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的意思是我如果想要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必須得再傷得重一些,從而激活山海靈訣的效用?”忘邪問。
玄湖點頭:“是這樣沒錯。”
“那就請前輩幫幫我吧!我實在不知該怎樣做,前輩博學多才,想必能把握好這個分寸!”忘邪說道。
她真的很急,君訣正帶著人在攻破十二門,而她卻只能老老實實待在這裡面什麽都做不了,甚至可能會成為君訣的拖累,她不願在此坐以待斃,必須趕緊恢復到原本的樣子。
然而玄湖並沒有立即答應對方的請求,而是嚴肅地望著對方:“小姑娘,你將我所說的話想象得太簡單了,山海靈訣並非每一次都會觸發重塑的,即便我將你打成重傷也不一定能讓你恢復身體,而且一旦我控制不好力量,你可能就直接死了,或者去到一個新的世界,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忘邪聞言頓了一下,眉頭緊緊地皺著:“我知道這件事並沒有那麽容易,可我不得不這麽做,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麽一絲希望,倘若我什麽都不做,那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前輩不也說了應該置死地而後生嗎?任何危險我都能接受。”
看著忘邪那堅定不移的樣子,玄湖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也罷,我也是頭一次遇見你這樣奇特的心法,就當是成全了我的好奇心,我願意幫你。”
忘邪心中一喜:“真的!多謝前輩!”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我出手可不是什麽值得慶幸的事,希望到時候你能承受得住。”
“前輩放心,不管怎麽樣我都一定——”
轟——
忘邪的話剛說到一半,玄湖就立即發出了一道震耳欲聾的呼嘯聲,巨大的力量直直地朝忘邪衝過來,像是狂風一般將對方擊飛出去老遠。
忘邪隻覺全身的骨頭都要斷裂了,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從地上爬起來,嗓子裡堵著一口血,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難受得不行。
“前輩……你好歹等我準備好再動手啊。”忘邪說道。
“抱歉,我已經許久沒活動筋骨了,有些控制不住。”玄湖笑著說道。
忘邪:“……”
算了,畢竟是她自己要求的,怪不得別人,即便是死她也只能自個兒認了。
“前輩,繼續吧!”
轟——
忘邪也不知道這樣持續了多久,她上輩子加這輩子一共也活了二十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求著別人揍自己,而且還揍得不滿意。
許久過去,華灼的嘴角淌出了鮮血,原本白色的衣裙也滿是髒汙,身上有大大小小無數的口子,看起來格外狼狽,可就算是到了這一步她體內的山海靈訣也沒有要重塑的意思,而且被玄湖攻擊了這麽久,沒死也真的挺神奇的了。
“小姑娘,你要不要歇一歇?我怕等會兒你沒被我打死反倒是累死了。”玄湖說道。
忘邪坐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氣:“改天再來吧……再這樣下去我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玄湖見狀忍不住笑了一聲:“不知為何,瞧見你之後就總讓我想起玄蛇,你身上的這股狠勁兒倒是和玄蛇挺像的。”
忘邪聽了忍不住嘴角抽搐:“我跟那條暴躁大蛇到底哪裡像了?”
“玄蛇是玄獸裡一等一的天才,雖說它的年紀在玄獸中很小,但力量卻是少有敵手,並且它很要強,記事沒多久它就不滿足與玄獸中的爭鬥,開始往其它門跑,就是那時它遇到了剛升為門主的君幽。”
“君幽的血脈是十二門有史以來最高的,玄蛇感應到了對方很強,二人一見面就打了起來,最後玄蛇落敗,作為懲罰,玄蛇成了君幽的寵物,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我記得那時君幽和玄蛇的年紀都不大,在十二門打打鬧鬧惹出了不少的事,也讓十二門久違的熱鬧了一陣子。”
玄湖在說到這些的時候語氣格外的溫柔,青綠色的瞳孔中有一絲懷念的感覺,忘邪瞧著對方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疑惑。
“看前輩的樣子,似乎很喜歡玄蛇和君幽門主,既然如此當初君幽門主被追殺的時候您為何不出面幫忙?又為什麽一定要聽命於君無翎?如果說現在君無翎有上者之血是血脈最純淨的門主的話,在這之前他的血脈似乎並不怎麽乾淨吧?”忘邪問道。
玄湖聞言頓了一下,神情逐漸變得哀傷起來:“當初君幽被追殺時我並不知情,本以為他們只是要將君幽給帶回來,誰知竟是直接要了他的命,等我知曉此事的時候君幽已經死了,而君無翎也已經成了新的門主。”
忘邪愣了愣神:“那個時候君無翎的年紀應該還很小吧?那時他便已經是門主了?”
玄湖點頭:“君無翎的父親一直想坐上門主之位,可他沒有上者之血,注定無法坐上那個位置,而君幽已死,上者之血也就斷了,為了能成功當上門主,君無翎的父親便提取了他與君訣的血來混合成新的上者之血。”
“那時的君訣還只是個嬰兒,血脈還未完全激發,所以大部分用的都是君無翎父親的,只是此舉會給身體造成嚴重的影響,他父親是個驕傲了一輩子的人,他可以承受死亡,卻不能允許自己變成一個廢人,於是便自行了斷了,將他幾十年的願望交給了他的兒子。”
“然後君無翎就成了新一任的門主?”
玄湖點頭。
忘邪聽了這話更加不解了:“那時的君無翎還那樣小,你們也清楚上者之血並不是那麽好融合的,怎麽就願意將一切賭在君無翎的身上?”
