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晦忙道:“君臣有別,老臣坐在皇上面前已是大不敬,不敢再有放肆之舉。”
劉威揚聽了心裡冷哼,嘴上卻說道:“國丈言重了,國丈不愧是公忠體國的忠良。不過近日朕聽說,神策軍中,有人克扣軍資中飽私囊?”
莫如晦一聽,就要起身下跪,劉威揚卻抬手製止了他,接著道:“朕前日在朝上已經說過,再有非議神策軍者,斬!所以,傳播這則消息的人,已經被我斬首了。朕讓國丈來,就是想告訴國丈,今後如果遇到有人還在追查中傷神策軍,國丈可先斬後奏!”
聽到這個,莫如晦連忙起身下跪,“老臣萬死難報陛下恩德!”
劉威揚上前扶起莫如晦:“國丈放心,神策軍乃國之屏障,自毀長城的事,朕絕不肯為。”
君臣二人各自做戲完畢,莫如晦走出皇宮,莫家家仆上來攙扶。莫如晦低聲吩咐道:“不用回府,直接送我去神策軍軍營。”
在莫如晦之前,莫崇山已經帶著一隊人馬風風火火衝入神策軍軍營,那隊身著皂衣的人已經在營中列隊等候。他們中領頭的人見到莫崇山,上前道:“國舅大人,東西已經拿到了。”
這個領頭人不是別人,正是早上在軍需處的那個守門人,說完他側過身指了指身後幾案,上面放著一隻死隼,以及一根小竹管。
莫國舅上前取過小竹管,擰開蓋子,取出裡面的紙條,看到其中的內容,面色一變:“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果然是他!哼!耿中霄人呢?”
“已經差人去傳了。”
耿中霄來到大帳時,莫如晦也已經趕到。耿中霄只見一眾將領分列兩旁,正中的案幾上,莫如晦端坐,一旁站著莫崇山,帳內氣氛頗為奇怪。
耿中霄單膝跪地:“末將耿中霄加過國丈,國舅。”
莫如晦坐在案後,冷著面孔道:“耿中霄,你可知罪?”
耿中霄抬頭,滿眼的迷茫:“末將何罪之有?”
一旁的莫崇山忍不住冷哼道:“耿中霄,前幾日我讓你調查軍中奸細的事,你做的怎麽樣了?”
耿中霄忙道:“末將還在追查,剛有一些線索,尚無確實消息。”
莫如晦冷哼道:“耿將軍太謙虛了。我看這消息已經確實得不能再確實,軍中的奸細已經被你查出來了。”
“查出來了?”耿中霄還是一副茫然的樣子。
“不禁查出來了,還押送到了大營裡等候發落,是不是啊,耿將軍?”莫國丈邊說,便從案幾下拿出一隻死隼,扔到了耿中霄面前。
耿中霄一看到這隻死隼,臉色一變,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正是今日早晨他掛上紙條放出的隼,既然隼被射死,那爪上的紙條自然也就被莫國丈和莫國舅看到,他們擺出這副陣勢就是對著自己來的。
或許這樣也不錯……
耿中霄此時心中並無多少畏懼反倒是有一種難言得釋懷。若是就此喪命,自己也就解脫了。那位主人再怎麽蠻不講理,也不能因為此事怪到自己頭上。這樣得結果或許對所有人都是好事。
見耿中霄不說話,莫如晦接著道:“朝堂上皇上已經說過,對神策軍糾纏不放的人,先斬後奏!沒想到今天就讓我碰到了,耿將軍,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耿中霄道:“末將為傷殘的兄弟兵士領傷殘軍餉,卻不曾想一位兄弟意外身亡,且發現其中多有蹊蹺,故想要追查此事。”
莫崇山道:“你想追查此事,去天京府衙去問便可,以你神策軍將領的身份,卷宗皆可查閱。可你卻寫了封密信綁在鷹隼的腿上,這是要傳信給何人,要來加罪陷害神策軍?”
莫崇山這麽一問,耿中霄不說話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不害怕,也不懊惱,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莫崇山見狀氣極,吼道:“來人呐,把他給我拉下去,就地問斬!”
如狼似虎的軍士闖入帳中,伸手就要去抓人,莫國丈卻製止道:“慢,他既然不肯說,背後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現在就殺了他,這幕後黑手也就抓不出來,定然還會有人加害我們神策軍。先把他關押起來,嚴加審問,讓他說出幕後的指使再做處置!”
說完,兩名軍士上前,剝下了耿中霄身上的甲胄,將他帶出了營帳。耿中霄並沒有任何的反抗,任憑兩名軍士押著他離開,連吭都沒有吭一聲。
耿中霄被押走後,軍帳內鴉雀無聲,一眾將領眼見自己的同袍就這麽被抓走,難免膽戰心驚。可是莫家積威多年,眾人誰又敢多說半句?
這時莫如晦道:“神策軍乃是老夫一手的心血,絕不允許任何人毀了它!只要安心做神策軍的人,聽我的話,哪怕你把天捅個窟窿,老夫也能設法為你補上!誰要是吃裡爬外,端著神策軍的碗,胳膊肘卻往外偏,就別怪老夫不客氣!”
此時的如晦,一改在皇帝面前的謙恭謹慎,露出了猙獰的面孔,把一旁的莫崇山都嚇了一跳。兩旁眾將更是無人敢多言,齊齊單膝跪地,抱拳道:“末將誓死效忠!”
說完這些話,莫如晦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莫崇山朝著眾將揮了揮手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眾將如蒙大赦,起身離開了營帳。
莫崇山此時問道:“要不要封閉大營?免得有人去通風報信,給耿中霄求援?”
莫如晦冷哼一聲:“我倒盼著他求援才好。沒有人通風報信,我們怎麽把幕後之人引出來一網打盡?”
營帳外,耿中霄身邊的一名裨將看到自家將主被脫下軍服,押送入軍營大牢,乘著其他人不太注意,偷偷摸摸來到馬廄,拉過一匹坐騎飛身而上,打馬衝出營房!他知道,莫如晦出面,一般人不敢出來做對。在天京城,能和莫如晦別別苗頭的,怕是只有梟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