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后路子野 第240章建議

  京州城最大的茶樓。

  一進去，便聽到了嘈雜的人聲。

  裡面依然人來人往，生意紅火的很。

  江晚帶著玉珠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混雜在人群中，聽著周邊人的閑言碎語。

  她在那吃了許久的茶，卻沒聽到關於她跟顧羽的傳言。

  這一碗春是言論最開放的地方，在這裡可以隨意談古論今，也可以閑聊一些坊間傳言。

  按理說，她跟顧羽之間的事，應該已經被傳得不成樣子才對。

  可，她仔細聽了許久，人們卻閉口不談。

  他們在談論的，多半都是一個話題。

  浮香草。

  “聽說上頭已經禁了，種植浮香草的人也都抓了起來。”一個人說。

  “是啊，聽說那玩意百害無一利。”

  “禁的好。”

  “哼，一群無知之徒，懂什麽？上頭禁了浮香草，只是看中了浮香草的巨額利潤而已。”另一個人裝作特別懂行的樣子。

  “你們肯定沒嘗過浮香草的滋味，吃了之後飄飄然如墜入到仙境中。簡直就像活神仙一樣。”他說，“這樣的好東西，如果普及開肯定會大賣。”

  “朝廷肯定要將這東西回收，歸為官有，就跟鹽和鐵一樣，這兩樣，私自販賣可都是大罪。”

  這個人的胡言亂語一出，竟還有很多人附和。

  江晚的臉色不太好看。

  就在不經意間，這浮香草竟然已經普及得如此之廣。那玩意，能夠腐蝕人的身體，竟還有人當成仙品？

  她攥緊手，覺得有必要再讓顧羽加快些腳步。

  不僅僅是京州城，別的城市也需要杜絕這種東西。

  制定出一個獎罰制度來或許會更快一些。

  這邊的人在討論浮香草，那邊的人則在討論春試張榜的事。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這次春試的考生。

  “明天就是立夏了，不知道這次考得如何。”說這句話的年紀比較大，比較清瘦，“哎，這次的題目，實在……”

  一言難盡。

  “是啊，我等苦苦準備這麽多年，一看到題目竟全都是懵的，我聽說有很多人交了白卷上去。”另一個人說。

  “這次的題目也忒沒水準了些，我們讀了一肚子書，竟一個都用不上，考一些鄉野農夫才會的東西，真是有辱斯文。”

  “我們是讀書人，不是要下地乾活的，這題目本身就有問題。”

  江晚額角跳了好幾下。

  這幾個人在吐槽她的出題角度？

  她出的這些題目，可都是前世遇見的難題。

  這些自命清高的讀書人，除了啃書本，之乎者也，酸裡酸氣，還知道些什麽？

  她站起來，想跟他們理論理論的時候，另一個桌上的一個清秀小哥站了出來。

  “兄台此言差矣。”他不卑不亢，聲音高昂，“我也是這次春試的考生，剛才聽到兄台在講，咱們是讀書人，不是要下地乾活的，私以為，這話有失偏頗。”

  “田是大乾的根本，我們雖然是讀書人，更要懂種田。”他說，“這次春試的題目非常實用，比之前考個花哨文章要實際得多。”

  “百姓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當官就是為了百姓。例如，這次春試題目中，某城爆發瘟疫，作為父母官，我們該如何做，請提出切實有效的方法，切記華麗空洞，要言之有物。”

  “我們不管考中還是沒考中，都是要為官一方的。各位認為，如果我們奔赴某地做了父母官，恰好遇見了瘟疫，我們讀兩本書就能驅除瘟疫？就能拯救百姓？”

  “這位兄台，話不能這麽說。我們只需要運籌帷幄，剩余的事情自有下面的人去做，我們要做的是官，不是凡事親力親為的苦力。”有人跳出來說。

  “再說，春試選拔的是人才，現在選拔出來的是什麽？”他的語氣有些鄙夷，“這次的春試題目，就連姑蘇城姑蘇大人那種才情的人也沒有用武之地。”

  “姑蘇大人有沒有用武之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沒有你的用武之地，你需要再回家多讀幾年書。”江晚插嘴。

  “死讀書，讀死書，朝廷選拔的是人才，而不是書呆子。”她將目光轉向剛才據理力爭的小哥。

  這小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會是這次的狀元。

  因為，前世春試中，他一舉高中，妙筆生花，文章之精彩讓禮部各位大人嘖嘖稱奇。

  後來，用生石灰來處理瘟疫，也是他想出來的。

  簡清商。

  這個人才高八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精於計算和謀略，又擅長推理，是個不遜色於姑蘇城的人才。

