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出口,把袁紹聽的感動不已,萬萬沒想到,袁譚竟然能幡然省悟,有這等覺悟。
“好好好,你我父子什麽也不說了,一切就拜托譚兒你了。”袁紹已是老淚縱橫,感動的不知所已。
當下,袁譚便領了袁紹的手諭,次日便起程離開鄴城,北上幽州。
清晨時分,袁譚帶著三百多親兵,低調的走了鄴城北門,踏上了北去的道路。
離城裡許,身後的鄴城越來越模糊。
心腹部將眭元進忍不住問道:“大公子,你當真決定去鎮守幽州,將來卻為那二公子做嫁衣。”
袁譚冷哼一聲,嘴角揚起一抹諷刺冷笑:“你當真以為,我會那麽蠢麽,我只不過是借此機會,把幽州拿到手而已,不然,難道要困在幽州,陪他們一塊死嗎?”
眭元進恍然省悟,豎著拇指讚道:“原來大公子隱忍至今,就是為了今日,大公子當真有勾踐之奇呀。”
袁譚臉上掠起得意,卻道:“馬屁就不用再拍了,待去到幽州之後,你即刻派兵去遼東,聯絡曹操率軍入幽州。”
眭元進大驚,急道:“大公子這麽做,豈非是引狼入室,末將實在是不明白。”
“蘇賊勢大,等他攻破鄴城,得了冀州後,必定會揮師北上攻我幽州,你覺的,如果不借助曹操,就以幽州的那點家當,能擋得住蘇賊嗎?”
袁譚一句反問,把眭元進問到啞口無言,足足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體會到了袁譚的苦衷。
他便歎道:“公子這麽做,實在是用心良苦,只是那曹操也是個奸雄,就算公子利用他擋住了蘇賊,只怕那時曹操反而會成了大患。”
袁譚流露出幾分無奈,歎道:“你所說,我豈會沒有想過,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先解決了蘇賊這個眼前大患,將來之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眭元進又歎了幾聲,不再多言。
袁譚回望身後,看著漸漸遠去的鄴城,臉上燃起了冰冷仇恨,暗暗咬牙道:“袁紹,你無情,就別怪我不義了,你不肯給我的東西,我就自己親手奪回來!”
……
當袁譚離開鄴城時,蘇哲已率領著他的十五萬大軍,浩浩蕩蕩北上。
一天后,蘇哲大軍抵達鄴城。
鑒於鄴城中還有近五萬兵馬,短時間內難以完成全面圍困,蘇哲便叫大軍暫且於城南安營,準備慢慢再蠶食鄴城周圍,最後實現全面圍困。
大軍安營已畢,次日午前,蘇哲親率五萬大軍出營,擺出攻城架勢。
城頭早已鑼聲大作,數以萬計的袁軍,紛紛被驅趕到城頭,準備迎戰。
袁紹也拖著未愈的身體,吃力的登上城頭,親自坐鎮指揮。
沒辦法,武陽失守,他對袁熙的能力已失望之極,這鄴城保衛戰,他是萬萬不敢再讓袁熙指揮,只能自己硬著頭皮上了。
蘇軍列陣已畢,卻半晌沒有攻城。
袁紹心中狐疑,正揣測著蘇哲在玩什麽花招時,城外蘇軍軍陣中,一騎單槍匹馬而出,直奔南門城樓前來。
“主公,是文醜那叛賊!”許攸眼尖,手指著大叫道。
袁紹眉頭凝起,凝目細看,果然看清來者就是文醜,立時怒火燃起。
文醜策馬而至,在離城三十步時,卻勒住了戰馬,高聲叫道:“城中的河北兒郎聽著,袁家父子昏庸無道,根本不配你們為其效忠賣命,我文醜已棄暗投明,歸順楚公,我希望你們也能活捉了袁家父子,獻城歸降,楚公必有重賞!”
此言一出,城頭立時一片嘩然,軍心驟然動搖。
那可是文醜啊,河北雙雄之一,在軍中何等的威信。
這一城的士卒們,聽聞文醜降敵之時,已然深深震撼,眼下又親見文醜站在那麽跟前,歷數袁紹的不是,公然招降他們,那種對他們精神的觸動,自然是不言而喻。
袁紹更是被氣到氣血翻滾,一口老血險些噴將而出。
他猛拍城垛,指著文醜大罵道:“文醜,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叛賊,給我射死他,射死他啊~~”
城頭的士卒不敢不遵號令,利箭立時騰空而起,向著文醜呼嘯而去。
文醜卻無所忌憚,手中大槍舞動如風,化成一團鐵幕,將襲來的利箭,統統的輕松擋落。
他一面擋箭,一面大聲道:“河北兒郎們聽著,楚公說了,歸降者,人人有賞,若是誰還執迷不悟,繼續助紂為桀,城破之後,殺無赦!”
城頭袁軍士卒聽了這威脅,無不身形一震,眼神中湧起深深懼意,暗暗打了個寒戰。
“射死他,給我射死他——”袁紹聲音沙啞的大叫,幾乎陷入了歇廝底氣的狀態。
文醜話已說完,也不屑再多言,撥馬轉身,揚長而去,將襲來的利箭留在身後。
身邊的袁家眾將們,無不憤慨難當,皆叫嚷著要開城出戰,誅殺文醜這個逆賊。
許攸,田豐等人,則捏了把汗,生恐袁紹一時衝動,真的正令開城一戰。
袁紹確實是怒不可遏,幾乎就要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下令大軍殺出城去,跟蘇哲決一死戰。
他終於卻還是忍住了。
他當然知道,蘇哲叫文醜來喊話,不僅僅是要動搖他的軍心,誘降他的士卒,更是為了激怒他,誘他出戰。
他自然不會上當。
可是,文醜當著這麽多將士的面,公然招降,將他斥為無道昏君,將他的顏面狠狠的扇在了地上,再無情的踩踏。
這種情況下,若是他還無所作為,隻一味的忍耐,他的威信豈非要掃地。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袁紹是又氣又羞,又怒又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該如何是好。
驀然間,他心閃過一個念頭。
於是,他仰天一聲痛嚎,兩眼一閉,身形晃了幾晃,一頭便栽倒在了地上。
“主公~~”
左右袁熙等人大驚失色,一窩蜂的圍了上去,整個城頭頓時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