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應天府任職的,還有寧國府、蘇州府、松江府、徐州等地的官員。
待汪承言念完之後,被念到名字的官員心神不安。
而汪承言更是面色發白。
松江府知府李松才道:“陛下,臣冤枉,臣今日剛到南京城,便來了督師府,決然不會去富春院。”
其他人一見李松才喊冤,自然也跟著喊冤。
那汪承言道:“陛下,不能僅憑著一張名單,便判定臣等今日去了富春院。”
崇禎道:“說得對,諸位都是朕的社稷之臣,朕怎麽能憑一張名單,就誣陷諸位?”
眾人高呼:“陛下聖明。”
一邊洪承疇心裡呵呵道:你們高興得太早。
他還是很了解皇帝的作風的,沒有準備,會給你們亮底牌?
崇禎道:“去將人帶過來。”
果然,錦衣衛將富春院的老鴇帶了過來。
老鴇心裡是又疑惑又害怕,自己今天啥也沒乾啊,怎麽就被帶到這裡來了呢?
尤其是到了後院,看見幾百名官員跪在那裡,那心情,簡直可以用驚濤駭浪來形容。
而且她還看見地上有鮮血和腦袋。
最近被帶到了皇帝面前,看見皇帝後,大吃了一驚:“公子,是您……”
“跪下!”
老鴇被摁得跪在地上。
崇禎道:“今日你給朕的這名單上的名字,可有出路?”
老鴇恍惚間道:“沒有任何出路,每一個客人,咱都有記錄來的。”
這下汪承言他們就恨不得把這老鴇給剝皮抽筋了。
崇禎道:“汪大人,聽到了麽?”
汪承言是徹底沒話說了。
“公子,這……”老鴇依然是一臉疑惑。
汪承言道:“陛下恕罪,臣一時糊塗!”
老鴇一聽,當場就傻了。
再一看周圍,再瞧瞧崇禎:“你是……”
洪承疇呵斥道:“休得無禮!”
老鴇連忙把前額貼在地上:“民婦參見天子,萬歲萬萬歲!”
崇禎擺了擺手,那老鴇便被帶了下去。
夕陽已經慢慢沉入地平線,西方天幕的顏色層次漸深,由深藍色變成橘色,再又橘色到緋紅、深紅,最後是玫瑰紅。
這樣的美景,某些官員心裡卻是一點也不美麗。
“汪承言!”
“臣在!”
“你現在再來跟朕說一說,為何朝廷三令五申,官員依舊再犯?”
“回稟……回稟陛下,臣有罪!”
“何罪?”
“臣不該去富春院。”
“夏愛卿,你來跟朕說說,為何朝廷三令五申,官員依舊再犯?”
夏定文道:“此官員作風之問題所在,奢靡浮誇,紙醉金迷,自然不能守正,便不能立事。”
“當如何?”
“當正官吏之氣,若官員皆沉迷錢財酒色,便是新政遙遙無期!”
“朕要具體的方法,當如何?”
“以司法監察百官,嚴令禁止受賄、權色。”
“如此便能在一年之內新政落下?”
夏定文硬著頭皮道:“可行!”
“還有無它法?”
“官員守紀,自然可行。”
“好,你夏定文今日便領一個軍令狀,一年之內,應天府新政全面落下來,若是不成,一年之後,提頭來見朕如何?”
夏定文立刻害怕起來:“這……”
你看,說都會說,真的要定目標,要扛責任,就猶豫起來。
開會不是吹牛逼,張凡從來不喜歡開會讓下屬跟自己吹牛逼。
吹牛誰都會,擔責才是硬道理!
沒有責任,就沒有壓力,自然就沒有想解決辦法的動力。
夏定文當然害怕,因為大家都知道,應天府的土地兼並依然還很嚴重。
戰爭隻摧毀了金陵城內的反抗勢力,在地方上,還有大量的地主、鄉紳和商人掌握著資源。
**縣的例子就說明了這一點。
大明朝太大了,人口眾多。
他們將自己偽裝起來,等待事態平息。
就他夏定文這裡,這段時間就有無數人悄悄來送禮。
為何來送禮?
借他的名義,將自己的田產和家產保護起來,以前漏的稅的記錄也隱蔽起來。
夏定文知道,一年時間將新政全部下落到應天府,要得罪很多人。
“如何?”
皇帝威嚴的聲音便在耳邊。
夏定文又道:“臣有一個條件,若是陛下答應臣,臣便將這顆腦袋暫存在陛下這裡,一年之後見分曉。”
“你盡管說。”
“除了肅整官吏風氣以外,還應該調動百姓,所以,臣懇求應天府日報,由臣來主責。”
一聽夏定文說要調動百姓了,李松才立刻道:“不可!一旦調動百姓,必然有暴民作亂。”
夏定文立刻道:“此法,盧大都督與李相公(李邦華)在廬州府已經嘗試,並且效果甚好。”
夏定文也不想說這件事的,畢竟一旦調動起老百姓,那就真的是風卷雲殘了。
無論怎麽說,某些官員還是想地主老爺們繼續存活下去的,這樣他們也有更多的收入。
可夏定文突然來了這麽一出,自然就觸碰了不少人的利益。
李松才痛罵道:“夏大人,那樣造成了不少忠良之士的枉死!”
崇禎立刻接過話來:“誰枉死?你給朕說清楚!哪個忠良之士枉死?”
他目光如鋒利刀劍,釘在李松才身上。
李松才頓時啞口無言,他當然是憑著自己以為的張口就來。
當然有人枉死,可至於誰枉死了,李松才才不會在意,他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拿這個當反對的理由罷了。
“你們是朝廷重臣,治理一方的大吏!每一句話,都要有理有據!要不然朕要你們有何用!”
李松才道:“臣知罪。”
崇禎道:“夏愛卿,你提的要求,朕都答應你,洪督師也會全力支持你!一年時間,可否全部辦妥?”
夏定文心裡真是一萬隻草泥馬在咆哮。
他硬著頭皮道:“臣定不負君父所托!”
皇帝啊,你特麽做個人吧,明明就是你逼我這麽做的,現在卻還一副好像是我自願提出這種解決辦法的一樣。
搞得現在大家都想殺了我。
崇禎看著李松才道:“應天府一年可以將新政全部實施下去,落到應天府每一戶人家,你松江府呢?”
一邊的洪承疇已經對皇帝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皇帝這禦下之術,簡直讓人沒法討價還價。
洪承疇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剛才他還在疑惑皇帝今日這一連串的操作,直到現在,夏定文立了軍令狀,他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