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怎麽,聖卿王這張臉看不得?若是看不得,直接找塊白布蒙上,亦或者是不出門不就可以了?”
蕭令懷往後靠在車壁上,雙手環在身前,深邃的鳳眸在尤引蘭上下掃了幾眼,忽然道,“你變了。”
他用的確定語氣。
尤引蘭心中一驚,但面上她表情不變,甚至還露出幾分嘲諷。
“聖卿王對我如此過分,難道還指望我繼續喜歡你?”
蕭令懷撲哧一笑,俊美的臉蛋頓時邪氣十足。
“過分?不,以後還有更加過分的。”
尤引蘭眉角一跳,忍不住開口:“我知這兩年我是對你造成了一些困擾,但你也沒少對我暗中使絆子和找人教訓我吧,如今我的名聲不堪,其中一半都是你的功勞。你也算是從我這邊沒吃到虧,為何還要對我窮追不舍,不放過我?”
原主對蕭令懷喜歡的要命,可她不,她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原主的記憶,很快就發現了原主這兩年倒霉的事情,大多都是出自蕭令懷的手筆。
但奇怪的是,以前他一直都是暗中攛掇下手,像現在直接帶著那些情書上門要求尤家處置原主,這還是第一次。
“想知道?”
蕭令懷濃眉一挑。
尤引蘭盯著他挑釁的雙眸,狠了狠心——既然打不過,那就當低頭當回孫子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是,我想知道。好讓我記住這些教訓,日後離著聖卿王遠些,不再觸了聖卿王的霉頭,保住我這條小命。”
蕭令懷笑容森冷,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尤引蘭,緋紅的薄唇勾出一條涼薄的弧度。
“誰叫你還活著呢?只要你在這世上一天,我就折磨你一日,就算你尋死,我也要把你救回來,我要無時無刻的折磨你。”
尤引蘭皺眉:“為什麽?!”
“為什麽?”
蕭令懷撫了撫袖中,低垂的眉眼讓尤引蘭看不見他眼底神色。
她聽到他用一種咬牙切齒的語氣森森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麽,為何你活著,她卻死了?你們安然享受這盛世,可她卻死了!”
尤引蘭驀的睜大眼睛。
她抬手捂住心口,唇舌發乾。
原主啊,你到底做了多少喪心病狂的事情!可真是熊心豹子膽啊,竟然敢連同他人殺了蕭令懷的心上人?!
蕭令懷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有做聲,一直到馬車停下,毒鳧掀開車帷要把尤引蘭給帶下去的時候,他才開口。
“湖心亭裡已經放好了豬籠,把她的手腳綁起來,籠門不要關,能不能爬出來,看她的造化。”
“蕭令懷!”
尤引蘭大怒,“你剛不是還說不要我死的嗎?!”
蕭令懷抬起眼皮,無辜的點頭:“是,所以我給你留了一條生路,可要是你自己爬不出來,那就是你自己找死啊。”
尤引蘭喘著粗氣,指尖都顫抖了起來。
“卑鄙!”
蕭令懷回以她一個陰嗖嗖的笑。
毒鳧手裡拿著幾條麻繩,冷聲道。
“尤大小姐,請吧。”
尤引蘭深吸一口氣,她抬高下巴,挺直胸膛,“聖卿王,那你就瞧好吧!”
蕭令懷懶懶靠在車頭,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尤大小姐,走好啊。”
尤引蘭毅然轉身,朝著湖心亭而去。
蕭令懷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被綁住手腳,鑽進豬籠之中,然後被毒鳧一腳踹進冰冷的湖水裡。
今日溫度低,湖面上結了一層薄冰,尤引蘭身子砸在湖面上,碎冰四濺。
“主子。”
毒鳧跑了過來,“尤大小姐已經沉下去了。”
蕭令懷淡淡的嗯了一聲,視線落在那逐漸恢復平靜的水面。
毒鳧沉默半晌,又開口:“主子,湖水很冷,而且尤大小姐又是被捆住了手腳,就算她能解開繩索,那也是不短時間之後了,男子都扛不住的,何況她一個姑娘。”
蕭令懷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同情她?”
毒鳧一驚,急忙低下頭:“屬下不敢!”
蕭令懷看著一望無際的白色湖面,神情忽然變得詭異。
“你說,是冬日的湖水冷,還是初春的雨水冷?她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地上,血都流幹了啊……”
毒鳧心頭一跳,沒敢說話,但同時眼睛卻警惕的掃著四周。
若是被人知道當今聖卿王還念著開國公主,那北樊的天就得變了!
好在蕭令懷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湖中,還沒有尤引蘭的身影冒出來。
“多長時間了?”
“快半柱香了主子。”
蕭令懷看向不遠處的尤家仆人,薄唇冷厲一勾。
“讓他們準備準備,下湖撈屍吧。”
毒鳧應了一聲,抬腳朝著尤家仆人走去。
蕭令懷也準備轉身進入車廂。
可就在這時,一聲輕微的響動忽然從湖面傳來。
其他人還沒意識到,蕭令懷已經猛地轉過了頭。
他清楚看到冰冷的湖面底下忽然冒起一串小氣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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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征戰他國,為了奪取先機,有時候連夜渡河是十分有必要的事情。
尤引蘭開始是怕水的,但作為將軍,她若是表現出懼怕,那士兵們會怎麽想她?最重要的是,軍心也會動搖。
所以她就硬生生逼著自己訓練,跟她相反,在水底蕭令懷靈活的像是一條魚,每次在她水下練習憋氣的時候,蕭令懷都以為她快要死了,著急的遊過來就要把她拽上岸。
那是極少時候尤引蘭可以在他臉上看到除了嬉皮笑臉以外的神情,她覺得有意思,就一直逗他。
結果鳧水招式沒學幾樣,倒是把憋氣給練得爐火純青。
開始蕭令懷說要綁住她手腳,她委實嚇了一跳,這也就是說她需要解開繩索才能從那狹隘的籠門穿過,她還從未練習過這樣做,而且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鳧水了,並且還換了一個身子,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適應,並且遊出來。
但好在,老天爺是憐憫她的,雖然費了些時間,也喝了一肚子的冷水。
尤引蘭坐在岸邊,渾身濕透。
她抬手,抹掉臉上的水珠,轉頭遙遙朝著蕭令懷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