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座小山丘上,蘇哲正閑坐赤兔,邊嚼著最愛的蠶豆,邊欣賞這月色風景。
他身後的陰影中,則彌漫著獵獵如狂的殺氣,比蕭瑟的秋風還冰冷徹骨。
山坡下,數萬魏軍將士靜靜肅立,每個人的眼中都燃燒著殺機,如同蓄勢的火山,隨時將要爆發。
忽然間,山丘下方隱隱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數以千計的黑色身影,正匆匆而過。
蘇哲即刻動用氣象衛星的實時圖像,很快就辨清了那一支兵馬來路。
那是韓當所部,正在按照他事先的推算,準確無誤的出現在了山丘下。
蘇哲嘴角揚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微笑。
衛星繼續實時監控,很快,又一支兵馬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那支兵馬的數量足足是韓當所部的五倍,毫無疑問,正是蠻軍的追兵。
這樣規模龐大的軍隊,在道路上狂奔,所營造出來的聲勢,即使不用氣象衛星偵察,也足以判斷出來路。
“魏王,蠻人果然追來了,劉度那廝果然是詐降啊!”一旁的老將黃蓋,興奮的指著山下叫道。
蘇哲一聲冷笑。
先前根據龐童對劉賢的分析,以及蘇哲自己的經驗,判斷出劉家父子可能是苦肉計詐降。
所以,蘇哲就乾脆給他們來了個將計就計,假意相信劉家父子的投降,跟他們約好了裡應外合破敵營。
蘇哲料定,那沙摩柯介時必會騰空大營,作為誘餌以吸引他發兵劫營,介時蠻兵伏兵四周,一舉將他襲營之兵圍殲。
於是,他便給韓當交待,營還是照樣要劫,但卻不能深入腹地,只需在外圍放火,把沙摩柯的伏兵引出來便是。
蘇哲更是斷定,那沙摩柯不甘心大營被燒,卻一無所獲,必會起兵追擊。
然後,蘇哲便在半道上設下伏兵,給沙摩柯來個以牙還牙。
眼前種種證明,他所有的推斷都是正確的。
沙摩柯已中計率軍而來,時機正好,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寶劍出鞘,蘇哲劍指山丘下方的敵人,大喝道:“大魏的勇士們聽好了,敵軍已經中計,全軍盡出,給本王殺盡蠻兵!”
嗚嗚嗚——
肅殺的號角聲吹響,刺破了黑夜的沉寂,回蕩在山谷之間。
四周埋伏的數萬魏軍將士,熱血瞬間沸燃到爆,從山坡背面的陰影中翻湧而出,漫山遍野的朝著五溪蠻軍卷殺而上。
大道上,沙摩柯還正被狂烈的殺機衝昏頭腦,正拍馬狂奔,全然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地形有異。
就在他還在作著一舉擊垮蘇哲的春秋大夢之時,突然間,耳邊響起震天的殺聲,如驚雷一般,將他從美夢中震醒。
沙摩柯大吃一驚,急是舉目四望,只見左右兩翼的山坡上,數以萬計的魏軍士卒,如若神兵天降一般,正鋪天蓋地的滾輾而至。
“伏兵?蘇賊竟然在半路上設伏?”沙摩柯一聲驚呼,即刻勒住了戰馬。
身後跟隨的邢道榮,劉家父子也無不駭然變色,本能的停下了腳步。
兩萬多的蠻軍士卒,也瞬間嚇破了膽,紛紛停下腳步,彼此推擠擁堵,陷入了恐慌之中。
山坡上,太史慈縱馬如飛,率領著三千輕騎軍團,已挾著天崩地裂之勢,當先衝下山坡,撞入了敵群。
長嘯聲中,太史慈戰戟狂卷而出,刃影過處,一排人頭被斬上了半空,鮮血噴濺而起。
戰馬一路前衝,將擋在前邊的數名蠻兵,直接撞飛了出去,摔到粉身碎骨。
太史慈勢如破竹,無人能擋,如天神般撞入敵叢,手起刀落,如切菜砍瓜般肆意收割人頭。
緊接著,後續的魏軍騎滾滾而至,鐵蹄過處,將數不清的敵人輾碎,轉眼便將蠻軍從中截斷。
緊接著,大批的魏軍從兩翼的圍殺而至,將驚慌失措的蠻軍衝成了分數截,分割包圍,肆意圍殺。
“怎麽辦?怎麽辦?”沙摩柯亂了陣腳,沙啞的大吼道。
邢道榮也慌了,急道:“大王,我們中計了,這仗根本沒辦法打,快快撤退,殺出一條血路才是。”
說罷,邢道榮也顧不得沙摩柯,縱馬提刀先走一步。
沙摩柯猛然省悟,不及多想,也匆忙拍馬而逃。
劉家父子更是驚恐萬分,緊隨其後狂逃。
主將們一逃,兩萬蠻軍更是土崩瓦解,抱頭逃竄,卻如螻蟻一般,任由魏軍輾殺。
“邢道榮,哪裡逃!”
