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一眾藩主、大名們誰都沒有想到,德川家齊這貨居然會這麽大方——別看倭國地方不大,但是被劃分出去的藩卻不少,而前往大明留學的遣明使名額又是固定的,原本每個藩也就是能分到一兩個名額,現在德川家齊居然說要每藩給五個遣明使的名額?
島津久光和松平延信他們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德川家齊這貨平日裡就跟狗狗的雞兒抹香油一樣又尖又滑,要說他想辦法搜刮各個藩主手中的遣明使名額倒還有可能,可是要讓他主動拿出來遣明使的名額分給眾藩,這事兒多少就顯得有些魔幻,畢竟給各藩的名額多了,就意味著幕府或者朝廷手中的名額少了。
要是擱在之前,德川家齊沒有打算篡位之前,還可以理解為名額是從倭國朝廷手中搶來的,可是德川家齊現在都已經準備篡位了,一旦成功,這些名額可都是實打實的損失。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島津久光乾脆直接問道:“請問將軍,這些名額是否有什麽要求?”
然而讓島津久光和一眾藩主、大名們沒有想到的是,德川家齊居然搖了搖頭,歎道:“沒有任何條件,或者說,唯一的條件就是必須保證遴選出來的人必須有讀書的天分。”
德川家齊這也是有感而發。
早在安永五年,即大清的錢聾四十一年,司馬江漢的老師平賀源內就已經改良了萊頓瓶,甚至搞出了倭國的第一台摩擦發電機,然而當時的倭國正處於閉關鎖國的狀態,平賀源內這種“蘭學”分子自然也就成為了非主流。
尤其是平賀源內還曾寫過《放屁論》:“音分三等。發‘噗’聲為上品,其狀圓,發‘卟’聲為中品,其狀扁,發‘嘶’聲為下品,其狀細長”,對放屁聲的形狀高論一番後,平賀源內又以當時江戶的屁聲曲藝師(用三味線和雞鳴聲合奏)為例,稱讚他“古今東西,想出如此主意、並為此費心的人再無第二”。
非主流,再加上寫了《放屁論》這種荒誕不經的文章,平賀源內也愈發的不得志。
到後來,平源賀內還微帶自嘲地說:“我從事不為大眾所理解的事,自摩擦發電機以來,發明了許多此前日本沒有的東西。有人見此稱我為騙子。我絞盡腦汁、勞心勞神卻反遭非難,買酒盡一番好心卻反不合人意。……乾脆將“エレキテル(摩擦發電機)”變名為“へレキテル(放屁發電機)”,
自己也做放屁男的弟子罷了”。
而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平賀源內出身於高松藩下級武士家庭。
安永七年,即大清的錢聾四十三年,平源賀內製作摩擦發電機的方法被操作工匠騙取,他自己也患上了嚴重的多疑及被害妄想症狀,最終引發一場悲劇。
安永八年,即大清的錢聾四十四年,平源賀承接了一位大名的庭院維修工程,期間和兩個去拜訪他的兩名木工師傅徹夜飲酒,源內半夜酒醒正欲如廁時卻發現原本放在懷裡的重要建築設計圖不翼而飛,平源賀內以為工人偷了自己的施工圖紙,於是逼問兩名木工師傅,雙方互不相讓,平賀源內吵紅了眼,失手用刀捅死了工人。
誤會解除後源內懊悔不已,想要切腹謝罪但被自己的門人攔住了,最終源內因為這件事被關進了監獄。入獄一個月後,平賀源內就在監獄中去世,一說他得了破傷風,另一說是他為了謝罪而絕食,最終虛弱死亡。最終斬殺了兩人。
然而,那張建築圖紙並非是在源內懷裡,而從腰帶縫隙處露了出來,源內此後精神失常,死於寒冷的小傳馬町牢內。
