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訣輕笑了一聲:“你將事情看得太簡單了,鳳羽的母親是製毒世家,手段向來以狠毒為主,面對一個跟她搶夫君的女人她怎麽會那麽好心,對秋薑而言,嫁入陳家簡直比死還痛苦,我之前便同你說過,陳家主在當年就已經年歲不低了,而那時的秋薑頂多也才二十出頭的樣子,你以為秋薑真的會愛上陳家主?”
“即便不愛,想必也是相敬如賓吧?”
“當然不,陳家主並不是個善茬,他有一些令人啟齒的愛好,江湖上有不少人都知道這個秘密,鳳羽的母親很早之前便同陳家主有過交易往來,所以很清楚對方的愛好,她將秋薑賣到陳家就是為了折磨秋薑。”
“任何女子只要落到陳家,畢竟都會經受非人的對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大批死相殘忍的女子被丟到荒野,我想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想待在那個地方的。”
君訣說這話時臉色平靜,可忘邪卻是黑了臉,她自然能想象得到對方話中的畫面。
君訣繼續說道:“秋薑落入陳家多年卻一直沒死,甚至熬成了陳家的主母,這期間她要忍受多大的痛苦誰也不知道,若是尋常女人,在遭遇了那些之後只怕是早就瘋了或者自裁,可她卻一直保持著清醒,熬死了陳家主之後還能繼續掌管陳家,你以為是為什麽?”
忘邪眉頭緊皺,說道:“為了復仇?”
“沒錯,秋薑恨透了拋棄她的鳳啟以及鳳洛和鳳羽的母親,她做夢都想復仇,可她做不到,而且尋常的復仇方法對她而言太不解氣,所以她只能讓鳳沅來。”
說到這裡,君訣的聲音頓了一下,扭頭看向忘邪,而忘邪此刻也正在看著他。
“你早就知道這些事,卻一直沒告訴我?鳳沅來鳳梧宮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復仇,你們這段時間一直在暗中幫他,卻唯獨將我一個人排除在外?”
忘邪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怒意,若非她今日套話詢問,只怕這個人永遠都沒打算告訴她這件事吧。
君訣見狀心中一驚,急忙說道:“並非是我有意要瞞著你,是鳳沅提出不想讓你知道他的計劃。”
“為什麽?”
“鳳沅說你是他這輩子裡遇到的第一個朋友,你一直認為他是個單純無害的人,他不希望自己在你心中的印象發生改變,沒有人會喜歡一個陰狠毒辣之人,他也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君訣說道。
忘邪聞言愣了一下,臉上的怒氣這才漸漸消散:“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從得知鳳沅出自陳家時便有所懷疑了,我對陳家主還是有些了解的,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人,不可能像鳳沅這般單純,所以他一定在隱瞞著什麽,後來鳳啟帶來秋薑的死訊,鳳沅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好些日子,那時我便猜到了他的打算,夜裡曾跟他談過一次,與他做了交易。”
“什麽交易?”
“我們來鳳梧宮一是為了調查當初我被追殺的事,二是為了來找一樣東西,追殺的事我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的了解,鳳梧宮與十二門有來往,他們大概是查到了冥域崖頭上,所以才讓鳳梧宮動手探探虛實,只是我那時正好練功到達關鍵時期,受了重創後導致——”
突然君訣停下了口中的話,忘邪半眯著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導致什麽?”
導致癡傻然後被凰耀帶回了幽王府。
這事怎麽可能告訴忘邪。
君訣搖了搖頭:“沒什麽,只是受了重創閉關了一段時間。”
忘邪冷笑了一聲:“既然這件事已經解決了,那你還跟鳳沅做了什麽交易?”
“我需要找一樣東西,那種東西只會存在於鳳啟的身邊,光靠我們無法近身,只有深得鳳啟信任的鳳沅才能找到,所以我讓他幫我找到那樣東西,而我則給他出主意幫他在一個月內實現復仇。”君訣道。
“所以這段時間鳳沅的異常都是在根據你的指使行動?”
“自然。”
忘邪聽了這話後心底不由得湧現出了一絲怒意,看這樣子冷彧也是知曉的,所以他們之間只有自己是被瞞著的?