正狂逃中的邢道榮,驀聽到一聲熟悉的暴喝,抬頭一瞄,只見太史慈已向他狂殺而來。
當日敗給太史慈的一幕慘烈,陡然間浮現心頭,邢道榮打了個寒戰,連迎戰的勇氣都沒有。
“擋本王路者,死!”
身後的沙摩柯不知太史慈厲害,拍馬從邢道榮身邊抹過,直奔太史慈而來。
邢道榮眼眸一動,便想以他跟沙摩柯二人聯手,或許還有機會殺敗太史慈,突出重圍。
當下他便一咬牙,拍馬舞刀跟了上去,大叫道:“大王,這廝武道極強,我們聯手宰了他!”
前方,狂奔中的沙摩柯,離太史慈只差三步之遙,突然間,他半路上猛然撥馬掉頭,向著一旁的山坡衝去。
他要繞過太史慈逃走!
身後的邢道榮被擋了視線,猛見沙摩柯變向,還未反應過來時,人已衝至了太史慈跟前。
“邢道兄弟,你先擋住這狗賊,我們在芷江城會合!”
沙摩柯頭也不回,沿著山坡便埋頭狂逃。
邢道榮這才猛然省悟過來,原來那沙摩柯從一開始就打算犧牲他來牽製住太史慈,好為他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沙摩柯,沒想到你竟然如此陰險,枉我竟為你出生入死——”
邢道榮驚怒萬分,無盡的悲涼襲上心頭。
他卻已沒有機會品味悲憤。
太史慈手中大戟,已挾著天崩地裂的狂力,浩浩蕩蕩轟斬而下,直取他頭顱。
生死一線!
邢道榮也顧不得悲憤,只能一咬牙,盡起生平之力,舉刀相擋。
吭!
一聲天崩地裂般的金屬嗡鳴,那垂天而下的巨力,如銀河之水般滔滔而下,瞬間震到他五內欲裂,嘴角浸出一絲鮮血。
重擊之下,他傷勢未愈的手臂,立時創口迸裂,鮮血滲淌而出,更是痛到他一聲悶哼。
“前番讓你逃了,今日我看你還往哪裡逃!”
太史慈一聲傲嘯,手中大戟狂斬而出,密如疾雨,勢如雷霆的戟式,鋪天蓋地而下,轉眼將邢道榮包裹在鐵幕之中。
邢道榮連思考的余地都沒有,只能咬緊牙關,拚著吃奶的力氣拚死抵擋。
可惜,他原本武藝就不如太史慈,更何況是身上舊傷未愈。
數招走過,慘叫聲連連響起,邢道榮周身肩上臂上,已被太史慈斬出了道道血口,渾身被鮮血染成了個血人,慘烈之極。
“去死吧!”
一聲最狂烈的吼聲,太史慈戟鋒拖著滾滾血色尾塵,斬破空氣發出砰砰的爆鳴聲,攔腰橫斬而過。
哢嚓嚓!
一聲清脆的骨肉撕裂聲響起,邢道榮攔腰被斬成了兩截,上半截身子慘叫著騰空而出,跌落在了幾步之外。
那半截身體抽搐了幾下,旋即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