平賀源內的葬禮是他生前獨一無二的好友杉田玄白,玄白在源內的墓碑上刻下這樣一行字:“嗚呼,非常之人,喜非常之事,行止亦非常,緣何遭此非常之死也”。
所謂“遭此非常之死”,指的就是平賀源內不應該因為殺了兩個木匠就
師從平賀源內的司馬江漢也同樣不被倭國當時的主流所接納,哪怕司馬江漢成為了遣明使並且成功複刻出一台蒸汽機也沒什麽鳥用,倭國朝廷那邊照樣不重視司馬江漢,被逼走投無路的司馬江漢最終選擇了投靠幕府,德川家齊等於是白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親自去過大明的德川家齊,很清楚蒸汽機的重要性。
可是讓人蛋疼的是,出身下級武士家庭的平賀源內能搞出放屁發電機,司馬江漢能複刻出蒸汽機,倭國朝廷和幕府挑選出的那些高級貴族們卻連個屁都沒搞出來,一個個的除了吟詩高歌就是尋花問柳,有他們跟沒他們完全一個鳥樣兒。
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如果德川家齊沒打算篡位,那麽遣明使的名額就是打擾各地藩主和大名的利器,可是德川家齊都已經決定要篡位自立了,遣明使的名額自然也就不是單純的拉攏藩主、大名的工具。
只是德川家齊的心裡也明白,遣明使的名額分配根本不可能公平公正,
心中暗自感慨一番後,德川家齊又環視了一眾藩主、大名們一眼,沉聲道:“”
說白了,被無數無藥可醫者吹到天上地下的倭國,其實就跟天竺那邊兒的情況差不多,天竺有種姓,倭國也有階層。
比如說,那些失去主人的浪人武士為什麽會一直當個浪人而不去找份工作?
這也就意味著,德川家齊想要徹底完成封鎖,就必須先解決掉那些浪人。
築前、築後、豐前、豐後、肥前、對馬、日向等一眾藩主們也紛紛跟著響應起來,而其他的一眾藩主、大名們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種地理位置上的不同,自然也就使得各個藩之間的發展並不均衡,有些藩比較富裕,而有些藩則窮的一批。
而窮富程度的差異又會直接反應在各藩當中的浪人數量上面。
越是窮藩,藩裡的浪人就越多。
更重要的是,薩摩藩和築前、築後等一眾藩主們其實還有一個共同的稱呼:九州諸藩。
這些藩原本都是在九州島那邊兒混日子的,薩摩藩甚至還派兵拿下了琉球,逼得琉球王向倭國稱臣納貢。
要說甘心是肯定不甘心的,島津久光和築前、築後等藩主們也不是沒想過反抗,最起碼也得弄個好的地方吧?
然後島津久光他們就麻溜兒的搬到了蝦夷那邊,把九州島徹底讓了出來。
更重要的是,這些武士和足輕究竟要聽從哪邊的命令?
讓他們聽從藩主的命令,不理會德川家齊,幕府又會怎麽想?彼此互相拖後腿扯皮,還清巢個雞兒的浪人!
讓他們聽從德川家齊這邊的命令,那不就等於是把兵權拱手讓人?
這可比直接拿錢出來支持德川家齊更讓一眾藩主們無法接受!
當德川家齊的話音落下後,在場的一眾藩主們在暗松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狐疑。
眾所周知,德川家齊這貨除了好色之外,最大的毛病就是貪財,他那些兒子、女兒們斂財無度的毛病完全可以說是遺傳自德川家齊。
現在,就是這麽個貪財好色的玩意兒居然沒有選擇大肆搜刮各藩,反而表示幕府會直接派人,各藩只需要“略微”準備一些糧草和幾個向導?
就在一眾藩主、大名們暗自遲疑的時候,島津久光卻惡狠狠的瞪了一眾藩主們一眼,喝罵道:“八嘎!你們這些該死的馬鹿!現在是計較幾個武士和足輕的時候嗎?如果我們不配合將軍閣下清剿那些浪人,回頭等光格賤仁得勝,他又怎麽可能放過我們!”
