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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蔡大人，我要是你，有些話我不會在這恭靖王府門前說。”墨淼淼幽幽一笑。
蔡艮心中一震，這丫頭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走吧。”
墨長矜看了車夫一眼，後者立刻趕著馬車過來。
蔡艮複雜的看了一眼墨淼淼，抬腳率先進了車廂。
墨長矜等著墨淼淼進去，可她卻轉過頭來，仰頭看著自己。
一張臉看著欲言又止。
墨長矜鳳眸微眯，“做什麽？”
“三哥。”
墨淼淼憂心忡忡，“你看到那老王爺的樣子了嗎？大腹便便，腦袋大脖子粗，一看就是有富貴病。”
“他是恭靖王，皇親國戚，日子自然要滋潤一些。”
墨長矜語氣淡淡，“在這京都城中，哪一個權貴沒有富貴病？”
“三哥，看來你沒懂我的話。”
墨淼淼歎氣，“我的意思是，老王爺好吃甜，你，也好吃甜。”
她意味深長的上下打量一眼墨長矜的寬肩窄腰，還有那袍裾下面遮掩的筆直有力雙腿。
多麽賞心悅目呀，但可惜，在幾十年之後，這具完美的身體也會變得跟老王爺一樣。
“墨淼淼。”
墨長矜鳳眸染上些許寒色。
三個字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她，在咒自己。
“嘿嘿，我這是給三哥提個醒啊，也是為了三哥的身體好嘛！”
墨淼淼趕緊鑽進車廂，背過身的時候，臉上有得逞的狡猾笑意。
墨長矜站在車外，深吸一口氣，抬腳上車。
在掀開車帷的前一瞬，他回頭，深深看了恭靖王府一眼。
他，絕對不會變成那種人。
馬車吱吱悠悠的行駛。
街邊攤位上的餛飩香氣順著車窗縫隙鑽進來，墨淼淼貪婪的吸了一口。
肚子更餓了。
“丫頭。”
蔡艮沉默了一路，終於在到達蔡府的時候，開了口。
“你為什麽要幫我？老王爺症狀那麽嚴重，只有羊肝和紅豆相克，是絕對產生不了這麽大的毒性。”
所以，墨淼淼幫自己隱瞞了一些東西，並沒有對著恭靖王府的人說出來。
“因為蔡大人是西雲唯一可以做出《千草藥膳》前十道藥膳的人，也是我爹的好友。”
墨淼淼把玩著腰間掛著的玉佩，隨口說道。
正對著車廂門的墨長矜靠在車壁上，雙眼微闔，雙手自然的放在膝蓋上，像是睡著了。
“蔡大人的藥膳，很好，不過只是被禁錮在了味道上。你隻想著做出好味道的藥膳，往裡面扔著各種可以遮掩藥材味道的香料，但是香料和香料之間也有相生相克的道理。
長此以往，香料相克產生的毒素自然會在人體內堆積，這次恭靖王吃了紅豆糕，又喝了羊肝湯，直接把體內隱藏的毒素喚醒了，所以很嚴重。”
玉佩在她手裡靈巧的轉來轉去，健康的指甲散發著健康的瑩潤光澤。
蔡艮看著看著，忽然覺得有些窒息。
“你……你的意思是，宮裡的……也中了毒？”
他的藥膳，一直都是添加了各種香料，陛下吃的最多，皇后娘娘次之，還有各位皇子公主……還有被陛下賞賜藥膳的王爺、臣子……
“恭喜你啊蔡大人，憑一己之力，禍害了西雲地位最高的一批人啊！”
墨淼淼笑起來，小鹿眼散漫碎星光澤。
“如果不是相信我爹看人的眼光，我還以為你是鄰國派來的細作呢！不過你若真的是個細作，那絕對是最成功的一個，你一人就能滅了整個西雲啊！”
“噗通！”
膝蓋落在木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蔡艮跪在地上，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落在木板上。
滴答，滴答。
“丫頭，我不是鄰國的細作！我是西雲人啊，我祖上都是西雲人，你不信的話可以去查我的族譜！
我爹，我爺爺，都是宮中禦廚！我只是喜歡《千草藥膳》想要做出一番成績，但哪知道我走錯了路啊！”
他面色慘白，老淚縱橫。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你要幫幫我，告訴我怎麽才能給陛下他們解毒啊，陛下不能死，西雲不能亡啊！”
