽到朱勁松這麽一說,曾誠等一眾大老們反而有些懵——提高待遇這四個字很好理解,是讓待遇變得更好的意思,可是不能享受同樣待遇當中的享受二字,似乎又是讓這些勞工的待遇比之前更低一些?
就在曾誠等一眾大老們琢磨著到底是提高還是降低這些勞工的待遇時,朱勁松卻又呵的冷笑一聲道:“別看這些歐羅巴的蠻子們沒什麽真本事,可是論起裙帶關系以及擺譜的本事,這些蠻子們幾乎能跟八旗老爺們相提並論了。”
“等哈布斯堡家族跟沙鵝全面開片之後,他們雙方必然會有將領、軍官之類的被對方俘虜,而無論哈布斯堡家族還是沙鵝,他們軍中的將領和軍官基本上都是由他們的貴族擔任。”
聽到這裡,曾誠等一眾大老們也就大概明白了朱勁松的意思。
就好比兩件一模一樣的商品,打著大明製造標簽的商品就永遠比打著其他國家製造標簽的商品更貴!
同理,沙鵝跟哈布斯堡家族的這些貴族軍官們也是一樣——普普通通的將領或者士兵自然是沒有什麽特殊價值的,可是換成了貴族軍官就不一樣了。
不說讓沙鵝跟哈布斯堡家族用高價把他們贖回去吧,光是把這些人徹底洗腦,讓他們成為大明的死忠粉,就足以為大明帶來數不盡的好處!
想了想,曾誠乾脆躬身說道:“既然這裡面有大量的歐羅巴貴族,那臣倒是有一個想法。”
朱勁松哦了一聲,笑著問道:“說說看?”
曾誠捋著胡須笑道:“依臣之見,何不讓他們依舊保持原有的編制,軍官依舊是軍官,士兵依舊是士兵,讓他們成建制的加入到工地上面?”
劉懷文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聲附和道:“這個主意好,這個主意好,只要控制好那些哈布斯堡家族跟沙鵝的貴族軍官,就不怕他們下面的那些士兵們不用心勞作,倒是能省下一大筆監工的工錢,須知國庫空虛……”
曾誠等一眾大老們並不想搭理劉懷文。
眾所周知,上一任的大明駐九州島總督是江鑫龍——這家夥能把阿道夫忽悠成二傻子,區區倭國的德川家齊更是被江鑫龍玩弄於股掌之間,大批的浪人武士被德川家齊以半賣半送的價格派到大明擔任監工。
這麽說吧,一個普通大明百姓要是跑到工地上去做工,一天大概能拿到一龍元的工資,大概相當於一百文錢,而那些倭國的監工卻只能拿到兩毛錢,也就是二十文。
雖說大明給予了那些倭奴監工們包吃包住的待遇,可是這一龍元跟兩毛錢之間的差距……
屬實有點兒大。
按照大明現在的物價來計算,一個普通大明百姓一天的收入可以買到起碼五隻肥雞,但是那些倭奴監工每天的收入卻只能買到一隻肥雞。
更關鍵的是,這些倭奴監工們並不像大明百姓一樣可以實打實的領到自己的工錢——這些監工的工資由戶部向九州島總督府進行結算,再由九州島總督府跟倭國的幕府結算。
在這個鏈條當中,大明方面當然不會進行漂沒,但是倭國幕府會漂沒一部分,結算到倭國國庫的時候又會再漂沒一部分,等最終結算到這些浪人武士手裡的時候,每天的工錢可能就只剩下了幾文錢。
就這,都已經是那些浪人武士們所不敢想象的高收入!
有些浪人武士甚至十分認同德川家齊的理論:“別看大明百姓賺到的大明龍元多,可他們花的也是大明龍元。你們不一樣,你們掙的是大明龍元,回到倭國花的卻是咱們倭國的錢,這裡裡外外的,還是你們賺的更多!”
是的,就是這麽狗屁倒灶的理論。
朱勁松甚至都不敢相信,這麽扯犢子的理論居然能忽悠住那些浪人武士——大明百姓掙龍元花龍元是沒錯,浪人武士們掙龍元花倭國的錢也沒錯,看似浪人武士在收入支出方面更合算一些,可是這兩者之間有可比性嗎?
完全沒有!
因為貨物本身是存在價值的,或者說,大明已經提前給一件貨物定好了價值。
比如說一個茶杯,擱大明要賣到一文錢的價格,擱在倭國難道就會賣一倭文的價格?
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德川家齊怎麽忽悠那些浪人武士是德川家齊的事兒,無論是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還是曾誠等一眾朝堂上的大老們也都不太在意。
真正讓曾誠等人不爽的,是劉懷文這個堂堂的大明戶部尚書,居然能從幾個倭奴監工的工錢硬扯到國庫空虛上面……
曾誠忍不住陰陽怪氣的說道:“要說能扯,還真就得你劉部堂——老夫也就是想著怎麽擺弄那些蠻子,你居然都能扯到國庫空虛上面去!”
劉懷文哼了一聲道:“你曾閣老就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
“僅僅去年一年的時間,咱們大明在社學、縣學上的支出就達到了十億之巨,換算過來可就是一萬萬兩白銀。”
“去年用於鐵路和公路的支出,也達到了五十億之巨,換算過來就是五萬萬兩白銀。”
“若是再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支出,咱們大明去年的支出足有十萬萬兩白銀——好嘛,一年支出一個和中堂的全部家產還有余!”
“不省著點兒,你曾閣老給國庫拿錢?”
聽到劉懷文這麽一說,曾誠等一眾大老們頓時無話可說,就連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也有一種腦瓜子嗡嗡的眩暈感。
十萬萬兩白銀,換算成大明龍元就足有百億之巨。
雖說跟後世動輒千億、萬億的規模比起來略顯寒酸,可是大明龍元的購買力就擺在那兒,百億規模的支出,可能整個小破球其他國家全部算上都未必能有這個規模!
更關鍵的是,劉懷文每次一提到國庫空虛這四個字,他就總想著找朱勁松的內帑借點兒錢,以致於朱勁松都快形成條件反射了,一聽到國庫空虛這四個字就開始緊張自己的內帑——向來只見劉懷文這個老貔貅找朱勁松的內帑借錢,卻從來不見他還錢!
一想到本身錢就不多的內帑,朱勁松連忙說道:“朕記得,去年皇家學院當中也有不少產出,算起來也多少掙了點兒錢?”
劉懷文臉上的神色一僵, 繼而生硬的岔開了話題:“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畢竟他們花的也多……”
朱勁松呵的笑了一聲,說道:“懷文叔說國庫空虛,還真就給朕提了個醒——咱們大明的第三個五年計劃眼看著就要結束,也是時候商量商量下一個五年計劃了。”
新成立的交通部扛把子沉鴻博當即便躬身道:“啟奏陛下,臣以為下一個五年計劃當中,掃盲計劃可以略微減輕比重,倒是鐵路和電力方面的比重應該增加。”
禮部扛把子孟繁志頓時不樂意了:“掃盲計劃略微減輕比重可以,但是從掃盲計劃減掉的那部分,憑什麽就要加到鐵路和電力方面?正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從掃盲計劃裡減掉的比重,都應該加到社學和縣學部分才是!”
工部扛把子宋玉成則是呵的笑了一聲,反問道:“難道不應該加在河道溝渠方面?前幾年的水患造成了多大的影響,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你建的社學再多,修的鐵路再好,大水一衝就全是泡影!”
劉懷文則是警惕的盯著沉鴻博跟孟繁志、宋玉成等一眾大老,嘴裡不住的念叨著:“國庫空虛啊,多乎哉?不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