聽到島津久光的罵聲,關東武藏諸藩當中的川越藩家主松平延信正欲發作,卻在不經意間瞧見德川家齊惡狠狠的瞪了島津久光一眼,隨即又恢復了平笑肉不笑的平淡模樣。
松平延信心中頓時警醒起來。
島津久光這個蝦夷馬鹿都已經窮的跟狗似的還要派出武士和足輕幫著德川家齊,現在又第一個跳出來喝罵一眾藩主,全然一副為了江戶幕府不惜流盡最後一滴血的忠犬之態,而德川家齊卻似乎很不爽?
暗自琢磨一番後,松平延信的腦袋裡頓時閃過一道亮光——往好了想,德川家齊可能就是真的想要清剿那些武士,現在他跟島津久光之間的表現不過是在演戲,為的就是引一眾藩主們上鉤。
要是往壞了想,可能德川家齊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徹底清剿那些浪人,而是奔著他們這些藩主們來的!一旦讓幕府的武士和足輕大量進入到各藩的地盤,後面再發生什麽事情可就不太好說了!
想到這裡,松平延信的臉色不禁變得難看起來,既而又瞥了島津久光一眼,高聲道:“島津家主說的很對,眼下正是我等齊心協力、共渡難關的重要時刻,我們可不能在這時候再瞻前顧後!”
隨著島津久光和松平延信先後表態,其他一眾藩主們頓時也沒了退路,無論是想明白又或者是沒想明白的,都不得不跟著島津久光和松平延信一起表態,表示會各自派出武士和足輕幫助幕府清剿那些浪人。
德川家齊心中卻是暗恨不已。
正如松平延信所想的那樣兒,德川家齊之所以提出要由幕府派遣武士和足輕去清剿那些浪人,一方面固然是真的要清剿那些浪人,以免後續進行封鎖的時候出現什麽意外。
可是另一方面,德川家齊則是打著挾諸侯以迫朝廷的想法——如果光格賤仁和寬宮惠仁這兩個癟犢子敢派人到德川家齊的地盤上胡來,德川家齊就準備先宰了近畿諸藩的幾個小藩主和大名,讓光格賤仁父子倆的地盤上也跟著亂起來。
至於說派出忍者或者弄一些已經患了麻風病的病人去光格賤仁父子倆的地盤上面禍害,德川家齊暫時倒還真沒有這個想法。
因為現在的局面明顯是德川家齊佔優,成功上位的可能性也很大,已經開始做起國主美夢的德川家齊自然不希望近畿附近也開始流傳麻風病,畢竟再怎麽是窮病,麻風病這玩意的傳播力度都是擺在那兒的,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能夠逃開。
可惜的是,德川家齊原本計劃好好的,眼下卻被島津久光和松平延信這兩個癟犢子給破壞了。
德川家齊心中暗恨,臉上卻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那就這麽說定了,對於那些為禍地方的浪人,務必要以大力清剿為要,如果你們力有不逮,也隨時都可以派人向幕府求助,千萬不要勉強。”
待一眾藩主們或是心甘或是不甘的道謝之後,德川家齊又話鋒一轉,談起了之前在大明的見聞:“你們都知道,家齊之前是去過大明的,而且在大明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場的一眾藩主、大名們不禁有些懵逼,不知道德川家齊這癟犢子又想說什麽。
德川家齊卻是自顧自的說道:“在大明之時,家齊感受最深的便是明國人的學識,縱然是黃口稚子,他們也多少都識得幾個字,甚至連大清時期的那些老人也大多能寫出自己的名字, 更別說那些年輕人。”
一眾藩主、大名們繼續懵逼——大明是上國,是倭國的爸爸,難道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島津久光試探著問道:“將軍的意思是?”
德川家齊卻沒有直接回答島津久光的問題,反而拍了拍手,向著門外吩咐道:“拿過來!”
德川家齊卻是自顧自的說道:“在大明之時,家齊感受最深的便是明國人的學識,縱然是黃口稚子,他們也多少都識得幾個字,甚至連大清時期的那些老人也大多能寫出自己的名字,更別說那些年輕人。”
一眾藩主、大名們繼續懵逼——大明是上國,是倭國的爸爸,難道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島津久光試探著問道:“將軍的意思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