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鳳棲殿也實在大得可以,瞧著比青霜院還要恢宏大氣,好在這裡的人並沒有多少,而且入了夜之後幾乎就不會再出來晃悠了,忘邪走了一路,四周都是安安靜靜的。
慢慢的,她來到了鳳棲殿的主殿,這裡似乎是殿主居住的地方,平時少有人來,若說整個鳳棲殿最可疑的地方,應該就是這裡了。
這般想著,忘邪悄悄潛了進去。
大殿內很黑,空氣中透著一股陰寒之氣,走在裡面涼得刺骨,她仔細摸索著四周,然而瞧了半天卻什麽也沒發現,就在她打算離開的時候,角落裡突然傳出了一縷異響。
忘邪頓時愣了一下,好像是有人在那邊。
她小心翼翼地朝聲音的來源處走去,卻發現牆角裡頓時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而且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酒味兒。
不會是有人在大殿裡飲酒吧?
忘邪狐疑地看著面前的黑團,遲疑了半晌才緩緩靠近,這時黑團突然抬起了頭,明亮的眼睛將忘邪嚇了一跳。
“唔……你來啦?”
黑團呢喃了一聲,忘邪聞言怔了一瞬,轉身看向四周,確認了周圍沒人才明白這人說的是她,忘邪眯著眼仔細盯了一會兒對方,好不容易看清對方的容貌後她卻怔住了。
“宿無?你怎麽在這兒?”
此時的宿無顯然是喝迷糊了,壓根就沒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他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是想向前走,然而雙腿已經沒了知覺,還沒等他站穩就直接朝著前方倒了下去。
忘邪頓時一驚,想要躲開卻慢了一步,宿無就這樣摔在了她的身上,巨大的身子如山一般壓得忘邪有些喘不過氣來。
“嘖,你這個家夥是喝了多少?”
宿無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然後就抬手抱住了忘邪的脖子,忘邪頓時黑了臉色,想要掰開對方的手,然而這家夥就像是長在她身上似的,無論怎麽掰都掰不開,而且還有越抱越緊的趨勢。
在掙扎了許久之後,忘邪終於停止了反抗,有氣無力地靠在一旁的牆壁上。
“累死我了,你丫是狗吧?抱住了就不松手了?我特麽還要回房呢!”
忘邪不滿地抱怨著,然而宿無壓根沒聽清這人的話,手臂死死地勒著面前的人,忘邪沒辦法,只能先將這人拖到自己的房間裡去,不然被人發現他們倆在這兒只怕又會惹出不少的麻煩。
忘邪在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後終於將宿無這個大塊頭給帶了回來,她一把將對方按在床上,然後就準備轉身去其它地方待著,然而這時宿無卻突然清醒了一些,猛地坐直了身子。
忘邪被他嚇了一跳,回頭不解地看著他:“你醒了?”
宿無沒有說話,表情有些呆呆的,忘邪愣了愣,緩緩靠近了這人,見對方還是沒反應,這才伸出手戳了戳對方的腦袋。
“喂,你到底清醒了沒有啊?”
“嘔——”
“!!!”
宿無吐了,直接吐在了忘邪的臉上,忘邪僵直了身子半晌都沒反應過來,直到刺鼻的液體從她的臉上緩緩滑落,她才覺得,那一瞬間腦子裡面似乎有一根名為理智的弦斷了。
“你有毒吧!你絕對是有毒吧!居然往別人的臉上吐!你給我起來!”忘邪滿臉黑線地拽住對方的衣領,然而宿無在吐了之後就直接睡過去了,並且睡得很沉,死活都叫不醒的那種。
忘邪被氣得不輕,這麽多年她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情,這個宿無絕對是煞星!