“因為那時我們無路可選,君訣和君無翎本質上是一樣的,他們體內的血脈都不純淨,選誰都一樣,況且君幽大概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卷入十二門中,那就只剩下一個君無翎了,起碼我們還有被提煉出來的上者之血,只要能找到人中和血脈,上者之血就能延續下去。”
忘邪聞言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你們十二門還真是只看血脈啊,只要有上者之血你們就甘願聽他的號令?”
倘若擁有上者之血的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那他們是不是也會跟著一起作惡?
不對,君無翎原本就是個惡人,這些人不照樣幫著他嗎?果然他們只是聽命於上者之血啊。
然而玄湖聽了這話卻搖了搖頭:“雖然上者之血是十二門延續下去的關鍵,可我們聽從君無翎的命令卻並非只是為了這個。”
“那是為了什麽?”
“因為那個孩子很可憐。”
玄蛇的話讓忘邪愣住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你是說君無翎很可憐?他哪裡可憐了?”
玄蛇笑了笑:“那孩子的性格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君無翎從出生起就沒了母親,父親又早早地自裁了,他從記事起便一直是孤身一人,所以那孩子是整個十二門看著長大的,最初我並不喜歡那個孩子,畢竟他的父親害死了君幽,我無法承認他的血脈,可漸漸的我對他改變了印象。”
“君無翎沒有上者之血,甚至他原本的血脈也並非很優異,身為門主他明明可以用自己喜歡的方式活著,可那孩子為了不讓我們失望,依舊刻苦地磨練著自己,即便每天都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也沒有一日休息過。”
“君無翎很懂事,甚至懂事得讓人有些心疼,從小到大他做的所有事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別人的期望,為了讓十二門因他而驕傲,明明他自己才是最孤單最痛苦的,卻總能保持微笑對待他人,這樣的孩子不會不招人喜歡,更何況是我們這些看著他長大的人,所以我們支持他聽從他的號令並非是因為血脈,而且因為這個人值得。”
君無翎是為十二門而生的,就算他沒有上者之血,十二門的人也會喜歡他尊敬他,不得不承認,如果君無翎和君訣都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一定會選擇君無翎。
忘邪聽了這話後怔住了,她怎麽也想不到這些話是用來形容君無翎的,那家夥的惡劣程度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甚至除了那張臉忘邪都找不出別的優點來。
玄湖看著忘邪那一臉疑惑的模樣笑出了聲,說道:“時候不早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倘若君無翎找不著你只怕會擔心的。”
忘邪怔怔地點了個頭,然後起身離開了玄獸門,直到她回到夜玄門的時候腦子裡都還在回蕩玄湖所說的話。
君無翎當真有玄湖說的這麽好?她怎麽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就在忘邪愣神的時候,君無翎過來了,身邊還跟著古洛。
“我去!你這是被雷劈了還是從山上掉下來了?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
古洛瞪大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忘邪,忘邪聞言這才回神,然後扯著嘴角笑了笑:“沒什麽,遇到了一點意外。”
“是億點意外吧,你原本就還受著傷現在又弄成這樣,當心別丟了小命啊。”古洛道。
“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忘邪說道。
君無翎看著忘邪狼狽的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過他也沒有多問,只是溫柔地說了一句:“等會兒我讓元汐過來給你治傷,這些天好好休息一下。”
忘邪點頭:“多謝了。”
“時候不早了,先讓古洛將你送回去吧,我還有些事,過些時候就來看你。”
“知道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君無翎溫柔地笑了笑,這才轉身離開,待人走遠後,古洛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走吧,我送你回寢殿,我說你膽子也真是夠大的,才剛來夜玄門就敢到處亂走,不知道這裡有很多人不喜歡你嗎?就算有門主保護你你也得當心一點啊,別老給門主添麻煩。”
忘邪聞言皺了皺眉頭,突然停下了腳步,古洛扭頭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了?幹嘛不走了?”
“古洛,你知道君無翎平時練功的地方在哪兒嗎?”忘邪問。
“知道啊,怎麽?”
“帶我去看看吧。”
“……”
古洛聽了這話後臉上的表情稍稍變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僵,似乎不太願意,忘邪見狀問道:“怎麽了?不能去嗎?”
“倒也不是不能去啦,只是我怕嚇著你。”古洛說道。
“我雖然武功廢了,但膽子還沒廢,帶我去看看吧,君無翎的武功這麽厲害,想必平時練功應該很刻苦,我很好奇。”忘邪道。
“你當真要看?”
“當真。”
見忘邪眼神堅定,古洛最終也只能認命地歎息了一聲,道:“行吧行吧,我帶你去,你做好心理準備,可別被嚇哭了,反正我當年看的時候嚇得三天都沒睡好覺。”
說完古洛便帶著忘邪往一處宮殿走去了,二人來到了宮殿的後方,隨後便瞧見古洛打開了一個機關,隨後出現了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
忘邪見狀忍不住有些新奇,然後他們便一起走入了地下通道著,過了半晌,二人走到了盡頭,一抹紅色光芒在前方乍現。
這時忘邪才終於看清了地下的全貌,空間很大,幾個角落裡放置著照明的火把,但光線還是十分陰暗,而展現在忘邪面前的並不是一些用於練功的器具,看上去倒更像是刑具,每一樣都能讓人體會到極大的痛苦。
忘邪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愣住了,問答:“這些是什麽?”
“門主練功用的東西啊。”
“這些要怎麽練功?”
古洛輕歎了一聲,說道:“我們門主練功的方法跟你們是不一樣的,你也知道十二門最注重的是血脈,血脈激發得越完全,實力就越強,而激發血脈並不只有練功這一條路,還有精神上的磨練,人一旦遭受到一定程度的痛苦就能激發出一些潛在的資質,在長久的痛苦中更能培養承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