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兒的驚呼聲響起,但馬上她又道,“還有一串白色的,是誰的啊!”
尤引蘭看著一眼呆若木雞的尤顏,慢條斯理道:“當然是我面前這位,尤顏妹妹的。”
枝兒跑過去,在婆子想要把珍珠項鏈拿走之前搶了過來。
“原來二小姐的珍珠項鏈沒有丟啊,一直都在她自己身上呢,怪不得找不到呢!”
尤引蘭拿過兩條項鏈,粉色的那條在陽光的映照下發出奪目光彩,生生將旁邊白色的那串壓了下去。
“我說我的粉色珍珠項鏈怎麽找不到呢,原來在二妹妹這裡啊,二妹妹,你說我有這麽貴重的,怎麽還會看上你這種上不得台面的呢?”
“你!”
尤顏氣極,想要反駁但是目前的情況不允許她多說。
她的珍珠項鏈明明是提前放在了尤引蘭房間,怎麽會到自己的身上?!
這太詭異了!
而且更加詭異的是,尤引蘭的粉色珍珠項鏈又怎麽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尤顏百思不得其解。
看著尤顏一臉納悶的模樣,尤引蘭嘴角輕挑。
這當然是她識破了尤顏的陰謀,提前把藏在自己房間裡的珍珠項鏈找出來,然後趁著把尤顏拉過來喝茶的時候,把兩條項鏈悄悄放在她身上的啊。
“妹妹,你說你看上了我的粉色珍珠就直說,我還能不給你嗎?用得著欲蓋名彰說你自己丟了項鏈,然後趁機來我房間偷走我的嗎?咱們可是親姐妹,我的東西就是你的呢。“
“你……你說夠了沒有!”
尤顏再也忍不住,怒斥說道,“我沒有偷你的珍珠項鏈,我不知道它是怎麽在我身上的!”
“唉,難道它自己長了腿不成?”
尤引蘭幽幽歎氣,抬手將兩條項鏈扔到尤顏身上。
“不要再狡辯了,我送你便是,我不會去報官的,放心吧。府中出現了家賊,說出去難聽呢!”
尤顏氣得哆嗦,但事到如今,她只能暫時憋下這口氣,找機會再將今日羞辱還給尤引蘭!
“走!”
尤顏咬牙切齒地開口,帶著一群人狼狽離開。
枝兒不解:“小姐,二小姐這麽過分,咱們幹什麽要放過她啊?就該去報官啊,京兆尹張大人不是對小姐很好嗎?他若是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幫小姐做主的。”
“不可。”
尤引蘭搖頭,“我跟張仁非親非故,不過是因為他知道盧氏和尤宗正的醜事,所以對我心生幾分同情,這幾分同情來得快,消失得也快,若是我一直去麻煩他,那他早晚會對我厭煩。枝兒,你要記住一句話,懦弱的人,是不值得人幫助的。”
枝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尤引蘭看了看一片狼藉的院子,擼起袖子道:“來,把這些都收拾乾淨!”
枝兒忙攔住尤引蘭:“小姐身嬌肉貴怎麽能做這些,就讓枝兒來吧!”
“身嬌肉貴?”
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尤引蘭大笑起來,“你還是第一個對我說出這四個字的人!他們以前啊,都把我當成男人一樣,從來都不客氣!”
枝兒好奇:“他們?是誰啊?”
“他們當然是我的那些……”
尤引蘭張了張嘴,心中默念——他們是我的那些士兵。
但可惜,在她被軒轅離囚禁之後,那些士兵都被殺了。
“小姐?”見尤引蘭不說話,枝兒輕輕推了推她。
尤引蘭回過神來,朝著枝兒勉強一笑,“我跟你開玩笑的,我可是太傅府嫡女,誰敢把我當男人使喚?”
枝兒不疑有他,立刻點頭:“對!誰敢把小姐當男人,我就揍他!”
尤引蘭大笑著揉揉枝兒的腦袋。
她抬起頭來,眼角悄悄滑落一顆晶瑩的淚珠。
既然她已經回來了,那該去他們的墳前上炷香,陪他們喝杯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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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尤引蘭就帶著枝兒去買了紙錢,酒水和瓜果,雇了一輛馬車朝著亂葬崗趕去。
這還是上一世在她被囚禁後,有個心善的小公公告訴她的,那些士兵死後都被扔在了亂葬崗,血都把土地染紅了,還招惹來了不少野獸。
尤引蘭站在亂葬崗中間,看著地上亂石嶙峋,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個雪白的骨頭架子。
她的士兵,有的埋在這地底下,還有的,葬身野獸腹中了。
尤引蘭抬手抹了一把濕潤的眼淚,蹲下身來把竹筐裡的酒水和瓜果擺在地上。
她讓枝兒留在了外面,因為她想要單獨跟她的士兵們待會。
尤引蘭倒了三杯酒,逐一澆在地上。
“當年我沒有去送你們最後一程,不要怪我。“
“如今北樊盛況你們看到了嗎?這都是你們的功勞。”
“我早晚有一天會提著軒轅離和蕭令懷的腦袋,來這裡看你們的。”
寒風拂過,風聲肆虐,像是無數陰魂在不甘痛苦地哀嚎。
尤引蘭往嘴裡灌了幾口烈酒,辛辣的酒水把她的眼睛衝擊得猩紅。
“等我!”
她一聲厲喝,抬手把酒壺猛地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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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吱吱悠悠在路上行駛,枝兒擔心地看著對面的尤引蘭。
小姐這是怎麽了?怎麽從亂葬崗回來就一言不發的呢?
“籲!”
就在這時,馬車忽然一個急停。
車外,傳來一道低沉卻陰冷的聲音。
“周長風都快死了,尤大小姐還有心思在外遊玩?”
尤引蘭唰的一聲掀開車帷,冷眼看向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男子。
“你說什麽?”
蕭令懷鳳眸不著痕跡地掃過尤引蘭紅腫的雙眼,幽幽道:“你給周長風的藥有問題,他快死了,現在周天瀾正在滿帝都地找你算帳呢。”
尤引蘭眯了眯眼睛:“是不是你搞的鬼?”
因為得不到血玉,所以就想要報復自己?
這種事情,蕭令懷不是做不出來!
聽到尤引蘭的話,蕭令懷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森冷。
“是不是我搞的鬼,你自己回帝都看看不就知道了?”
尤引蘭深深看了蕭令懷一眼。
“若是聖卿王搞的鬼,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著,她奪過車夫手裡的韁繩,使勁往馬兒屁股上狠狠一抽,馬兒吃痛,朝前疾馳而去。
蕭令懷收回視線,朝著尤引蘭來時的方向看去。
她去亂葬崗幹什麽?
自從跟隨殿下的二十萬大軍埋葬在那裡之後,這片亂葬崗就被帝都百姓們封為妖邪之地,五年的時間,從未有人敢踏足過。
尤引蘭,她為什麽要去那裡?
“主子,走吧?”
毒鳧騎馬追上來,他的手裡也提著一個竹筐,裡面是紙錢和酒水。
蕭令懷卻是掉轉馬頭,朝著來時的路奔馳而去。
“你先去給兄弟們上香,我回帝都一趟!”
“主子!”
毒鳧忙叫了一聲,可蕭令懷已經騎馬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