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術宗長老來說,離開自己的機關室來到校場不是不行,但必須有充足的理由。單純為了矩子命令或是為了見木恩,這顯然遠遠不夠。洗星河能夠動員出十幾個人,已經算是奇跡中的奇跡。
饒是如此,這些長老來得也是不情不願。眾人看著木恩臉色陰沉,目光裡更是充滿敵意。顯然若是木恩拿不出一個足夠的理由,就算他掌握著雲中城的物資供應,這些長老也不會給他面子。畢竟對這幫人來說,自己的心氣通達比什麽都重要,至於原料能否及時供應,那是矩子需要考慮的事,跟自己沒什麽關系。
洗星河的臉色同樣難看,他打量了一番木恩,冷冷道:“木恩閣下送了書信來,非要見我們墨門術宗所有長老。我們身上都有要事,不可能出來陪你閑聊。有這麽多人出面,已經算是給足你面子。我希望你能給我個說得過去的解釋,否則我怕是也護不住你。”
木恩目光掃視著眾長老,隨後哈哈笑道:“大家何必如此?我把各位請來,其實是要宣布一件好消息。自然希望來的人越多越好,並沒有什麽惡意。”
洗星河態度依舊冷漠:“說吧。”
木恩聞言,忽然裝模作樣的鞠躬作揖,笑道:“钜子,可喜可賀,在龍吼巨炮的神威之下,神狸重創燕軍,入主南曜指日可待!”
說完這句話的木恩抬起頭,發現洗星河面無表情,身後的長老們多半沒有什麽欣喜之色,他也不尷尬,只是向前一步,語氣輕浮:“只可惜大燕軍勢仍在,若是墨門提供的器械——特別是那龍吼巨炮的炮彈,能更多一些,那神狸擊垮燕軍的時機,就更近一步了。另外在戰場上,龍吼巨炮突然發生炸膛現象。炸膛的也不是一門,而是數門大炮先後炸膛,險些造成不測之禍。墨門器械精良甲於天下,只要拿出來交易的,都是可以保證不出紕漏的上品。不知這些巨炮是怎麽回事,突然就變成這副樣子?矩子乃是術宗第一高手i,不知能否給我個解釋?畢竟大家做生意麽,總要講個信用才對。我按照規定支付了報酬,矩子就該給我合適的商品。人無信而不立,普通商賈尚且知道這個道理,更別說墨門矩子,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洗星河深吸一口氣,有些艱難地問道:“這件事稍後再談,我且問你,楊烈與那些……墨門武者,怎麽樣了?”
木恩並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故弄玄虛的咧嘴一笑。
洗星河臉色越發陰沉,跟這木恩打交道,似乎總是讓人肝火上升!
“這還是要恭喜钜子。”就在洗星河眼看就要發難的時候,木恩突然再次向钜子抱拳作揖,“楊烈和那一眾叛門隊長,試圖破壞龍吼巨炮。結果中了神狸大巫多狸的埋伏,其本人和那些手下下落不明,應該正在被追殺吧?饒是楊烈一身絕技天下無敵,卻也是血肉之軀。這次他寡不敵眾被這麽多人追擊,想必是有死無生。所謂墨門不敗之劍,南曜第一劍客,這回也該從天下豪傑中除名了。”
校場上變得死一般寂靜。術宗的人並未因為這個消息變得歡喜,相反不少人臉上都現出怒容。他們和楊烈有分歧,術宗和武者也有理念之爭。乃至當年選矩子時,洗星河一票之差敗給楊烈,讓他認定楊烈勝之不武,以至於這些年他對武者都有刻意針對。但是不管怎麽說,大家依舊是墨門同門。在外人面前,他們都有個共同的身份:墨者!
所謂兔死狐悲,聽到楊烈敗亡的消息,所有人都不高興。何況看木恩的樣子,顯然這件事和他脫不了關系,大家自然就把他當作對頭。木恩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眾長老,不依不撓的出言譏諷:“真是恭喜钜子……”
洗星河勃然大怒:“住嘴!楊烈乃是我墨門前任矩子,如今依舊是墨門長老,武宗首領,你憑什麽把他稱為叛徒?再者,墨門為守護南曜而戰,受天下人敬仰。不管楊烈生死如何,都不是你這小人所能詆毀置喙。爾身處雲中城,卻對我墨門長老無禮,莫非欺我墨門劍鋒不利?”
木恩毫不收斂:“矩子別急著發火,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其實此次來,在下是希望和钜子繼續交易。今後雲中所需的一切物資,我們都能提供。但是作為交換條件,我們要的不再是成品,而是技術。我希望墨門能交出龍吼巨炮的所有機密,免得再出現這次炸膛的事。
洗星河冷哼一聲:“這可不像是生意人的話。莫非木恩先生認為,楊烈不在,自己就吃定了墨門?你以為你的根底我不知道?區區七曜一員,我還真沒放在眼裡。當年墨門可以把你們的狗主人打的七零八落,如今也一樣。”
木恩緩緩抬起頭,環顧四周,那些長老似乎都沒有對洗星河的話表露出意思驚訝,如此說來,自己的身份在這裡已經人盡皆知。不過木恩並沒有為自己的身份被洗星河揭露而慌亂,仍然掛著遊刃有余的微笑,挑眉反問道:“钜子果然明察秋毫,何時知道的?”
“哼!不過是天命王朝留下的一些殘渣,豈能和我墨門相提並論!”洗星河怒目相視,咄咄逼人,“之前不過是利用你,希望借你的力量完成墨門大志。既然你自己不知死活,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你們七曜似乎該遞補新人了!伏牛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