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萬中軍加三萬後軍等於十萬,再加上兩萬潰兵就等於十二萬,這種算術題隨便找個幼兒園的小朋友都能算出來的,更別說阿桂這武英殿首席大學士了。
手裡握著十二萬大軍,其中又有一萬八旗馬甲,阿桂的心裡也總算是有了點兒底氣。
畢竟是十二萬大軍而不是十二萬頭豬,就算站在那裡讓孟良崮的反賊們砍,也能累死那些反賊。
當然,心裡有底氣歸有底氣,阿桂的心裡終究有點兒逼數的,哪怕傅桓急著進兵救回福康安,阿桂也依舊按照每天行軍二十裡的策略前進。
然後阿桂就遇到了“阿桂埋骨於此”的木牌,無論是木牌的大寫還是上面的筆跡都基本相同,不同之處就在於福康安遇到的木牌背面寫的都是戳福康安心窩子的話,而阿桂遇到的木牌背面寫的都是讓阿桂猜一猜濟南府現在到底是姓朱還是姓蟎。
身為我韃清武英殿首席大學士,阿桂自然一眼就看出這是“龐涓死於樹下”的套路,對於木牌後面讓阿桂猜一猜濟南府姓朱還是姓蟎的小字更是嗤之以鼻。
這有什麽好猜的,孟良崮的反賊們現在都集結在淄川,濟南府怎麽可能就姓了朱?
所以,阿桂依舊帶著十二萬大軍一起行動,依舊按照每天二十裡的行軍速度前進。
只是這麽一來,收到消息的朱勁松可就難受了。
他娘的,因為敵人太過於膽小太過於廢物,所以又一次完美的破壞了我方的作戰計劃?
我尼瑪的,這叫什麽事兒啊!
十二萬軍隊抱團啊,他娘的,就算這十二萬韃子官兵的戰鬥力再怎麽拉胯那也是十二萬軍隊,尤其是這十二萬軍隊之中還有一萬披甲騎兵,讓孟良崮的軍隊去對付這十二萬韃子官兵……
如果不算朱二旦手裡的軍隊,孟良崮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兩萬多不到三萬的兵馬,其中駐扎在青石關的劉二狗所部和去了泰安府的耿二所部都處於不滿編狀態,朱勁松手裡就只有第一師是滿編的一萬多兵力,就算再加上第一軍本部的三千多人,朱勁松現在能夠動用的軍隊也只有一萬三左右。
以一萬三左右的兵力對付十二萬韃子官兵,就算那十二萬韃子官兵確實有夠廢物,朱勁松的心裡也有點兒虛。
畢竟是十二萬軍隊,哪怕就是十二萬頭豬,也足以讓人頭疼了。
無可奈何之下,朱勁松只能改變了原本的打算,把已經做好埋伏準備的第一師喊了回來。
既然沒辦法伏擊,那就換個打法。
第一軍直屬的炮兵團和第一師直屬的炮兵營全部安排在孝婦河的東岸,交由劉鶴鳴這個第一師指使軍來指揮,第一師的步兵跟著剛剛組建起來的兩個騎兵營則是跟著朱勁松這個孟良崮反賊頭子們繞過淄川往普濟的官道,準備去抄了阿桂的後路。
說到騎兵營,朱勁松倒是十分感謝福康安這個九門提督,畢竟這兩千騎兵都是福康安帶過來的,雖說一打起來就直接潰散,兩千騎兵跑的就只剩下幾百匹,這可幾百匹對於正缺少戰馬的朱勁松來說也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兒。
……
就在朱勁松帶人繞路行軍,準備抄了阿桂的後路時,阿桂這個欽差大臣正在跟傅桓兩人在中軍大帳之中表演大眼瞪小眼。
接收了綠營潰兵之後的第一天,阿桂和傅桓帶兵行軍二十裡,第二天一覺醒來,手下的十二萬大軍就變成了十一萬八千人。
第二天,行軍路程二十裡,手下的十二萬大軍變成了十一萬。
第三天,行軍路程還是二十裡,
手下的十一萬大軍卻變得不足十萬。他娘的,要是按照這個速度再走下去,估計等到了淄川城下,自己手底下這十二萬大軍就該變成兩萬大軍了。
沒錯,就只剩下一萬八旗披甲騎兵外加一萬八旗披甲步兵,那些貪生怕死的綠營兵丁很可能一個都剩不下。
面對這種情況,阿桂這個欽差大臣那叫一個愁啊,愁的都一把一把的薅頭髮。
本著三個臭皮匠能頂一個諸葛亮的原則,阿桂乾脆找到了傅桓,打算跟傅桓這個大學士一起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解決逃兵問題。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琢磨了半晌後,還真讓傅桓琢磨出來一個解決辦法。
傅桓認為,綠營那邊之所以會不斷出現逃兵的情況,主要原因就是之前接收的那兩萬綠營潰兵擾亂了軍心,只要讓這兩萬綠營潰兵滾蛋,剩下的軍隊自然就不會再出現逃兵。
就算是退一萬步講,趕走了這兩萬潰兵之後也沒能解決問題,也可以連坐製嘛,從上面領兵的將領再到下面的小頭目們一級級連坐,再向那些綠營兵丁說明白當了逃兵的後果,那些綠營兵在逃跑之前就會想想當了逃兵的後果,綠營的各級將領和頭目們也會提防著手的兵丁逃跑。
可惜的是,傅桓剛剛提出來這兩個意見,就被阿桂打了臉:“我上次差親自帶兵去安駕莊剿匪,路上也出現了逃兵,我當時選擇的也是連坐製。”
“可惜啊,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是止住了逃兵現象,可是等到後來,逃兵就不再是偶爾幾個人幾個人的逃,而是成建制的逃,綠營那些領兵的軍官們帶著他們手下的兵丁一起逃。”
“還有,你光想著讓地方官府抓捕那些逃兵,再把他們的家人處以重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畢竟是綠營的兵,又是成建制逃當的逃兵,剿匪的時候指望不上他們,可是面對地方官府的時候,地方官府的那些衙役能對付的了他們?”