墨淼淼眯起眼睛，“你可是西雲藥膳的權威，以後你的名字就出現在閆茹大師的名字下面，甚至可以並排，你就甘願這麽死去？
今日這馬車上只有咱們三人，我三哥還在睡覺，所以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你和我，我可以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幫你隱瞞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食物相克的道理，只有看過並且精通《千草藥膳》的人才知道，在這西雲，也只有你跟我。宮裡的那些人，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太醫是查不出來的，可謂是，死的，神不知鬼不覺。”
“不行！”
蔡艮面色震驚，指著墨淼淼的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著。
“你這孩子，怎麽能這樣想！我不是故意下毒，要害陛下他們的，我只是無知！可若是我隱瞞真相，任由陛下而死，那我就是謀害國君！是這西雲十惡不赦的罪人！我死了，先人們會罵我，祖宗們會罵我，西雲千千萬萬的子民也會罵我！
我不要做千古罪人！”
他掙扎著爬起來，佝僂著身子，蒼老的臉上是毅然決然。
“你不願意幫我就算了，但是我奉勸你一句，以後這種危險的想法不要再有！你爹娘，和你的哥哥們，都是這世上最好，最正直的人，你不要丟了他們的臉！
西雲如此之大，我這就去跟陛下說明真相，然後讓陛下在西雲尋找名醫！”
“睡著”的墨長矜，睫毛猛顫幾下。
睜開眼睛，就見蔡艮要下車。
他心中一急，伸出手來拉住他。
可有雙手比他的更快。
“哎呀，蔡大人，我這不是要試探試探你嘛！”
墨淼淼扯住蔡艮的袖子，笑的乖巧。
蔡艮卻是義憤填膺，“你不用再勸我了，我心意已決！”
“蔡爺爺，你以後就是我最敬佩的人！不畏生死，心有大義，我幫你神不知鬼不覺的解除陛下他們體內的毒素，陛下沒事，蔡爺爺你也沒事！”
墨淼淼趕緊說道，她想要試試蔡艮如何選擇，結果這老頭連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了自己。
在她預料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
她沒想到，蔡艮連跟家人告別一聲都不去，直接就要進宮。
“你有辦法？”
蔡艮掙扎的動作一僵，半信半疑的看向墨淼淼。
“有啊！《千草藥膳》裡面都寫著呢，我不騙你！”墨淼淼忙點頭。
蔡艮細細端詳墨淼淼半晌，見她不似撒謊，這才慢慢的坐了下來。
“你剛才在逗我？”
“蔡爺爺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小輩一般見識。”
“那你剛才說的那些反動的話……”
“假的假的！我祖上也都是西雲人，蔡爺爺可以去查我族譜！”
“呸！”
蔡艮抬手，想要狠狠教訓一番，但想起這是個嬌滴滴的丫頭，隻好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
墨淼淼卻是捂著腦袋，哎哎叫起來。
“蔡爺爺，你別打我了，好疼呀，我知錯了！”
看著墨淼淼古靈精怪的樣子，蔡艮再也繃不住臉皮，笑了。
能給陛下他們解毒，西雲安然無恙，自己還不用死，能不高興嗎！
二人誰都沒有注意到，一直在“安然睡覺”的墨長矜，睫毛顫抖的有些厲害。
他面上平和，但心中卻是泛起滔天巨浪。
墨淼淼，不光救了蔡爺爺，還救了陛下，救了西雲！
他微微睜開眼睛。
入眼，是小姑娘笑容無邪的側臉。
墨長矜袖中的手狠狠攥緊。
他，賭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