忘邪惡狠狠地瞪了床上的人一眼,見這人短時間內是不會醒過來了,只能轉身去清洗自己的臉。
由於宿無佔了她的床,今晚她只能在一旁的桌子上湊合一下了,直到第二天清晨宿無才終於睜開了眼。
看著屋子裡陌生的陳設,宿無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他仔細地打量著四周,下一刻便將目光落到了不遠處忘邪的身上。
忘邪察覺到了異樣的視線,便也睜開了眼,扭頭看去,二人四目相對,屋子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宿無看著對方的臉瞬間皺起了眉頭,眼睛裡的殺氣都快溢出來了。
“我怎麽會在這裡?”宿無問。
“你喝多了,我路過把你弄過來的。”忘邪回答得很老實。
宿無眼底的怒意依舊沒有消失,忘邪也懶得搭理他,現在天已經亮了,她得收拾一下趕緊出去,聽說鳳棲殿每日早晨都是要練功的。
這般想著忘邪自顧自地走到床邊想翻找衣物,然而宿無看見對方靠近卻以為對方要動手腳,頓時臉色一黑,抬起手掌重重地打在了對方的心口上。
忘邪哪裡能料到這人會突然動手,直接挨了這一掌,瞬間一口鮮血從她的嘴角緩緩流出,身子也不由得向後踉蹌了一下。
宿無一向沒有手下留情的習慣,能一掌將忘邪打得吐血,可想他下手有多重。
“你這樣的人也配靠近我?滾!”宿無冷冷地開口。
忘邪聞言滿臉問號,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你腦子和屁股裝反了?昨晚是你一直抱著我不撒手,我實在掙脫不了才將你帶到房間裡來的,你還吐了我一臉,我被你害得在桌子上睡了一宿,起來之後你不光沒有一個謝字還給了我一掌?還有!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裡是我的房間,要滾也應該是你滾吧?”
宿無聽了一愣,然而瞧見對方一臉凶狠的表情後再次來了氣:“你說什麽?遊然!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
“我……”
忘邪原本想懟回去,然而想到自己現在正頂著遊然的臉,若是太囂張這人肯定會出手,以遊然的武功自然是敵不過的,到時候她只能老老實實地挨打,實在不劃算。
想到這裡,忘邪煩躁地嘖了一聲,低頭說道:“抱歉,我有起床氣,出言不遜還望大師兄原諒。”
宿無聽了這才稍稍緩和了神色:“諒在你是第一次犯,這次我就饒了你,若還有下次你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忘邪低頭不語,心裡已經把對方祖宗十八代的墳都給拋出來了。
宿無也懶得跟忘邪浪費時間,厲聲說道:“還杵在這裡做什麽?趕緊出去!馬上去上陣法課!”
我上你大爺!
忘邪面無表情地點了個頭,然後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原本忘邪以為去上陣法課應該就不會再看見宿無了,然而她忽略了,宿無身為殿主的大徒弟,平時負責的就是他們這些小弟子的陣法課程。
於是,在當忘邪再次在正殿內看見宿無的時候,她的整張臉都黑了。
“今日我奉殿主之命查看你們禁忌陣法的修習,依次上來將第二式陣法展示一遍。”宿無道。
“是!”
隨著眾人的一聲吼叫,身邊的人都排著隊走到了宿無面前演示陣法,只有忘邪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動作。
她又沒學過禁忌陣法,哪裡知道第二式是什麽樣的?她只知道在自己身上劃一道口子就可以釋放出禁忌陣法了啊。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忘邪身邊已經不剩什麽人了,很快宿無就將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皺眉說道:“遊然!你在那兒發什麽愣,還不趕緊上來!”