  前世姑蘇城早死，她重用簡清商。

  博聞強記，過目不忘，這個人也算是她的得力助手。後來，似乎被小狼狗顧羽給折磨瘋了。

  “聽說這次春試狀元、榜眼、探花的文章會公布於世，到時候，各位可以對比對比，你們跟他們之間的差距。”她衝著簡清商點點頭。

  簡清商有些感激，乾脆坐到她跟玉珠身邊。

  “兄……”他看了看江晚的耳洞，壓低了聲音，“您是……”

  “太……”

  江晚以手扶額。

  這個人，缺點就是太聰明了。

  “你，跟我去包間吧。”她生怕這個耿直的小哥會在這裡跪下。

  在這裡引起騷動，顧羽那隻小狼狗可是會直接殺過來的。

  包廂裡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隔斷了外面的熱鬧，也隔絕了外面的議論紛紛。

  包廂與外面，一個熱鬧如人間，一個清冷如天上。

  江晚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將窗子關上，瞬間就安靜下來。

  聽說這茶館的構造是哥哥親自設計的。

  他將茶館裡的一切事宜交由掌櫃打理，但這從上到下的設計卻是親手操作的。

  在樓下，人們可以侃天侃地，不受拘束，沒有性別和高低貴賤之分。

  在樓上的包廂裡，卻能隔絕聲音。

  如果想聽到外面的討論，就把窗子打開。

  如果不想聽，便把窗子關上。

  也正是因為這樣精巧的設計，才保證了茶館生意興隆。

  能想出這種妙招，真是難為了哥哥那種不學無術的混世魔王。

  江晚將包廂的門關上之後，簡清商便跪了下來。“草民簡清商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

  江晚托著下巴，深深地歎了口氣。

  太聰明了也不太好。

  這個簡清商有極致的觀察力，又善於思考，還有很強的推理能力，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

  就是太耿直了點。

  這年頭，太耿直的人一般都沒什麽好下場。

  “起來吧，這是外面，不是在宮裡，沒有這麽多規矩。”江晚目光炯炯，“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她覺得她的演技還算可以。

  “太后娘娘，你女扮男裝的時候，不考慮一下耳洞問題嗎？”簡清商笑著說。

  “額……”江晚摸了摸耳洞。

  從前她跟柳非月光明正大行走江湖在京州城女扮男裝招搖撞騙的時候，從來都沒掩飾過耳洞。

  甚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男人也可以有耳洞啊。”江晚說。

  比如，柳非月那個變態。

  “先前草民從來沒聽過要公開三甲的文章。太后娘娘您不假思索便要公開文章。試問，這世間除了太后娘娘和皇上，還有誰有如此大的權利？”簡清商說。

  “皇上年歲還小，與您年紀不符，所以草民才鬥膽推測，你應該是當今太后娘娘。”他說，“若有不妥之處，還望太后娘娘海涵。”

  江晚笑了笑，“跟你這種人在一起實在是太危險了，根本就沒法保留秘密。”

  “你當真覺得這次春試的題目不錯？”她問。

  “草民覺得，這次春試的題目比較接地氣，一掃從前的浮華不實，是歷來春試的一股清流。”

  “但……”他頓了頓，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

  “但說無妨，這不是皇宮，沒那麽多規矩，哀家也不會怪罪你。”江晚說。

  “那，草民就直說了。”簡清商說，“作為考試來說，其實是有些不妥的。春試考查的是綜合能力，這次的題目偏重於實際，閱歷。有很多有才華的人可能會無處施展，最終被埋沒。”

  “換句話說，一個人很有才華，但家境富裕，沒有經歷過乾旱，澇災，也沒體驗過貧窮。他參加了這次春試，肯定是不利的。”

  “但，這並不阻擋他的才華。或者，有機會體驗一下，他會比任何人做得都出色。”

  江晚點點頭。

  這簡清商一下子說到點子上了。

  “所以，草民鬥膽建議，將偏重實際的題目與偏重議論的題目結合一下，綜合評估，或許達到的效果會更好些。”

  “對，的確是這樣。”江晚很滿意。這簡清商，果然還是熟悉的聰慧。

  前世今生並沒有太大差別。

  而且……

  這男人不一般。

  若換了普通人，知曉了她的身份，必定會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一句話，就算有她允許，也不可能會當面提意見什麽的。

  這簡清商是第一次跟她見面，明知道她的身份，還如此一針見血，鐵面無私指出了缺點，實在是勇氣可嘉，不知死活。這種耿直的人在官僚氣息濃重的官場上一般不會受歡迎。

  “明天就放榜了，你緊張不緊張？”江晚喝了一口茶，看到一旁的玉珠吃點心吃得歡快，也捏了一塊兒點心放在嘴裡。

  是桂花齋的桂花糕，她最愛的品種之一。

  入口即化，香甜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