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建德正在大帳中與部下眾將商議接下來攻打漁陽的戰略,人人神色輕松的模樣,顯然都對接下來的戰鬥充滿了信心。
就在這時,一名斥候急匆匆奔了進來,稟報道:“大王,不好了!我們的運糧隊在如河東岸遭到遼軍騎兵伏擊,所有糧草全部被毀!”
在場的眾人隻感到晴天霹靂,竇建德怒喝道:“你說什麽?糧草全部被毀?”
“是的。十萬擔糧草全部被毀!……”
竇建德怒不可遏,“怎麽搞的?呂賁難道沒有派兵護送嗎?”“派了四千人馬,卻被敵軍殺得大敗虧輸!”竇建德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說不出話來。
趙存瑞禁不住擔心地道:“我軍營中存糧只夠三日之用。如今糧草運不上來,只怕軍中會缺糧啊!”
竇建德十分煩躁,喝道:“那就叫呂賁再派運糧隊來!”頓了頓,衝一名魁梧雄壯的大將喝道:“錢凱,你立刻率三萬大軍前往接應運糧隊,決不可再有閃失了!”錢凱抱拳應諾,當即奔了下去。竇建德衝身邊一名傳令官道:“立刻傳信呂賁,叫他再派運糧隊!”傳令官抱拳應諾,奔了下去。
傳令官奔出大帳,叫來了手下一名傳令兵,令其即刻快馬趕去涿郡傳令呂賁將軍再派運糧隊。隨即傳令官來到鴿子營,令手下放出信鴿傳令涿郡呂賁將軍再派運糧隊。這個時代,飛鴿傳書在軍中已經流行開,不過飛鴿傳書雖然比人要迅捷得多,可是有時也會出現信鴿走失的情況,因此這個時代軍中傳訊,往往是采取信鴿和人同時傳信的辦法,這樣即刻獲得迅捷的速度,也有了足夠的可靠度。
呂賁接到飛鴿傳書的時候,潰兵還未逃回涿郡。呂賁得知運糧隊遭襲,十萬擔糧草被付之一炬的消息,吃了一驚。隨即便按照傳書中的命令,即刻又準備十萬擔糧草,派出五千人馬護送前往潞水東岸的潞縣,準備讓運糧隊在潞縣等候錢凱的接應大軍接取糧草。潞水,在涿郡以東,是桑乾河最主要的支流,發源於北方草原,向南流經安樂郡一路南下,最後匯入桑乾河。潞縣在潞水東岸,潞水繞著城池西邊而過,因此潞縣的戰略位置十分重要,也因此,竇建德在潞縣留了兩千守軍。
運糧隊離開涿郡,一路向東,直到潞水西岸,隨即便沿著潞縣旁側的浮橋徑直進入了潞縣城中。隊伍一入城,立刻緊閉城門,只等錢凱大軍趕來。
當天日落時候,東城外人馬湧動,打的是夏軍的旗號,錢凱的大軍終於來到了。潞縣城中的官兵不由得松了口氣。隨即錢凱率領大軍來到城下,卻不進城,叫城中運糧隊即刻出來與他匯合。如今已經一天多時間過去了,錢凱要趕時間把糧草運回大營,不願有絲毫耽擱。
運糧隊從城中出來與錢凱大軍匯合,隨即一路往東朝漁陽趕去。此刻三萬五千大軍護送糧草,錢凱不認為遼軍騎兵敢來騷擾。
不過錢凱卻失算了。太陽還未完全落下山去,轟隆隆的馬蹄聲便出現了,只見一支兩千人規模的騎兵出現在左前方的山丘之上。錢凱大吃一驚,趕緊下令大軍停止前進,就地列陣。三萬五千大軍迅速列陣,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圓陣,將數百輛裝滿糧草的馬車圍在最中間。大軍嚴陣以待,只等張浪率軍衝陣。錢凱立在馬背上看著遠處的敵軍,他並不擔心什麽,他絕不相信己方三萬五千人馬組成的軍陣會擋不住對方區區兩千來騎的衝擊。
然而出乎錢凱預料的是,對方戰騎並未如他想象中的那樣發起衝鋒,而是遠遠地立在山丘上看著他們。
錢凱不知道對手打的什麽主意,又不敢妄動,他知道對方騎兵來去如風,一旦自己撤開軍陣行進,只怕就給了他們可乘之機了!於是雙方大軍都不動,相互對峙著,似乎是要看誰先沉不住氣。不知不覺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天地之間一片昏暗!
錢凱擔心對方趁著夜色突襲,連忙令官兵點起火把,照亮了周圍。當火把光輝亮起的這一刻,包括錢凱在內的許多官兵都不禁松了口氣。不過令錢凱意想不到的是,他們點亮了火把,可是對手卻沒有點亮火把,完全隱藏在黑暗中,完全不知道他們現在在何處。錢凱等人不由得緊張起來,更加不敢妄動了,嚴令各軍嚴陣以待不得懈怠。
一個年輕的腳夫看著眼前的景象,禁不住問旁邊的年長腳夫:“老哥,我們為什麽不走啊?”
“傻小子,你剛才沒看見遼軍就在不遠處嗎?亂動的話,豈不是要遭到攻擊?”年長的腳夫沒好氣地道。
年輕的腳夫不解地道:“他們好像只有兩千來人的樣子,夏軍有三萬五千人馬,難道害怕他們?”
年長腳夫用一個看待笨蛋的眼光瞪了他一眼,“你以為遼軍是一般的軍隊啊?當年三千遼軍鐵騎就攻滅了突厥啊(江湖傳說,把張浪當年率領三千鐵騎突襲突厥牙帳的事跡給誇張演繹成了三千鐵騎滅突厥,完全抹殺了當時隋軍主力部隊的功勞。這個段子如今是大江南北百姓們茶餘飯後最喜聞樂見的傳說故事了)!三千鐵騎就滅了百萬突厥,夏軍不過區區三萬五千人馬而已,怎麽可能是對方兩千鐵騎的對手!咱們不動還好,這叫做以不變應萬變!一動的話,那可就立刻完蛋了!”年輕腳夫驚得一愣一愣的,說不出話來了。
時間緩慢的流逝著,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夏軍官兵疲憊不堪,卻始終不敢妄動,只怕自己露出了破綻,對方那些如狼似虎的鐵騎就會突然殺進來焚燒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