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淼淼的花茶在丞相府大受歡迎,幾乎人手一瓶。
墨長矜這邊也有墨宋氏送過來的。
墨長矜的話音落下,三人久久沒有開口。
墨翎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
“完了,雪兒的名聲這下徹底完了,不會有人會迎娶一個善妒的妻子!”
“何止善妒,還是狼心狗肺,白眼狼一個!鳩佔鵲巢那麽多年,不僅對養大她的丞相府毫無感恩之心,還想要害丞相府真正的嫡女。”
“老二,你怎麽也跟外面那些長舌似的胡說八道!雪兒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她是這樣的人嗎!”
“大哥,你著什麽急啊!我這不是在推理其他人會怎麽說雪兒嗎?”
墨寧攤手,十分無辜。
墨翎氣的哆嗦,狠狠剜了墨寧一眼。
“不行,我得去看看雪兒!”
說著他站起身來,飛快的走了。
他是擔心雪兒,但他也想親自問問雪兒——她對墨淼淼,真的有那麽大的恨嗎?
他不相信自己的妹妹,竟然這麽心機,這麽肮髒!
墨翎腳步加快,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老三,是誰要害雪兒?”
墨寧看向墨長矜,“到底是不是恭靖王府做的啊?”
那男人臨走之前打傷了墨蓮,還大聲宣揚他是替老王爺出氣來教訓雪兒的。雪兒是欠教訓,但這種“教訓方式”也太狠了吧!
聞言,墨淼淼也抬起了頭來。
透過白蒙蒙的熱氣,看向後面的墨長矜。
他的眼睛被遮掩在熱氣後,看不真切,只能偶然窺見其中一兩道銳利的鋒芒,但很快又消失不見,像是自己看錯了。
“老王爺一生順風順水,身份尊貴,就連陛下,有時候都要讓著他。雪兒派人去恭靖王府,不如直接說是吊唁,老王爺怎麽可能忍受得了這種侮辱。
一個女子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名聲,若是壞了一個女子的名聲,那這個女子就徹底完了。”
墨長矜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熱氣,露出了一雙憂慮的眸子。
“雪兒日後,算是徹底毀了。”
這話,夾雜著滿滿的心疼,以及對下手之人的怒恨之意。
但不知怎麽的,墨淼淼卻忽然感到後背發涼,心底微微發顫起來。
“但厲長松說不是他乾的啊!”墨寧納悶。
墨長矜揚起眉梢,“二哥,凶手不會承認他就是凶手的。”
墨寧恍然大悟。
“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可惡的厲長松!這對父子可真是混帳至極啊!”
他一向最討厭動腦子,加上從小到大,對墨長矜刻在骨子裡的信任,所以他毫不懷疑墨長矜的話。
墨長矜抿了一口茶,唇角挑起幾乎沒有浮現出的笑意。
事情,要比他計劃的順利多了。
本來他還在為難,要怎麽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墨如雪從此在京都徹底隕落。
結果,墨如雪那個蠢貨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她去了恭靖王府急不可耐的道歉去了。
於是,他就讓墨蓮跟著她去了春江酒樓,並且中途離開,假扮成恭靖王府的人去挾製墨如雪,給她喂下迷惑心智的藥,讓墨蓮在一邊引導她說出口。
同時,他還派出其他人裝成是墨蓮的同夥,圍堵在春江酒樓,不讓一個人離開,保證了所有人都能聽到墨如雪的話。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墨如雪竟然對墨淼淼的恨意如此濃重。
為了怕大夫檢查出來,所以他給墨如雪準備的藥劑量很輕,目的讓她說出一兩句就夠了,沒想到啊,墨如雪一說就是大半個時辰。
怒罵墨淼淼的話,完全不帶重複的。
“你怎麽就那麽確定是恭靖王府的人乾的呢?”
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打散了墨長矜和墨寧之間你說我就信的友好氣氛。
墨長矜緩緩抬頭,對著墨淼淼露出一個詫異的神情。
“因為只有恭靖王府有傷害雪兒的理由啊。”
“可是我剛救了老王爺,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恭靖王府的人也不該去傷害雪兒。”
“那你是不了解老王爺是個什麽樣的人,還有……”
墨長矜發出一聲輕笑,“你高估了你的面子。”
墨淼淼一怔,有些惱怒的瞪了墨長矜一眼。
“如果我的面子真的不值錢,那為何今日厲長松還來感謝我?“
“他是來看看他的計劃有沒有順利完成。”
墨長矜淡淡說道,端起茶杯來又喝了一口。
墨淼淼緊緊皺眉,是這樣嗎?