“據我所知,光是上次安駕莊當了逃兵的那些人裡,就有十幾夥人回去之後殺了官,落了草,官府拿他們也沒辦法。”
“要不然,你以為朱逆為什麽越鬧動靜越大?這其中,那些該死的泥堪綠營也是出了大力的!”
“至於你說的趕走那兩萬綠營潰兵……”
阿桂低頭斟酌了一番,最終卻只能無可奈何的說道:“如果一開始就沒有接收那兩萬潰兵,可能局面還沒有這麽壞,可是現在,綠營的軍心已亂,就算趕走那兩萬潰兵,只怕也無濟於事了。”
被阿桂這麽一說,傅桓也麻爪了。
低頭斟酌一番後,傅桓又試探著提出了新的意見:“既然靠軍紀約束不住這些綠營,那不如給他們許下好處?沒人會不喜歡高官厚祿和真金白銀吧?”
正當傅桓覺得自己這個主意挺靠譜的時候,阿桂卻哈哈笑了起來:“高官厚祿?傅桓兄,高官厚祿再好,也得有命享受才行,真金白銀雖好,可也得有命花才行。”
“上上次,明興親自帶兵去孟良崮剿匪,結果卻大敗虧輸,你所謂的高官厚祿和真金白銀,明興也都許諾過,可是結果呢?”
“結果就是陳泰來這個河道總督率領河標兵丁反叛,剩下的青州八旗和綠營全部潰散,跟著一起去剿匪的知府跑的比明興這個山東巡撫還要快,明後最後不得不藏身在麥秸垛裡才得以逃出生天。”
“現在的情況,跟明興當時的情況何其相似?都是咱們八旗兵丁不中用,都是綠營兵丁被嚇破了膽,咱們現在許給他們高官厚祿和真金白銀,興許能讓他們跟著咱們去淄川,可萬一戰事不順,第一個把咱們賣了的也是他們。”
連續兩個提議都被阿桂這個下五旗的奴才打臉,姓富察的傅桓大學士頓時感覺自己的臉上有點兒掛不住:“既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有什麽好辦法?”
“別忘了,福康安現在還在朱逆的手中,對於咱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出福康安,要不然的話,本大學士倒是好辦,你章佳·阿桂可就不好辦的很了。”
阿桂也察覺到了傅桓的惱怒,當即便訕笑著賠了罪,接著又歎了一聲,說道:“傅桓兄,你也別怪我,這不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咱們兩個心裡都清楚,綠營兵指望不上,八旗兵那就更指望不上,其他的時候還好說一些,可現在是什麽時候?”
被阿桂這麽一說,傅桓頓時也啞火了。
是的,其他人不清楚,像傅桓和阿桂這樣兒的建奴高層難道還不清楚?
所謂能夠頂著炮火衝鋒的八旗兵,根本就是朝廷為了臉面而吹出來的,我韃清八旗入關之前就廢,入關之後就更廢,打仗主要靠著綠營兵。
要不然,吳三桂搞出來的三藩之亂為什麽會持續那麽長時間?吳三桂死了之後,吳世璠還折騰了三年,而領兵的也是周培公這個泥堪大臣,重用的也是綠營兵。
如果說三藩之亂太過久遠,那緬甸戰爭可就是在錢聾年間發生的,雖說最後的結果是以緬甸稱臣而結束,可事情的真相卻是我韃清連連失利,緬甸國王孟雲為應付周邊暹羅等國的壓力才主動議和。
如果說緬甸戰爭中連連失利是因為緬甸軍隊裝備了燧發槍,而我韃清朝廷用的是火繩槍,那之前臨清的王倫反清呢?
兗州鎮總兵惟一兵敗,就連滿洲八旗中最善於騎射的勁旅索倫兵也沒能建功,最後還是靠著人數優勢和火力優勢把王倫包圍在臨清舊城。
就這,最後的結果也是巷戰五天五夜,王倫所部因為人數問題越戰越少,王倫才引火**。
至於我韃清八旗和綠營的戰鬥力,那可真是令人心酸至極。
也正是因為清楚我韃清軍隊的真實戰鬥力,所以傅桓和阿桂才會蛋疼。
沉默了半晌後,阿桂又滿臉糾結的對傅桓說道:“還有一個事兒,是明興私下裡跟我說的,傅桓兄聽聽就好,千萬不要傳出去。”
傅桓當即便保證道:“你放心,這事兒我肯定會爛在肚子裡。”
阿桂嗯了一聲,又斟酌一番後才開口說道:“明興此前不是帶兵進剿孟良崮,最後卻兵敗而歸,其後又引發了陳泰來反叛麽?”
傅桓嗯了一聲,問道:“然後呢?”
阿桂道:“據明興所說,陳泰來所部的河標兵丁,之前跟著他一起進剿孟良崮的時候,表現的跟綠營和八旗營都是一樣的廢物,可是等陳泰來選擇造反之後,那些河標兵丁卻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打起明興手下的綠營和八旗營就像打狗。”
“你說,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難道那姓朱的逆匪真會什麽法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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