“今日鳳沅受傷不會也是你的主意吧?”忘邪問。
“我只是向他提供了思路,如何行動是他自己想出來的,鳳啟對鳳羽的隔閡主要來自他的母親,而鳳沅要做的是將隔閡擴大,甚至到達損傷鳳啟利益的地步,只有那樣鳳啟才會正式對鳳羽出手,而鳳羽也不是軟性子的人,二人之間定然會鬧出更大的事,鳳沅只需在旁邊看著坐收漁翁之利便可。”
“至於鳳洛就更簡單了,過些時候鳳沅會告訴鳳啟,當年他母親的死和鳳洛有關,以鳳啟的性子,即便不會要她的命也一定會軟禁,沒了鳳洛的幫助,剩下的就是他們父子間的事了,鳳沅想要任何害他母親的人去死,順便毀了這個鳳梧宮,正好這也是我的意思,目前看起來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君訣這般說著,忘邪聞言冷笑了一聲,不再開口了。
不管怎麽說她總算弄清楚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鳳沅要復仇她自然是沒法插手的,這事她只不過是個看客而已。
第二日清早,忘邪和君訣一同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院子裡的冷彧和容安正好看到了這一幕,霎時間兩人的表情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你……你們兩個怎麽一起出來了?”冷彧問。
忘邪白了他一眼:“不明顯嗎?同床共枕共度**唄。”
“……”
頓時,冷彧看向君訣的眼神充滿了殺氣,君訣表示很無辜,這次真不是他的意思。
半晌過後,忘邪用完了早膳,問道:“鳳沅呢?怎麽一大早就不見他?”
“那小子昨晚壓根就沒回來,誰知道他做什麽去了。”
忘邪聞言皺起了眉頭,就在這時,寧凰不知怎的跑了過來,並且臉色還十分蒼白,看起來格外驚慌。
“容公子!求你幫幫我吧!鳳羽哥哥出事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寧凰剛一進來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忘邪等人見狀全都愣住了,不解地看著她。
“寧凰姑娘你這是怎麽了?好好地這般慌亂做什麽?”忘邪問。
“今日一早舅舅突然下令要將鳳羽哥哥關起來,還收回了他在鳳梧宮內所有的權力,我和母親得知此事後都趕著去勸,可舅舅這次也不知是怎麽了死活不聽,連我母親的話都不起作用了,舅舅雖然對鳳羽哥哥感情淡薄,但以前送來不會處罰得這麽嚴厲,我真的很擔心,但又不知該怎麽樣才能幫到他,思來想去也只有你了。”
“你們和鳳沅關系最好,舅舅最聽鳳沅的話了,你們幫我去求求鳳沅讓他去勸一下舅舅吧!不然鳳羽哥哥要怎麽辦啊!”
說著寧凰突然落下了眼淚,一張臉哭得通紅,忘邪瞧著她的模樣皺起了眉頭,神色微微有些為難。
她如今知道了鳳沅要復仇的事,鳳羽變成這樣顯然是他復仇的一環,她只是個外人,實在不好插手。
“寧凰姑娘不必求了,大哥會變成今天這樣是他罪有應得,即便你磕破了腦袋我也不打算去向父親求情。”
突然,鳳沅的聲音從院子外響起,眾人抬頭看去,只見鳳沅正冷著一張臉朝他們走來。
鳳沅半眯著眼睛盯著寧凰,道:“寧凰姑娘是個聰明人,我本以為大哥如此冷淡地對你你應該懂得放手,誰知到了這一步你還在為他求情,可你怎麽不想想,父親給予他的罪名有哪一個是假的嗎?你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對他的計劃應該是最熟悉的那一個人,收集勢力搶奪鳳梧宮甚至是對我下手,這裡面沒有哪個是在冤枉他吧?”
“鳳沅!他畢竟是你大哥,他之所以會這樣對你只是因為舅舅太過偏愛而已,鳳羽哥哥性子高傲,如今成了這樣他會受不了的。”寧凰道。
“受不了關我什麽事?他要害我難道我還要幫他不成?我還沒傻到這種程度,我忙了一晚上才回來,現在有些累了,寧凰姑娘還是請回吧。”
說罷,鳳沅便冷漠地繞開了寧凰徑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寧凰見狀還想衝上去求情,一旁的忘邪見狀直接揮手一個手刀將人給打暈了。
“容安,讓人來將寧凰送回去吧。”忘邪道。
“是。”
人被帶走後,忘邪面無表情地坐在院子裡繼續喝茶,冷彧見狀上前問道:“你不去勸勸?”
“有什麽好勸的,那是人家的家事,我不過是個外人,好好看戲便是。”忘邪淡漠地說道。
冷彧見她如此便不開口了,忘邪低著頭靜靜地看著面前的茶水,水面上還倒映著自己的臉,忘邪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現在距離一個月的時限還有多久?”
君訣道:“八天。”
八天過後,只怕鳳梧宮就要變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