忘邪聞言怔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走上了前。
宿無說道:“現在輪到你了,趕緊展示一下第二式陣法。”
忘邪遲疑地眨了眨眼,瞧見對面這人的臉色越來越黑,顯然是有些失去耐心了,她咽了咽唾沫,只能學著剛才那些人的樣子在自己的手指上割出了一道血口子,然後將鮮血塗抹在掌心,嘴裡隨便念了一句口訣。
碰——
霎時間,偌大的正殿連續出現了好幾個血色的光陣,整個大殿都被照得明晃晃的,宿無見狀一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幾個光陣同時釋放,地面都被震出了劇烈的搖晃。
片刻過後,光陣終於消失了,一塊牆瓦掉落在地,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霎時間大殿內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忘邪的身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忘邪抬眸瞥了眼宿無,見這人的臉色已經黑到了極點。
完蛋了……
忘邪心中默念了一聲,下一刻宿無的怒吼聲便湧入耳邊。
“遊然!你是腦子壞了還是手抽筋了?第二式陣法的內容是如何克制力量!你這是做什麽?拆房子?你來鳳棲殿多久了連這樣基礎的陣法都忘了?就你這樣的水準連青霜院都進不了!”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發出了細微的議論聲,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嘲笑聲。
忘邪心中無奈,這個真不能怪她,她哪裡知道第二式的陣法是克制力量啊。
然而鳳棲殿的其他人並不知道她的無奈,他們隻覺得遊然是越活越回去了,簡直跟廢物沒什麽兩樣。
宿無顯然也是這樣想的,冷著臉說道:“你給我去打掃書院一天!明天我會繼續查看你的陣法,若還犯同樣的錯誤你就給我一輩子打掃天隕書院吧!”
忘邪:“……”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
“是。”
忘邪輕歎了一聲,只能老老實實離開正殿打掃衛生去了。
鳳棲殿的人被罰打掃書院,這可是難得景象,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不少人圍在忘邪身邊湊熱鬧,同時也將凌天他們給吸引過來了。
凌天四人瞧見忘邪孤零零地蹲在地上擦地,可憐得跟顆小白菜似的,可憐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好笑,不過作為兄弟,他們怎麽可能忍心忘邪被這麽多人圍觀嘲笑,急忙將周圍這些看戲的人給趕走了。
“看什麽看啊,沒看過人擦地的啊,都散了都散了,這個時候你們該回去上課了!”
“就是,我剛剛看見老師們拿著棍子殺過來了,你們還不趕緊回去。”
說完,四周的人才慢慢地走開了,直到廣場上只剩下他們五個人時,凌天才趕緊湊到忘邪身邊:“發生什麽事了?你別是被發現了吧?怎麽才過去一天就被罰了?”
忘邪長歎,她也想知道啊。
“看樣子這個計劃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輕松,遊然的人緣太差,幾乎就沒有看他順眼的,再加上那個麻煩的宿無,我在裡頭可以說是步步為營。”忘邪道。
“那怎麽辦?要不咱們放棄這個計劃吧?讓君忘一個人待在鳳棲殿我總是不放心。”連沐道。
忘邪搖頭:“不行,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回頭,好在都只是些小麻煩罷了,只要我的身份沒有引起懷疑就不是問題。”
眾人聞言也沒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忘邪抬頭望著他們問道:“流光院那邊沒出什麽事吧?”
白錦葉搖頭道:“沒什麽大事,也就紅稀和滄瀾來找過你,聽說你離開書院了都有些不高興,紅稀直接氣呼呼地走了。”
忘邪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一直這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得想法子盡快找到鳳棲殿的秘密。
凌天看忘邪一直不停地擦地,有些於心不忍,便蹲在她旁邊說道:“你一個人被罰也太可憐了,我來幫你吧。”
其余幾人見狀也都湧了上來:“你歇一歇,兄弟幾個幫你打掃,這個鳳棲殿也真是的,對自己人都這麽狠心。”
忘邪看著身邊的幾人感動地歎了一聲:“好兄弟!不枉我這麽看重你們!”
“你們幾個在幹嘛呢?”
突然,一個熟悉的男聲從他們身後傳來,五人頓時驚了一下,轉身看去,發現莊楓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身邊。
莊楓目光下移,很快便將目光鎖定在了凌天手中的抹布上,一臉疑惑:“你們這是在幫遊然打掃書院?你們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凌天等人面面相覷,下一秒他們就紛紛站起身,並且將手裡的抹布重重地扔在了忘邪身上。
忘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