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兒已經做好了飯菜等她。
這幾天尤引蘭因為萬寶齋的事情忙到很晚,所以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跟其他人一起吃飯了。
“小姐,這是尤嬋小姐送過來的衣裳和一封信,說是給您的。”
等到尤引蘭吃完飯,枝兒忽然想起來下午尤嬋過來的事情,連忙去內室裡拿了一個小包袱過來。
尤引蘭看了一眼,拿起衣裳來看了看。
“這是尤嬋親手做的?”
“是啊,尤嬋小姐說她這麽多年沒有在小姐面前盡過姐姐的職責,這幾件衣裳是她這幾天趕出來的,說希望小姐不要嫌棄。”
枝兒將尤嬋的話複述給尤引蘭,頓了頓,她道,“小姐,其實當初的事情是林正雄做的,不是尤嬋小姐,尤嬋小姐也算是無辜的吧。”
尤引蘭抬眸:“可是枝兒不要忘記了,當初尤嬋倒打一耙,不願意承認林正雄的惡行,而將髒水潑到你身上的事情。”
枝兒苦笑:“枝兒記得,但是枝兒也知道,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丈夫就是女子的天,林正雄萬一出事,尤嬋小姐也必定會受到波及,所以尤嬋小姐就算是為了自己著想,也一定會護住林正雄的。”
尤引蘭面色微變,“這是什麽狗屁道理!”
枝兒拉住尤引蘭的手,語氣中帶著懇求:“小姐,要不然咱們收手吧!現在望龍書院塌房,尤嬋小姐的全部銀子都埋在了裡面,尤其是還有小姐花了五萬兩黃金打造的那個金身文曲身雕像,我知道小姐是為了枝兒出氣,但是枝兒現在心裡沒氣了,林正雄已經得到了懲罰,馬上就要被處斬了,小姐,要不然咱們收手吧,不要再對付尤嬋小姐了。”
尤引蘭挑眉,她握住枝兒單薄的肩膀,認真地看向她。
“是不是尤嬋下午來跟你說什麽了?她威脅你了?”
“沒有沒有!”
枝兒連忙搖頭,“只是……只是這幾天枝兒在家,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
“恩?”
“是關於老爺和尤嬋小姐的事情,老爺被降職之後,心裡一直有氣,他就把這個火發泄在了尤嬋小姐的身上,天天將尤嬋小姐罵得狗血噴頭,我今日路過小花園的時候,聽到老爺在數落尤嬋小姐是個掃把星呢。下午,尤嬋小姐過來給小姐送東西,我看著她的臉色很差,像是剛剛哭過一樣。”
聽到枝兒的話,尤引蘭沉默。
沒錯,按照尤宗正的尿性,他是肯定會埋怨身邊人的,而作為當初第一個主張開設私塾的尤嬋,就是他抨擊的第一個對象。
尤嬋如今和離,破產,再到被尤宗正擠兌,這在尤引蘭的意料之外卻又在她的預想之中。
雖然事情稍微偏離了尤引蘭的軌道,但是尤引蘭的目的跟現在的情況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小姐,咱們就放過尤嬋小姐吧,好嗎?我看著尤嬋小姐現在對小姐是真心實意的,你看,這幾件衣裳都是她親自做的,我估計連夫人和尤顏小姐都沒有受過尤嬋小姐這樣的貼心呢。”
枝兒拿起衣裳來誇獎,想要逗尤引蘭開心。
尤引蘭歎了一口氣,抬手掛了一下枝兒的鼻子。
“真是拿你沒辦法!枝兒,我可以放過尤嬋,但是你日後若是後悔,覺得對尤嬋的懲罰太輕,到時候可不要來找我哭鼻子。”
“不會的!枝兒現在已經很知足了,永遠不會後悔的!”見尤引蘭答應了自己,枝兒是真的高興。
尤引蘭無奈搖搖頭,隨手拿起了尤嬋寫的那封信。
她展開信紙,目光觸及到上面的字時,卻是猛地一變。
“砰!”
尤引蘭忽然站起身來,朝外快步跑去。
“小姐!”
枝兒被尤引蘭的動作嚇了一跳,剛要去追,余光就看到了飄到了地上的那張紙。
上面寫著一行字:引蘭,真希望我們下輩子可以做同父同母的親生姐妹。
……
昏暗的房間裡。
一條白綾掛在橫梁上,尤嬋身穿白色裡衣,面露決然。
她脫掉自己的鞋子,站在了凳子上。
“爹娘,女兒活著也是給你們丟臉,既然如此,那不如永遠不見!”
尤嬋閉上眼睛,把腦袋伸進白綾中,腳尖一用力,踹掉了凳子。
“砰!”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面踹開。
尤嬋還沒看清面前人是誰,就聽到”吱啦“一聲布帛斷裂的聲音,緊接著她身子一沉,”咣當“掉在了地上。
疼得她緊閉雙眼,忍不住打滾。
“疼嗎?”
尤引蘭緩步走過來,看著在地上掙扎的尤嬋。
聲音比冰水還要涼上幾分,也澆滅了尤嬋心中那股子決然衝動。
”要是我沒來,你就要在這個白布上面,一直吊著,雙腳沒有著力點,全身沒有依靠,只有你的脖子撐著,你從小嬌生慣養,皮膚嬌嫩,等你死的時候,你脖子上就會出現一道深深的痕跡,甚至,可能你的腦袋和你的身子,只有半邊脖子連著……“
“啊!”
尤嬋被尤引蘭陰冷的語調嚇得一個哆嗦。
“別……別說了引蘭!別說了!”
尤引蘭冷笑:“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幹什麽去了?為什麽要尋死,恩?”
尤嬋滿臉淚水:“爹……爹他罵我是個喪門星,說我連累了太傅府,連累了他,所以我就想著,既然我活著讓他這麽厭惡,那我還不如就去死了。”
“但是按照尤宗正的為人,即使你死了,可能他還會覺得你給他找麻煩,你的喪葬費還得需要一筆不少的銀子呢!”
“嗚嗚嗚……”
尤嬋捂住臉痛哭。
她覺得她爹乾得出來這種事!
原來她在她爹的心裡,就是這樣一個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墓地的人!
聽到尤嬋的哭聲,尤引蘭輕歎一口氣。
“哭有什麽用,既然覺得生氣,那為何不站起來證明給尤宗正看出?”
尤嬋一怔。
就聽到尤引蘭繼續道,“我準備再開一家萬寶齋的分店,尤大姐,到時候這家店就交給你管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