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少說兩句。”年紀大一些的女人聽不下去了,“這是江府。”
“江府怎麽了?外面都傳得沸沸揚揚的,我說兩句怎麽了?太后就不能說了?”年輕女子冷哼著,“聽說,那個太后娘娘還勾引了姑蘇城姑蘇大學士。她行為不檢點,憑什麽不讓人……”
她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的桌子突然被人一拳打碎。
緊接著,帶著劇烈罡風的拳頭衝過來,她還沒反應過來,臉上便狠狠地挨了一拳。
“你,你幹什麽?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誰?就連江老爺都對我們畢恭畢敬的,你竟然敢打我。”年輕女子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小孩。
這個小孩,看起來只有**歲的模樣,他站在一旁,不言不語,眼底是一片懾人的狠厲和嗜血。莫名的,讓人有些驚懼。
“小孩,你別亂動。”玉珠嚇了一跳。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顧羽親自動手。
那個長相奶萌好看的奶狗,一直在扮演軟萌的角色。
可剛才,那種殺氣,就連她也覺得震驚。
“嗯。”顧羽也反應過來。
剛才,這女人在詆毀江晚的時候,他一時沒忍住,竟出手了。
“玉珠,交給你了。”他轉身拉著江凜走出房間,“不要毀掉千凝的房間,朕,想讓她永遠閉嘴。”
玉珠嚇了一跳。
“小孩,這樣不好吧?這兩個人似乎是江老爺的貴客,若是打死了,我很為難,江姐姐也很為難。”
顧羽想了想,也覺得不太妥當。這女人,只是毀掉了幾件衣裳,幾幅畫什麽的,罪不至死。
他一時衝動殺人的話,會讓江晚為難。
“那,你看著辦吧。”他將江凜拉出院子。
一小會功夫,便傳來呼天搶地的哭喊聲。
江凜緊緊地攥著拳頭,“那什麽,野蠻人,你剛才那一下,太解氣了,我,我很早就想那樣了,可又怕爹爹……”
“你這小身板,做不到的,還需要鍛煉幾年。”顧羽倒背著雙手,“剛才的事情,你最好保密。”
“為什麽?”江凜摸了摸鼻子,對顧羽似乎沒那麽討厭了。
“小舅舅,你用腦子想想,朕一個天子,對庶民出手,這算什麽事?若是被娘親知道了,她肯定會叨叨好久。”顧羽拉著他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娘親必定不想看到那樣的朕。”
江凜有些不解。
他托著下巴,眨著那雙跟江晚極為相似的眼睛,輕輕“咦”了一聲,“先前總聽人說什麽妻管嚴,皇上,你這算是娘管嚴麽?”
“……”顧羽差點噴出來。
娘管嚴是什麽鬼?
“你娘就是被她們兩個氣病的?”他問。
江凜垂下頭,表情有些落寞。
他拿了一塊小石頭,拋向遠處的湖面,湖面上泛起漣漪,漣漪擴散,驚動了棲息的白鶴,白鶴飛上天空,散落下純白的羽毛。
“我姐姐的性子隨了我娘。”他的聲音也有些落寞,“雖然表面上無所謂,其實,很在乎。”
“我娘,很在乎我爹,可我爹……”
他緊緊地攥著拳頭,“我爹竟然任憑那兩個女人欺負我娘,還為了那兩個女人訓斥我娘。”
“我討厭那兩個女人,但,我更討厭我爹。”
顧羽雙手交叉放在腦後,聽著江凜孩子氣的話,雙眼微微眯起。
他想說什麽的時候,一陣風吹來。
那陣風吹過花叢,透過煙柳,飄散到他附近時,帶著一絲詭異的冰涼,還有,似有若無的黑氣。
顧羽臉色一變。
“你爹不能保護你娘,你哥哥姐姐不常在身邊,所以,保護你娘的重任就落在你肩上了。好歹,你也是個男子漢。”他站起來,眼神閃爍,“那女人的尖叫聲太激烈,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會有人來。”
“朕在這裡不合適。”
“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小舅舅。”
他說完,揮了揮手,轉過頭去時,臉色黑得不像話。
江凜呆愣愣地看著他離開的身影。
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可,到底哪裡不對勁?
他還沒來得及細細思考,便看到許多人圍觀在小院旁邊。
這裡的動靜如此之大,自然也驚動了江信。
江信黑著臉走過來,看到渾身是血,面目全非的年輕女子,頓時大怒,“這,這是怎麽回事?快去請明朗先生。”
“來人,將這個打人的野丫頭給我綁起來。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在江府,竟還發生這種事。”
幾個身體健碩的小廝立馬拿著繩子湊過來。
玉珠也不動彈。
她站在那歪著頭,在考慮要不要也將這幾個人扔出去的時候,江凜滿含怒氣的聲音傳來。
“誰敢動她?”