“老三!”
墨守義疾步匆匆而來,看到墨寧和墨淼淼,點了點頭。
“正好你們都在,那我就不用一個個去囑咐了。”
“爹,怎麽了?”墨寧好奇問道。
墨守義警惕的看了看並無閑人在的四周,走近了兄妹三個。
“雪兒的事情,是恭靖王府的人做的,他們是為了報復雪兒去吊唁老王爺的事情,恭靖王畢竟是陛下的唯一弟弟,上頭有陛下罩著,我們丞相府弄不過。
所以為了雪兒的安危著想,我打算讓雪兒在家裡休養個一年半載,以後這件事,誰也不能提起!
若是厲小王爺過來說凶手找到了,你們千萬不要接話,就說這個事情都過去了,不追究了。”
墨守義邊說邊歎了一口氣,“說到底,還是咱們丞相府不中用啊!連個女兒都保護不了!”
他看向墨淼淼,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淼淼,雪兒在春江酒樓說的那些話,是她被脅迫的,不算數。只是要澄清,怕是難了,以後她的名聲徹……底完了!”
說著,他搖頭歎氣的轉身就要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想起什麽,又回過頭來。
“老三,把這個事情告訴你大哥一聲。”
“是,爹。”
墨長矜送著墨守義一直到院子門口。
就連爹也認為是恭靖王府的人做的?
墨淼淼看著墨守義和墨長矜在門口的背影,腦袋裡有點亂。
墨寧感慨搖頭,“唉,就算是丞相府的姑娘,以後雪兒的日子,也要難的多啊!”
墨淼淼扭頭看向他,“二哥,你不擔心雪兒嗎?”
怎麽聽起來,跟話裡有話似的。
“擔心啊!”
墨寧大眼睛眨了眨,捂著自己的心口,“我擔心的很啊!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擔心又有什麽用啊!要是雪兒不耍小聰明,說不定還激怒不了恭靖王府的人呢!說到底啊,這是她自作自受。”
墨淼淼低下頭來。
話是這樣說,但她怎麽卻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呢。
……
入夜。
燈火搖晃。
“夫人。”
半靠在床頭的墨守義忽然放下了手裡的書,看向坐在梳妝台前的墨宋氏。
“我記得我接你來京都,咱們成親的時候,你十六歲,那個時候恭靖王早就因為書生的事情改邪歸正了,陛下也下令不得再提起舊事。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而且,這麽多年了,恭靖王比聖人還要聖人,媳婦死了都沒再娶,儼然一個慈父好夫,他都忘記恭靖王年輕時候是個多麽混的小混混了。
墨宋氏放下木梳,笑道,“是長矜提醒我的,要不是他,咱們怕是要把恭靖王府誤當成恩人了。”
“長矜?”
墨守義愣了愣,隨後笑起來。
“他做事一向周全,這麽久遠的事情,也就只有他能想起調查了。我這三個兒子裡,老大讀書快讀傻了,老二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隻對經商有興趣,只有老三,有我年輕時的風范,我倒是挺希望他能走我的路。”
墨宋氏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你知道老大喜歡讀書,老二喜歡經商,那你怎麽不問問老三喜歡什麽?你要他以後位極人臣,跟你一樣在這京都勾心鬥角嗎?這偌大的墨家,你就要老三擔著了?他不是你的兒子了?你怎麽不心疼心疼他!”
見墨宋氏生起氣來,墨守義趕緊扔了書下床。
他站到墨宋氏身後,討好的給她捏著肩膀。
“老三當然是我的兒子,從我把他從街上撿到的那一刻,他那小手緊緊攥著我的手指,我就把他當成我的兒子了!
只是……他是三個兒子裡最出色的,有老大沒有的果斷和變通,有老二沒有的謹慎和聰明,這墨家交給他,以後我才放心。”
墨宋氏深深歎了口氣。
“我何嘗不知道呢!罷了,等你以後有時間,問問老三的意見吧。老大老二那邊不用問了,他倆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好嘞,夫人!”
墨守義趕緊點頭,“時辰不早了,休息吧。”
墨宋氏點頭,起身朝著床走去。
墨守義看著墨宋氏在床上躺好,這才吹滅了蠟燭,摸黑朝著床走去。
黑暗中,只聽咣當一聲巨響。
什麽重物砸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老腰!”
院外,一道人影正小心翼翼貼牆走著。
聽到屋裡傳來的慘叫,嚇得身子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