他學了顧羽的模樣,氣勢衝衝,倒也有幾分懾人的氣勢。
“是我指使玉珠姐姐打人的,父親要綁玉珠姐姐,不如連我一起綁了吧?”
“你?”江信更是怒火衝天。
“這件事,竟是你乾的?”他指著江凜,“江家的家風裡,有教你打人?”
江凜歪著脖子不說話,他狠狠地瞪著江信,那眼神中,滿是厭惡。
江信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
“江凜,你,你竟敢這麽瞪我?”他隨手拿了一根扁擔,吹胡子瞪眼,“一個個的,都反了。”
“你個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他的扁擔從高處狠狠地落下來,江凜忙閉上眼睛,哆哆嗦嗦地等著疼痛到來。
等了半晌,那扁擔也沒落下來。
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看到那粗長的扁擔落到了柳玉珠手裡。
“這位風騷的大叔,你不詢問一下緣由就打人?”玉珠看著他,手上用力,那粗壯的扁擔瞬間被捏碎。
“早先聽說江家家風最正,大叔你卻不分青紅皂白打人,這也是你們的家規?”
江信不敢置信。這個看起來瘦弱不堪的小姑娘,竟然,一下子就捏碎了扁擔!
這種力道,就算是壯漢也不可能擁有的。
“你,你是什麽人?”他皺著眉頭。
江凜最近似乎一直跟這個丫頭在一起玩。
他隻以為是誰家的野丫頭。
可,沒想到,這野丫頭竟擁有這麽大的力量。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玉珠說,“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是這個小豆丁請來的外援,專門對付賤男渣,女。”
“大叔,你不問問她,我為什麽要打她?”
江信皺著眉頭。
他看著臉上腫脹,面目全非的女人,語氣不善,“就算她們做錯了什麽,你也不應該動手打人。”
“她們可是江家的貴客。”
玉珠有些失望。
她先前總認為,江晚這種妙人的父親,應該也是個妙人。
可,這風騷大叔根本就是個不講理的大叔。
“小豆丁。”她拍了拍江凜的頭,“別理論了,這大叔根本不講道理。”
江信額角的青筋跳了好幾下。
他不講理?
他哪裡不講理了?
江凜是主人,那兩個人是客人,將客人打成那樣,還成了他不講理?
“總之,你們兩個,給我好好反省反省。”他甩了甩袖子,見大夫已經到來,忙去照顧那兩個女人。
江凜狠狠地攥著拳頭。
父親,見到了那個狐狸精之後,又被迷得暈頭轉向。不分青紅皂白將他訓斥了一頓。
“爹,你好糊塗。”他想起顧羽臨走之前說的話,鼓起勇氣大喊,“你可知道孩兒為什麽要打她?”
“這個狐狸精,跑到姐姐的房間裡來,將姐姐收藏的畫都毀掉了。她們還用了姐姐最心愛的盤子。她們將姐姐的隨身衣物擦手,那上面全都是油漬。”
“我知道的,姐姐肯定不會在意這點東西。但,但,這個女人,明明在破壞著姐姐的東西,卻誣陷姐姐與皇上不清不白,還誣陷姐姐與姑蘇大人有染,態度惡劣,令人發指。”
“他們不僅誣陷姐姐,還誣陷凜兒是母親偷人生下的。她說凜兒不是江家的孩子。”
“爹爹,不管你多麽喜歡她們兩個,我,江凜,是絕對不會讓她們再囂張下去。”
江信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他的臉色有些複雜。
“下去。”
江凜眼眶裡全都是淚水,他狠狠地跺了跺腳,快跑出去。
“喂,小豆丁,等等我。”玉珠忙跟上去。
“對不起,姑娘,你還不能走。”幾個壯碩的大漢攬住她。
“滾。”玉珠有些生氣,她伸出手臂,將阻攔她的人悉數扔出去。
江信在一旁看得眼角直跳。
剛才,他可是看清楚了。
這個看起來瘦弱不堪的少女,將幾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漢子不費吹灰之力地甩了出去。
“明朗。”他垂下眼,對身旁的羽扇綸巾,留著些許胡須,面容清朗的中年男子說,“你還是去一趟時家,告訴時家那老頭子,他的好女兒,已經快將江家給拆了。”
江明朗輕輕笑了笑,“老爺,你終於開竅了。”
江信吹胡子瞪眼,“就連你也嘲笑我。要不是我曾經欠了那老頑固人情,我至於將這燙手山芋接到江家?”
他看著面目全非的女子,在心底默默吐槽了兩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